從這個角度可以依稀看到,幹草上存在重物壓過的痕跡。


    由於牲口棚頂部帶有一定傾斜角度,看來是先把人扔在牲口棚頂。


    然後由於人重而幹草相對順滑,摩擦力不夠,沿著邊直接砸在了石磨上,再滾到了一邊。


    這位置……算好的?


    特瑞西已經從近距離觀察後回來了,可憐兮兮的男孩兒壓低的聲音傳來,卻幾乎見不到他的嘴唇在動:


    “副本力量,非自然死亡。”


    “嗯。”她想過這種可能,而特瑞西的話也正巧印證了這一點。


    看到特瑞西身上的鬥篷,薑離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


    還未等理清楚思路,那邊酒館夥計已經開口了。


    他嚇一跳後似乎十分後怕,也為金發青年的死訊感到十分惋惜,畢竟死在自己店裏,多少帶點兒晦氣。


    卻把金發青年的死歸在了魔獸身上,對眾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告誡:


    “這裏靠近大漠,時不時會有魔獸偷跑過來獵食,還請各位客人務必小心。


    晚上最好不要擅自出門哦。”


    行唄。


    看來晚上還有事兒。


    那女郎已經嚇得腿軟,跌坐在地,拂麵幹嘔。剩下的三名同伴兩男一女,正在圍著她各種安慰。


    老夫妻麵色和藹,見狀悲天憫人,歎息著又回酒館內去了,看樣子是打算今晚再不出來了。


    三個商討明天去哪玩兒的年輕人瑟瑟發抖,越發往各種奇異怪誕上發散思維,說什麽也要定個二樓的隔間,有個牆壁擋著,總歸安全些。


    還不用下來這屋外上廁所,普通人出行,錢財還是小事,這些個東西實在束手無策。


    不幸地是,小夥計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他遺憾道:


    “實在抱歉,酒館供予休息的隔間有限,已經被人包下來了。”


    能在這些人裏強硬包下二樓的人,除了那些神神叨叨的高帽男人一夥,不做他想。


    薑離以看了屍體實在嚇怕了,沒胃口,吃不下東西為由,在小夥計結算了忙碌至宵禁的銅幣後,拒絕了他邀請自己共進晚餐的提議。


    並在他猙獰一瞬又礙於規則不得不忍耐下來的目光中,把到手的銅幣支付了一部分給他,作為今晚的酒錢。


    不知是不是副本安排的緣故,盡管薑離一晚上沒有巴巴地跑去高帽男人那夥人麵前刷存在感。


    但他們在包了二層後還是嫌棄地丟了把鑰匙給她。


    薑離看著一行人消失在二樓老舊狹窄的樓梯口,把點了一直放在桌子上沒喝的酒推給魔女小姐:


    “嚇到了?壓壓驚。”


    去後院逛了一圈就回來的魔女抬著下巴,耳尖微紅,聲厲內荏:


    “笑話,我可是魔法學院的學生,怎麽可能因為區區這點小事就害怕?


    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薑離點點頭,不以為意,她隻是不想喝而已,帶著特瑞西往二樓走去。


    酒館打烊。


    燈又滅了幾盞。


    連同著吃過晚飯預備在桌邊椅上將就一晚的其他客人一起,暗色沉浮,萬籟俱寂。


    酒館小,二樓隔間也小。


    但好在因為那幾人的霸道和實力,還能做到一人一間房。


    哦,薑離這兒算上特瑞西是倆了。大概他們能算上薑離的身份已是仁慈,特瑞西這樣身份的,是死是活隨便扔哪根本無所謂。


    薑離突然輕聲開口:“你衣服是雙層,裏層白色,左邊繡了株什麽草?”


    “是。”特瑞西解了鬥篷,無視身上的種種傷痕汙穢,展示給她看。


    當然不會覺得薑離隻是屋外沒看清,簡單地再看一看,小男孩兒的眼睛看向她,反應迅速:


    “你在廚房看到了?”


    “嗯。”薑離回想起那件爐灶裏燒了一半的衣服,細細想來,和特瑞西角色所穿竟是一模一樣。


    隻是要顯然老舊很多。


    並不隻是說拿煙熏了所以灰黑,而更像是咕咕枯萎的靈藤花那般,為跨越時間的舊物,這才讓她沒有第一時間對應起來。


    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明明是兩個人的遊戲,可是為什麽點酒也好,要吃東西也好,小夥計故意挖坑也好……


    怎麽感覺都是衝著我來的呢?”


    mmp,這破遊戲搞歧視!


    它圖什麽呢,圖她塊頭大,圖她不洗澡嗎?!


    這點特瑞西也想到了,直接坦言:


    “你作為抓我來這裏的人,從這一路的虐待也可以看出,如果你都一路沒吃東西又累又餓的話,我的情況隻會比你更糟。


    而實際上,除了傷口帶來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疼痛,我沒有任何不適。”


    這不應該。


    除去她們的動線外,最根本性的差異,是身份。


    “假設那件衣服是舊物,”就像當初血月試煉場中,假扮沈言希的血月怪物試圖劈向她的那把屬於姐姐的柴刀一樣。


    薑離繼續接到,直指最關鍵的核心:“那麽這個副本很可能劇情是反著的。


    主角可能就是你身份所指的這個小男孩兒,村子被滅以後,被這個大塊頭抓到了這裏來,一路虐待,最終還因為種種原因慘死在這間酒館,怨氣衝天。


    與其說這是一個副本,不如說這是一場複仇。”


    所以那金發青年才死得那樣淒慘。


    當年的大塊頭肯定不會顧及這貨物般小孩兒的感受,他們住二樓,小孩兒扔牲口棚裏完全有可能。


    而金發青年作為一個剛賭完的酒鬼,正是最上頭的時候,或打或罵,或不小心被撞到後惡劣地把這小男孩兒扔牲口棚上,後來喝大又給忘了把人放下來,都不好說。


    那棚子對於一個高個的成年人來說可能踩石磨上還不算什麽,但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委實過於危險。


    尤其在他一身傷的情況下,小心翼翼下來的時候跌跌撞撞磕到頭流了血再正常不過。


    至於這場複仇的重頭戲——


    薑離回想了一下廚房的場景,大概知道副本想幹什麽了:


    “那壁燈裏的油大概率是屍油。


    九個染血的刀叉和餐盤分別對應包括我在內的高帽男人一行九人。


    小胡蘿卜其實是人的手指,胡蘿卜葉其實是人的指甲。”


    說到此處,薑離麵不改色地揪過特瑞西衣衫幹淨的部分,把自己明明已經洗過的各個手指又給擦了一遍。


    “再聯係一下那夥人的變態行徑,十有八九當年那小男孩兒是被肢解了。”


    搞得人家這衍生出來的末日副本都變態了!


    特瑞西看著薑離拿他當抹布,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沒給抽回來,任其擺布。


    日常工具人當得麵無表情:


    “別太樂觀。


    我作為當年事件最淒慘的死者,你作為一路虐待,他最恨的真凶,你以為你的下場會比那金發青年好到哪去?”


    到時候死得最慘的就是你好嗎!


    不知不覺碼字時間默默到了晚上_(:3ゝ∠)_(躺平,寶子們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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