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細雨,不知不覺間早已沾染了幾分淒涼。


    白墨的臉在車燈映照下反而令人看不真切,她不說話的時候,帶著淡淡的沉靜,倒是比以往更加冷漠了,按理說元朗應該適時退避,但他不希望現如今的咫尺有一天會變成天涯。


    越近越疏遠,這樣的事情不該發生在他和白墨之間。


    彼此靜默,隻有雨水砸落在傘麵上的細碎聲,他把傘移到她那邊,所以他幾乎整個人都暴露在雨幕中。


    白墨潛意識想要避開元朗,在發生那種事情之後,她和元朗的狀況是頗為尷尬的恁。


    熟悉嗎?她對他並不熟,甚至所知甚少。


    陌生嗎?但她卻跟一個陌生人醉後貪歡……


    她還是隱有意識的,雖說酒醉後意識朦朧,但她至少知道那個男人在燈光下眼眸中有著溫柔的顏色…膽…


    那麽溫柔,讓她心生恍惚和悵惘。


    原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交集,但他似乎並不是這麽打算的,她有些頭疼,這種疼,嵌進意識裏,搜刮著那夜零碎畫麵。


    原本臉龐看不真切的他,被她看清了;他遠沒有外界所說那麽風度謙遜,他在連城看到了不一樣的元朗。這樣的看到,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元朗沒有想到,白墨會放棄雨傘,放棄購物袋,她是擺明要跟他劃清界限的,轉身朝公寓走去。


    還沒有來電,光影離合間,白墨的身影有一種朦朧的堅決,無情的背影仿佛在告訴他,他和她之間沒有未來,而他並不該對她心懷希望和期望。


    “你就這麽討厭我嗎?”他沒有追上去,聲音很低,微不可聞。


    這麽低的聲音還是被白墨聽到了,她沒有說話,步伐卻加快了。


    元朗的出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排斥他,但若說喜歡,她向來慢熱,所以也是不可能的。


    他說他喜歡她。第一次相見,他喜歡她什麽?這種喜歡太過不確定。


    曾經想過元朗是在跟她開玩笑,但他的眼睛裏總會流露出炙熱的光芒,毫不掩飾,仿佛她是他牽掛在心底的人。那種情意,讓人吃驚的同時,又困惑不已。


    一見鍾情嗎?那麽一見鍾情的速度是否太快了一些。


    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前也有男生追她,但通常都會在她的冷漠下打退堂鼓,但他似乎毫不介意,究竟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好,還是他臉皮厚,生性喜歡受虐?


    坐在漆黑客廳裏的白墨,雙手蒙著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因為他的胡攪蠻纏,她竟因為一個元朗發呆了近半個小時。


    這種情況維持到了來電。


    走到窗前,看著樓下,元朗的車早已開走了,她鬆了一口氣,他如果執意糾纏,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白墨過早把心放了下來,所以當她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看到元朗時,她下意識皺了眉。


    他竟然還沒走。


    對於元朗知道她住在哪裏,她還用問嗎?他想知道,自然能夠一清二楚。


    元朗其實是很想笑的,這時候的白墨倒增添了幾分可愛。


    她見到他之後防守著房門,戒備的盯著他,好像他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一般。


    “別這麽看著我,我沒你想象中那麽壞。”話雖如此,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墨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了,走廊燈光照在他的肩上,閃爍著細碎的光,那是尚未浸入衣料中的雨水。


    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麵呆了大半個小時,確實不是待客之道,盡管他在她眼裏稱不上是客。


    元朗開始得寸進尺了:“已經到了家門口,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嗎?”


    “抱歉。”白墨打算關門,吃了閉門羹,他早晚都會離去。


    但他卻一腳抵著門,阻止了力道,她氣惱的看著他,這人究竟想幹什麽。


    “傘和購物袋給你,看到裏麵有麵包,就知道你還沒有吃飯,這是我給你買的晚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拿著,別餓著了。”


    元朗把手中的東西遞給白墨,白墨這才看到他手中還提著印有餐廳標誌的晚餐袋,她沒有接。


    元朗這時候也怕她不接,或是一句“不用了”,就直接關門謝客,所以腳用力,把門踢開,在白墨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提著袋子登堂入室,然後又在白墨的目光裏,把晚餐直接放在餐桌上,走到門口的時候,眸光含情,聲音溫潤:“別送我了,晚蓕鉬餐記得要趁熱吃。”


    白墨哭笑不得,她什麽時候要送他了?還有,看似淡定優雅的一個人,怎麽會像十幾世紀蠻荒部落的人,做事霸道蠻橫,登堂入室後,拍拍手泰然從容的瀟灑離開?


    元朗來去如風,留下一個無語至極的白墨,關門回去,看到餐桌上的晚餐,她雙臂環胸,靜靜的站在那裏,良久都沒有再動。


    白墨早早就睡下了,輾轉反側,良久未眠,到了深夜23點左右,室內一片靜寂,外麵響起隱隱約約的聲音。


    白墨居住的這層樓隻有兩家住戶,除了她,還有一對老年夫婦,早晨的時候白墨去樓下取報紙,還曾見過他們,好像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所以才會這麽晚回來。


    走廊聲音持續了有一分鍾左右,這麽晚了夫婦二人就算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回家關上門再說,何必站在走廊裏?


    起床,開門,她下意識想關門撞牆,為什麽要開門呢?她看著微微含笑的元朗,腦子嗡嗡直響。


    老爺爺說:“小姑娘,有什麽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你男朋友可比我那時候浪漫多了,這種小夥子很難找,你可別錯過了。”


    老奶奶說:“你看你男朋友長得多好看,這眉毛,這眼睛,還有他笑起來的俊模樣,我孫女找的男朋友如果有他一半好看,我隻怕晚上睡覺都要偷笑了。”


    ……


    他們說話的時候,白墨就意味不明的盯著元朗,元朗的眼神溫柔似水,甚至還帶著濃濃的笑意。


    他能說他很喜歡“男朋友”三個字嗎?


    白墨氣的想吐血,這個惡魔……


    元朗、老年夫婦宛如一家人,白墨冷冷的看著,看著他們是怎麽在短短幾分鍾時間內相識恨晚,看著他們是怎麽依依不舍的告別,並且約好改天一起喝茶。


    元朗轉身看向白墨,她正靠著門,穿著素色睡衣,發絲披散在肩,一雙明亮的眸子沒有絲毫情緒外泄。


    白墨的麵龐在燈光下盡顯柔和,元朗想此景再美,也比不過她真心一笑,但她的笑容除了楚家和最親近的人,從不肯給陌生人。


    眸色轉深,他也是陌生人嗎?


    白墨頗感無奈:“你是怎麽跟他們說的?”


    元朗忍不住笑了笑:“我說我們之間有點小誤會,你在生我氣,所以把我從家裏趕了出來。”


    白墨這次是真的頭疼了,他見了,關切道:“頭疼嗎?我幫你揉揉。”說著伸手過去。


    “別碰我。”她說。


    元朗倒是很配合:“好,我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


    “……”白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遲疑道:“你一直在這裏?”


    “從你這裏離開後,我才發現我的車鑰匙、手機和錢包都被鎖在了車裏,所以我……”元朗漆黑的眸子凝定在白墨的身上:“身無分文,隻能找你來求助了。”


    “既然求助,為什麽不敲門?”都被鎖在了車裏,他是否也太“倒黴”了一些?


    元朗語氣中夾雜著無盡的悵然:“哎,近你情怯啊!”


    白墨不搭腔,垂眸幾秒,咬了咬唇,這才說道:“你需要什麽幫助?”


    “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


    “你等著。”白墨說著要關門給他拿手機。


    他卻伸手握著她的手臂,無視她皺眉的小動作,輕聲道:“我在外麵站了幾個小時,快要凍僵了,請我進去坐一會兒……”說著,懂得適時進退的男人手指下滑,已經快速握住了白墨的手,白墨一驚,反射性想要甩開,卻被他握的更緊:“你摸摸看,是不是很涼?”


    元朗手指確實很涼,一個恍惚,她已經被他拉進了房間,順便關上了房門。


    “快進來,外麵太冷,也不怕感冒。”這話是他說的。


    白墨有些分不清楚了,這是她的家,還是他的家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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