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不過三?”


    簡鬆意懵了懵, 然後反應過來, 肯定是每次自己結合熱柏淮都要幫自己擦屁股, 他煩了。


    聲音低了下去,蒼白地辯解道:“我第一次當omega,沒經驗……”


    “等於我是第二次當alpha?”


    柏淮把瓶瓶罐罐還有針管那些東西收好, 放進背包最底層內側,拉好拉鏈,調侃似的瞟了簡鬆意一眼。


    簡鬆意繼續蒼白地辯解:“我以為自己是alpha, 所以生理衛生課就沒好好上......”


    說到這個, 柏淮對omega的了解確實比簡鬆意多, 畢竟在初一的時候,他還在很認真地聽著omega的生理衛生課。


    想到這一點,簡鬆意突然賤兮兮地問了一句:“小柏同學,當年你以為自己是一個omega的時候, 有沒有過一些做賢妻良母的幻想。”


    柏淮睨著他:“莫非你現在得知自己是個omega後,想做一個賢妻良母了?”


    簡鬆意:“......你這是性別歧視,我瞧不起你。”


    不講道理。


    柏淮也並不打算和簡鬆意講道理,看他狀態恢複得差不多了,背起包就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 學校廣播正好響起“離考試結束還有15分鍾”。


    簡鬆意突然快走幾步,擋在柏淮跟前:“差點忘了, 還有賬沒跟你算呢。你說說你為什麽要交白卷?”


    看上有點生氣。


    柏淮勾了勾背包帶子:“沒交白卷,就是最後的單詞填空和作文沒來得及做。你做完了?”


    “從閱讀理解開始就隨便瞎寫的。”


    柏淮點點頭:“那我們半斤八兩。這次大概會讓楊嶽撿個便宜。”


    “那倒也不至於。”簡鬆意十分自信,“這次理綜難, 我估計我分數能領先一個大斷層,不差英語那點兒,不過你就不好說了。”


    柏淮謙虛:“我理綜也還考得馬馬虎虎,湊合。”


    “不會掉出前三吧?一次不進年級前三,華清的校推名額可就沒希望了。”


    “應該不至於掉出前三。不過就算我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也拿不到華清的校推名額,所以不影響。”


    簡鬆意警覺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柏淮笑了一下:“沒什麽,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就是想告訴你,這次月考對我不重要,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怎麽會不重要?怎麽可能沒有心理負擔?”


    “也對,我們還打著賭呢,那還是挺重要。”柏淮明顯不打算就這個話題正經說下去。


    簡鬆意卻不想和他打哈哈,罕有的認真又冷靜:“你別打岔兒,我說正經的,無論這次有沒有影響,你都得答應我以後不能再這樣。不要為了我的事,影響你自己的事。”


    頓了頓:“柏淮,你知不知道,你總這樣做,我真的有點吃不消。”


    說完就把下巴埋進校服領子裏,轉身走了,也不等柏淮的回答。


    柏淮看著他的背影,緩緩垂下眼簾:“行,我知道了。”


    語氣聽不出情緒。


    秋風吹過。


    簡鬆意臉上的燥熱和紅暈褪去。


    北樓外的銀杏樹,枯葉簌簌落下,像蝴蝶一樣。


    有一片貪戀美色的,一個勁兒地擺著自己的小翅膀,往柏淮這裏飄,柏淮伸手想抓住,它卻突然又打了個轉,換了個方向。


    就繞著柏淮,兜兜轉轉,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落下,還是不想。


    柏淮有些猜不透這小葉子的心思,幹脆直接穩準狠地伸出兩根手指,把它夾住,揣進了兜裏,然後慢吞吞地跟著簡鬆意,並肩站在了一班外的台階上。


    沉默著,一言不發,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關於彼此。


    等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所有人一窩蜂的從教室湧出的時候,兩個人才一前一後轉身,逆著人流,往教室走去。


    很奇怪的,大家看向柏淮的眼神有些曖.昧。


    徐嘉行迎麵走來的時候,甚至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


    柏淮冷冷看著他,示意他有屁快放。


    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向柏淮的胸口:“柏......柏爺......我本來還在想,你提前交卷是為哪般,原......原來如此,嚶。”


    嚶你個大頭鬼。


    簡鬆意一陣惡寒,順著眾人視線回頭一看,然後呆住了。


    柏淮今天穿的是一件圓領的白色t恤,露出了鎖骨,鎖骨上正好有個紅印。


    顏色不算深,偏淡粉,但是柏淮的皮膚白到變態,有一點兒印子就明顯得不行。


    想起那個印子是怎麽來的時候,簡鬆意“唰”地一下又原地變身,變成簡紅意了。


    自己剛才眼瞎嗎?這麽明顯都沒發現?還有這個人怎麽這麽不經折騰?這麽脆弱的嗎?舔一下,抿一下,吮一下,就留印子了嗎?他是什麽瓷娃娃嗎?


    真的是......


    真的是......


    不要臉。


    簡鬆意立馬板著臉走過去,“刷”地一下把柏淮的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麵,還不甘心地幫他把領子立起來。


    徐嘉行來來回回打量了他們兩眼,神色困惑:“今年流行這麽穿校服?你們帥逼的時尚我有點看不懂?不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柏爺你從實招來!這顆草莓怎麽回事!”


    柏淮麵不改色心不跳:“上廁所,被蚊子咬的。”


    徐嘉行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得多大的蚊子能咬出這麽大個印子?這蚊子嘴夠大啊。”


    “還行吧,也就這麽大。”說著伸手比劃出一個和簡鬆意嘴差不多大小的長度。


    徐嘉行信以為真,倒吸一口冷氣:“那這蚊子是真的有夠大的,不虧是在廁所吃屎長大的。”


    簡鬆意聽不下去了,踹了他屁股一腳:“滾。”


    徐嘉行捂著屁股嚶嚶嚶滾去食堂。


    人群漸散,教室裏最後又隻剩下他倆。


    柏淮慢條斯理拉下校服拉鏈,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鎖骨自拍了一張。


    簡鬆意被他這個舉動氣得罵髒話:“你是不是有病?”


    柏淮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拿著手機,屏幕朝簡鬆意晃了兩下:“我這個人小氣,一般被占了便宜,都喜歡討回來,所以得先留下證據。”


    簡鬆意自知理虧,惱羞成怒:“所以你想怎樣?”


    柏淮微眯著眼睛,挑唇朝他笑了一下:“也不怎麽樣,就是以牙還牙,你讓我咬一口,這事兒我們就算兩清。”


    簡鬆意覺得這人就是故意找茬,很生氣:“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難道狗咬了你,你也要咬回去?”


    “汪幾聲聽聽?”


    “......”


    “不汪就是要做人了,做人就得知道,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


    簡鬆意真是恨得牙癢癢:“柏淮,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個人這麽流氓呢?”


    柏淮從容淡定,指尖點了兩下自己的鎖骨:“說清楚,誰流氓。”


    “......”


    簡鬆意一口氣憋住,氣呼呼地埋頭刷題,決定今天都不理柏淮了。


    兩耳不聞柏淮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這聖賢書讀著讀著,耳朵尖兒就又紅了。


    柏淮坐在旁邊,看在眼裏,假裝不知,低頭抿唇輕笑,有的人的心思,是寫在耳朵上的,藏不住秘密。


    而十幾歲的校園裏,也確實沒有秘密。


    柏淮鎖骨上的那個紅印,看見的人不少,還有八卦的小姑娘第一時間就偷拍了一張,上傳了貼吧。


    《高冷校草鎖骨失守,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1l:[會的不考,考的不會,這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考完試後出來還發現自家男神被拱了!這顆草莓誰種的!你給我出來!決鬥!]


    2l:[據說是上廁所時候被蚊子咬的。]


    3l:[欺負我沒被蚊子咬過?]


    4l:[這題我會!簡鬆意咬的!今天柏淮提前交卷了,簡鬆意也提前交卷了,然後他們一起回的教室!]


    5l:[啊啊啊啊啊!鬆柏是真的!!!我磕到了真的!!!]


    6l:[樓上不要逆我cp!是柏鬆!]


    7l:[鬆柏!我鬆哥那麽a,還能在下麵?!你看看誰是被種的那位,不就知道了嗎?而且高冷禁欲的alpha被摁著那啥,不刺激嗎?!]


    8l:[那囂張跋扈的大少爺被摁著那啥就不刺激了嗎?!]


    9l:[你們小心點兒,小心這樓又被刪了。而且我其實比較關心他倆為啥都提前交卷?]


    10l:[一班的表示,他們提前交卷是常態。]


    11l:[但是柏淮這次好像還有一麵卷子沒做完。]


    12l:[這個故事走向突然就耐人尋味了起來......]


    ……


    李停也看見這個帖子的時候,一直在他腦海裏轉來轉去的那個念頭突然就定住了。


    他點開那張圖,放大,盯著那個紅印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確定在柏淮在剛進衛生間的時候,他鎖骨上是沒有這個印子的。


    而這個印子,有過戀愛經驗的,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


    那個大膽的念頭仿佛得到了什麽佐證,一下就刺激起來。


    李停初中就和柏淮一個班,那時候基本全班都知道,柏淮有個要好的外校朋友,是南外的簡鬆意,柏淮好像還為了他和王山吵過一架,但是柏淮轉學回來後,兩個人的關係卻似乎變得很惡劣。


    然而現在看著,朋友未必是朋友,關係也未必惡劣。


    廁所裏不知道是真是假的omega的味道,唯一在場的簡鬆意,沒做完題就交卷的柏淮,還有從初中開始就為人津津樂道的兩個人的關係,仿佛散碎的珠子,被這一個紅印串成了線。


    這年頭,大家自己腦補兩個人是aa戀磕糖是一回事兒,真正的aa戀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這個性向是受到政策歧視會被罰款的性向,更遑論輿論。


    而如果簡鬆意不是alpha,那就更刺激了。


    什麽最a的a,不過就是一個騙子,一個軟弱可欺的omega。


    自己反正已經沒了自招資格,還背著處分,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家都別好過。


    李停想到這兒,翻出通訊錄,找到自己以前在一中的同學[你還能聯係到王山或者王海嗎?]


    而那個帖子在爭論猜測了好幾頁後,終於得到製止。


    350l:[我是柏淮本人,真的是蚊子咬的,提前交卷是因為我和簡鬆意中午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拉肚子。謠言止於智者,望好自為之。]


    351l:[男神也逛貼吧?!]


    352l:[前排和男神合影!]


    353l:[本尊下場辟謠!女友粉原地複活!]


    ......


    而柏淮本人在小圓子截圖並發了一條[還算柏淮有點良心,沒有玷汙我崽的名聲]的消息過來之前,對此一無所知。


    他拿著手機,對著簡鬆意晃了晃:“我本人?”


    簡鬆意坦然:“你我兄弟二人,自是不分彼此。”


    說完卻要去搶手機,手機沒搶到,但指尖碰到屏幕,圖片縮小,出現了一個聊天界麵。


    他眼尖的發現不對:“你什麽時候還用q.q了?還有這誰發給你的?什麽什麽後援會?你還追星?”


    柏淮收回手機:“沒有。”


    “肯定有!什麽後援會?快給我看看,我要看看是誰能讓我們柏爺應援?”簡鬆意說著就又要去搶。


    柏淮怕他搶來搶去,又磕著碰著,直接把手機鎖屏,放到桌子上。


    簡鬆意不甘心,一把搶過來,開始試密碼。


    把柏淮生日,柏淮爸媽生日,柏淮爺爺生日,翻來覆去倒騰了幾遍,直到手機提示被鎖30分鍾,也沒試出來。


    柏淮沒攔他,就是好笑:“我就問問你,我這手機鎖了30分鍾你打算怎麽辦?”


    “我這是為了讓你專心複習,你懂不懂。”簡鬆意說完還很賴皮地把柏淮的手機放進了自己的桌肚,“手機沒收,做完一套卷子我再還給你,聽小簡老師的話。”


    說完心虛地自己先開始做起卷子。


    柏淮喜歡看簡鬆意跟自己耍賴的樣子,慣著他,笑了一下,也拿出一套卷子開始做。


    做了一會兒,想起什麽,開口道:“你看看手機,阿姨發微信來沒,送飯應該快到了。”


    “哦。”簡鬆意右手刷著題,左手從桌肚裏摸出一個手機,習慣性地輸入了自己平時常用的密碼。


    成功解鎖。


    卻有點不對。


    屏保不是他常用的艾弗森。


    而是那副著名油畫,冥想的玫瑰 。


    可是密碼,又的的確確是他自己的密碼。


    0101,他的生日。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看,那一條條伏筆,是不是最後都指向了一個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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