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九抬眸看了他一眼,錯開他直接走至他原來坐的地方坐下。


    “所以二師兄覺得,我家世不夠清白嗎?”


    真是笑話!她父親雖然崇文輕武,武功不濟落得那樣下場,可她祁家山莊光明磊落!她父母亦是俠肝義膽,宅心仁厚!


    若她家世不清白,那這天底下就沒有清白的了!


    她的反應姚炟並不意外,卻也談不上欣賞半分,他自然敬佩祁家莊主,頗有醫行和藥王穀兼濟天下之風。


    可是祁忘憂,他一絲好感都生不起,她不配為祁莊主的女兒!


    他依舊背對著她,脊背挺直,看著窗外,目光幽遠,“除了家世清白,人也要清清白白。”


    “祁忘憂,陳揚呢?”他閉了閉眼,接著問道,聲音微啞。


    忍九都快被他說的話逗笑了,他們為了無忘心經勾結五毒教殺她父母之時怎麽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清白,現在又是出於什麽立場來指責她!


    “陳揚是你劍霄門徒,你問我他的下落,不覺得可笑嗎。”


    姚炟眼神越發冷冽,開口,“或者,我該問你偽裝成這樣參加劍霄門新生大選意欲何為。”


    忍九沉默,看著姚炟的背影,雙眸瞬間變紅,但是她的神情卻分外平靜。


    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讓她殺了姚炟,離開劍霄門!


    她閉了閉眼,低下頭,輕聲開口,


    “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這不是她想知道的問題,她隻是想試探,或者緩解自己的戾氣。


    姚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看著她,聲音冷漠,“告訴我陳揚的下落,或者我告訴長老你的身份。”


    “我怎麽會知道陳揚的下落。”忍九不虞。


    姚炟看了她一會兒,轉身離開。


    忍九怎麽可能讓他去暴露自己身份,她沒有用手中的劍,而是虛空一握,薄霧劍瞬間成型,相較之前凝實了許多。


    沒有過多思考,她提劍而上,姚炟轉身後撤躲過。


    再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如此不明是非之人,怕是陳揚早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想到這裏,姚炟心下冷了幾分,又一次躲過她的攻擊,直接拔劍而上。


    姚炟不是忍九對手,但是忍九也做不到悄無聲息就解決掉他。


    在薄霧劍刺向姚炟胸口之時,忍九突然感覺背後一道勁風襲來。


    她連忙躲過,姚炟也因此逃過一劫,他眼疾手快,伸手虛空一握,等感受到手中的東西之時,看向門外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


    忍九心中存疑,手微動,薄霧劍消弭在空氣中。


    她全身戒備,手掌周圍有肉眼可見的氣流浮動。


    隻是這時,姚炟突然出手攻擊,忍九全身心都在門外那個人身上,反應慢了半拍,有些被動。


    分出一半心思抵抗姚炟的攻擊,忍九時刻注意著門外那個功力在她之上的人,心思沉重。


    果不其然,那個人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狠招,忍九堪堪躲過,卻被姚炟偷襲,一根銀針紮在她頸後。


    忍九身子僵硬,外麵那個人的攻擊也停了下來,似乎又有人和外麵那個人打了起來。


    她都能感覺到空氣中高手對戰的氣息,兩人武功都在她之上。


    這銀針上麵有毒,她不善毒不善醫,隻知道此毒名為一品僵陳,是極為難得的毒藥,能讓人動彈不得,還有散功的作用。


    忍九思緒混亂,姚炟走到她麵前她都沒有注意。


    他執劍對準她,眼神冰冷,“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如果陳揚死在了她的手上,那麽就殺了她為陳揚報仇,不計後果。


    “你就不怕天蟄教報複嗎?”


    她麵上毫無波瀾,這句話說得自然,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之時的自我厭棄濃厚的快要讓她窒息。


    她拚命逃離左息九卻還要像一個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尋求他的庇護,她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


    姚炟笑了一聲,眼神冷漠,手起劍落,溫熱的血濺在了忍九臉上。


    她睜眼,看見眼前人時心情極為複雜。


    華紹轉身一掌打退姚炟,輕功帶忍九離開。


    姚炟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沒有阻攔。


    這時崔長老扶著腰走了進來,麵沉似水,“這賊人真是膽大包天!”


    姚炟垂眸行禮。


    崔長老揉了揉腰,然後試著直起身子,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你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姚炟愣了一下,他什麽時候叫崔長老來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馮長老喝的醉醺醺的,明日的新生集訓怕是去不了。”


    “這個死酒鬼!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崔長老罵罵咧咧離開了。


    而此時馮長老在姚炟的房間睡的正香……


    華紹輕功帶著不能動彈的忍九離開了奇羅峰,她一路上都安靜的過分。


    直到到了奇羅峰山腳下的樹林裏麵,華紹才停下,扯下麵巾,麵色沉沉。


    忍九不太敢看他的表情,她垂眸,抿了抿唇,輕聲開口,“你受傷了?”


    華紹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沒有回答她的話,似乎在掙紮什麽。


    他一手負於身後,忍九沒有看到他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手指微動,最終還是將手裏那顆丹藥碾碎,散在風中。


    “沒事。”


    他的聲音稍顯冷漠,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更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忍九試著開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沒有提前寫信告知你嗎。”他的語氣不善。


    忍九愣了一下,麵色不太自然,他在怪她留下書信就離開嗎?


    “華紹,我們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嗬,嗬,”華紹被她說的話氣笑,“你當我們的婚事是什麽?讓我整天提心吊膽,害怕回到家裏隻有一封冷冰冰的信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華紹直視她,似乎在等她下文。


    忍九移開目光,“你最近事情很多,我不想讓你分心。”


    “現在這樣的場景又讓我好到哪裏?”


    忍九剛準備開口反駁他,話到嘴邊卻生生止住了。


    她喉嚨動了動,“對不起。”


    華紹冷凝的表情有些鬆動,他看向別處,語氣依舊生硬,“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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