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梓隱隱覺得,這對自己很重要,或許會很有幫助。


    就好像原先他是因為直覺裏有危險,所以沒有深入探尋那灰霧一樣,現在他直覺這對自己有好處,自然也會相信這直覺,繼續探尋下去。


    實際上,這恐怕和他實力的增長也有一定的關係,不同的實力層次,麵對著相同的灰霧,自然也會有不同的看法。


    曾經覺得可怕的東西,現在卻未必一定能對他造成威脅了。


    隻是他保持了從以前延續下來的慣性,先前也沒有考慮到要去探尋一下灰霧邊際,直到現在這個契機。


    不過眼前的這些灰霧,卻是很像外麵北俱蘆洲上空的那些靈氣雲層,雖然有靈氣,但是濃稠異常,難以吸收。


    像是那些雲層是因為他將自己周遭的靈氣吸空之後,自動遞補下來,於是那一塊上空的雲層才會顯得越來越稀薄。


    而這裏的灰霧,卻像是從四麵八方,突然凝聚過來,施梓知道,這跟先前自己在神秘空間的邊際所看到的灰霧並不一樣。


    那些灰霧有一定的隔絕作用,甚至隱約能從中察覺到大恐怖,讓人覺得擅闖會很危險,不像是這個隻是濃稠靈氣結成的樣子。


    而他要做的,便是穿過這些灰霧,抵達這神秘空間的邊界,然後看看到底是那裏的灰霧產生了變化,還是從灰霧的另一端,傳來了什麽。


    不過走著走著,他突然隱約又聽到一陣呼救聲,循聲望去,雖然霧氣很濃,他卻還是能依稀辨認出,是在仙田的邊沿,有一株植物正在向他發出求救信號。


    植物?


    這個是……


    施梓猛然想起來,先前自己簽到過一株絳珠仙草,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用,反正就先種在田裏了。


    考慮到這絳珠仙草需水量較大,所以他便將其種在了仙田邊沿、接近靈泉泉眼之處。


    等到他往那邊走過去,就能看到那仙草似乎高興的搖擺起來,然後驅散了霧氣,施梓便見到比自己剛種在這裏顯得成長了不少的絳珠仙草,或者說……


    “絳珠仙子?”


    施梓看著眼前一個身著白色襦裙、綁著辨發,看上去和清歌一般年紀的女孩兒,隻是沒有清歌那麽青澀,畢竟清歌還有一張娃娃臉。


    而她容顏姝麗,但娥眉仿佛有解不開的千愁百結,始終微蹙著,剪水雙瞳更是盈盈有波,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


    原本她是蹲在地上,看起來倒確實像是一株草的形態;在施梓逐漸走近後,她慢慢站起身來,就如扶風弱柳,舒展枝條,那身段搖擺間,隻堪一握的纖腰,便好似迎風就要折斷了。


    這神秘空間裏當然有風,正常的空氣流動有,那麽在山川間隔中,自然會有風吹拂過。


    所以施梓看到,不由得上前去攬住她的纖腰,然後笑道:“仙子莫驚,這些灰霧不會傷人。”


    “多謝公子……”絳珠仙子感受到他緊貼上來的厚實胸懷與散發的熱量,臉頰通紅,不由掙紮出他的懷抱。


    施梓當然也不會強來,便放開了她,然後問道:“仙子是何時化人的?”


    這仙草要化人,可不容易,不過看起來,絳珠仙草或許是早在他從係統中提取出來時,便有了跡象,然後再經曆此處靈韻交合,最後可能還有這灰霧的影響,才終於使她化成人形。


    這時候施梓突然有些恍然過來,這絳珠仙草變成人了。


    那不就是林黛玉……


    哦,也不對。


    林黛玉是絳珠仙子,但絳珠仙子可不一定是林黛玉。


    絳珠仙子這時卻垂淚道:“公子不知,小女子方才蘇醒,便感覺到在這霧氣中,魂魄不穩,都直要被吹散而去,故而受驚,才會向公子呼救……”


    施梓注意到,她的淚滴滴在了衣裙上,卻是盛放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再想到她的話,施梓沉吟片刻便問道:“那現在,你感覺如何?”


    絳珠仙子細心感受了片刻,突然捂著腦袋輕吟道:“又是……還是會……”


    施梓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輕輕安撫道:“沒事,有我在此,不礙事的。”


    絳珠仙子隻感覺一陣熱流通過施梓的手心傳到她肩頭,又傳向四肢百骸,然後果真就沒有那種魂魄即將離體的不安定感了,不由稀奇道:“公子這是……”


    施梓笑了笑,卻沒有解釋,隻是望著周邊的灰霧,心裏思忖開來。


    看來先前殺生丸和犬夜叉兄弟他們,也不是像他所想的隻是被這灰霧所懾,而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危機。


    隻是,為何他卻沒有感覺?


    是因為他如今太過強大了,超出了這灰霧影響,還是因為他是這個空間的主人?


    他又看著絳珠仙子,知道把她留在這裏是肯定不行的,甚至這片仙田其他有了靈性的仙藥仙草,他也得先收起來才行,免得被這灰霧影響,將它們的靈性都驅散了。


    他卻是隱約猜到了緣由,恐怕是這些灰霧不僅不像是這北俱蘆洲上空的雲層,能夠供給靈力讓人吸收,反倒可能反過來吸收他人身上的靈力。


    包括殺生丸兄弟的力量、這絳珠仙子的靈體,當然也會包括這些仙草。


    “你……算了,你便跟在我後頭過來吧。”施梓將仙草仙藥收完了之後,又看著絳珠仙子,想想還是沒有把她一並收走。


    而且前路漫漫,有美相伴,總是會愉快很多的。


    當然真實原因肯定不是這個,而是他突然意識到,今日發生的這一切,有太多的巧合可以言說,但這反而不太正常。


    巧合多了,就似乎變成了必然。


    就像是這些偶然而起的灰霧,就像是恰在這些灰霧影響下化成人形、卻又受不了這灰霧環境的絳珠仙子。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想要知道,那就幹脆把她一起帶過去,或許到時候就能看到了。


    絳珠仙子也沒說什麽,知道此時隻有跟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便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背後。


    兩人這樣走了許久,施梓才終於看到了這空間原本的邊界處,隻是原本是一片灰霧籠罩的那些邊界,這時候居然都變成了黑色,與這空間中的灰霧區域,倒是顯得層次分明。


    但這變故看得施梓實在是意想不到,也是愣了許久,又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上前去。


    隻是走到半途,絳珠仙子突然驚叫了一聲,施梓回頭看著她,卻見她表情痛苦難受,而神魂更似被一股什麽力量逼著要從身體裏離開。


    他立刻上前去雙手扶住了她兩邊肩膀,再次給她注入力量鎮定住魂魄。


    然後見她臉色蒼白、額頭也汗津津地,有些於心不忍,隻是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會婦人之仁,所以仍然帶著絳珠仙子繼續往前走去,隻是這次卻是牽著她的手。


    然後兩人終於來到了那灰霧邊界——現在應該叫做黑氣邊界,這黑氣對他來說很陌生,他原本還想過會不會跟那黑暗之淵有關係,但是仔細感受後,卻發現這和原本這裏的灰霧感覺起來無什區別。


    看起來就好像是顏色變深了,或者單純是為了襯托另一種灰霧?


    然後他再次抬起腳來,繼續往前走。


    絳珠仙子突然顫抖著拖住他說道:“不要再往前了……”


    “為何?”


    “我……”絳珠仙子,欲言又止,最後苦笑道:“我亦不知曉,隻是覺得,前方有不測危險。”


    “但我卻覺得,我們若是不去的話,很可能會後悔。”施梓突然一笑,卻是不顧她的反對,直接拖著她繼續往前走。


    而絳珠仙子措手不及,又掙不開他,隻能是被他拉扯著,一頭紮進了那黑色中。


    兩人一鑽進去,卻就像是入水了一般。


    這一層比施梓想得好進,但是進來之後,他立刻感覺到了一種失重感,又或者說,是周圍的各種力量交匯駁雜,讓他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不過他的手還是牢牢抓住了絳珠仙子,沒有讓她被衝離自己身邊。


    絳珠仙子畢竟隻是一株仙草出身,而且剛剛化形不多久,所以雖然有些法力,但卻不知道怎麽施展,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也無法施展出來。


    於是她自然便會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對一切未知和強大的力量感到恐懼,如果不是她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現在估計已經八爪魚一樣纏到了施梓身上了。


    而施梓卻沒有在意她的恐懼,隻是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好像,真地在水裏的感覺……或者說,外太空……”


    他注意到了周圍似乎有著點點繁星,而這裏也似沒有空氣,當然他現在不需要空氣也能存活。


    不過很快他又發現了不對——“不,也不是太空,而是……混沌!”


    沒錯,這不是無盡的黑暗,而是一切的起始。


    是天地隔開之前,這個世界真正的模樣。


    而後發生的一切,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在這一片混沌中,站起來了一個巨人,這巨人手持一把巨斧,將這混沌劈開了一些口子,然後他將這混沌撕開,而後自己用頭頂出來天,用腳踏出來地,於是便有了天地、世界。


    在長久的挺立中,這巨人漸漸力竭,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裏,於是他的身體便化作了這天地間的一切事物。


    左眼成日,右眼成月,嗬氣成雲,眼淚成雨,呼聲成雷,骨骼成山,血流成海,內髒成為窪地,毛發成為林木。


    天圓地方,四海的邊界,便是與天幕相連的盡頭。


    在世界中央,有天之極昆侖仙山,那是巨人的脊梁。


    而四方各有一支山柱,共同撐起整個天幕。


    這四方山柱,便是巨人的四肢所化。


    而在巨人開天辟地之時,有一個白胡子老頭,也在一旁默默地布置道場。


    在天幕之上,有三十六重天重天,是為天界。


    前三十二層,即為如今的天庭所在,第三十三層,卻是太清境,也稱大赤天、離恨天,內有兜率宮,便是這個老頭,也就是太上老君的道場。


    再之上,便是上清境禹餘天,與玉清境清徽天,分別是道君與元始的道場,也是一氣化三清的結果。


    當年施梓到五莊觀,鎮元子出門去赴元始之會,便是在那清徽天的彌羅宮中,聽元始天尊講道。


    而更之上,則還有一個大羅天。


    施梓他們現在,就站在大羅天上,俯瞰世間的一切變化。


    在巨人逝去之後,這天地在太上老君的演化下,慢慢步入了正軌。


    在那些先天之靈出現之後,地上又慢慢生出了人族和妖族,各自劃分區域,繁衍生息。


    起初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數量逐漸增多之後,棲息地漸漸靠近,為了資源,爭奪也便開始了。


    不僅是人族與妖族相爭,在妖族漸漸落入下風,尤其是在妖皇隕落之後,人族成為大地之主,卻又開始了內部爭鬥。


    炎黃與九黎,軒轅、神農與蚩尤,最終以九黎蚩尤兵敗,人族一統。


    而同時在先天之靈之間,同樣有爭奪,隻是他們卻是與天鬥。


    鳳凰一族因昌盛而遭天妒,被降下災禍,舉族滅絕,然後便是如施梓在那鳳凰秘境裏麵所看到的結果。


    祖龍因見鳳凰一族的結局,兔死狐悲,於是將自己後代們的血脈都抽幹,並立下詛咒,然後自己化身成了天地一蜉蝣,作為祖龍秘境的傳說流傳於三界——雖然時至今日已經隻有鎮元子等部分人才知道。


    至於麒麟,卻是神隱了,便是施梓他們這樣看著,也不知道何時就沒了它的蹤影。


    然後便是共工、祝融和刑天的故事,三人都是不敢服輸,竟然直接挑戰這方天道的意誌。


    於是祝融身死道消,共工怒觸不周山,刑天變成了無頭騎士。


    不周山斷裂,天便傾倒一角,於是太上老君化名女媧,采石補天。


    又因不周山之裂引發洪水倒灌人界,於是太上老君賜下定海神針,與大禹治水之用。


    之後大禹因治水有功,被推舉為人族首領,是為夏禹。


    施梓一直看到此時,才稍微頓住,因為後麵的事情,他差不多也知道了。


    當然,其實前麵的這些也知道,隻是前世看過、聽過的神話傳說太多,他也不確定這裏到底是哪一個“版本”。


    現在看來,開天辟地那個巨人應該是盤古,而太上老君卻是這方天地重開、三界定數中的真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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