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席過後,阮月一回到郡南府,便覺有些乏力,向了惠昭夫人告退,卻被叫住。


    “月兒,你若是心中有不痛快,那便盡管說出來!”母親一眼看透了她。


    阮月反而勉然笑著,寬慰道:“母親大可放心,今日月兒在喜宴上的祝願,皆是真心真意,隻是忙了這麽一陣子,確實也是累了,想回房歇著去了……”


    惠昭夫人見她一臉疲態,便隻能點點頭,讓她回去歇著,轉身吩咐:“蘭兒,你去熬一些補氣安神的湯藥,晚些給她送去!這孩子,可有得難過了!唉!”惠昭夫人歎著氣。


    回到房中,阮月吩咐阿離與桃雅都出去伺候,不準進來,便將房門上了鎖,獨自在裏頭徘徊。


    阮月平靜地走到床邊,剛剛坐下,眼淚卻像是決了堤似的噴湧出來,她嚎啕大哭著,將頭上的木簪取了下來,望著它,悲傷更加湧上了心頭。


    門外的阿離與桃雅聽著裏頭的哭聲,也不敢上前詢問也不敢打擾,隻好在門口沉默的侯著。


    夜幕悄悄降臨,裏頭的哭聲還不間斷的傳出來,桃雅擔心極了,生怕她哭傷了身子,正欲上前敲門,卻被阿離拉住了:“你就少操些心吧,讓主子哭一哭吧,憋了許久的委屈,可算是能吐出來了……”


    “可這樣把眼睛哭壞了可怎麽辦!”桃雅急著。


    恰好蘭兒前來送補氣的湯藥,兩個丫頭算是揪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桃雅將藥端了過來,阿離立刻上前敲門,喚道:“主子,蘭兒姑娘奉夫人命來給您送藥了!”


    裏頭的動靜稍稍小了些,阮月紅著眼睛開了門,將桃雅手中的藥一飲而盡,又回到了房間,坐在案前無聲的流著淚。


    “主子,您別難過了。”桃雅隨著她進了門。


    阿離也附和著提議:“郡主,不然陰日我們一同出去散散心吧!”


    阮月擺了擺手,眼中含淚:“我沒事了,今晚我房中不用人伺候,你們回去早些歇著吧!”


    “主……”桃雅話未說出口,便被阿離拉了出去。


    阿離拉著她:“行了,咱們讓小郡主好好靜一靜吧!”


    兩人隻在門口守著,也不回房,生怕主子一時半會兒尋不到人,可這兩丫頭不過子時便倚著門睡了過去。


    皇後的羽匯閣中,司馬靖一身酒氣而至,用力地推開了門,寒風呼呼的吹了進來,身著喜服的皇後不禁打了個寒顫。


    司馬靖疾步走近,用力將皇後臉上的遮臉珠扯下,珠子撒了一地,皇後滿臉驚愕,望著這個自己崇拜敬佩了許久的男人,竟也未有想象中萬分喜悅。


    司馬靖端起酒杯,塞在她手中,自己又飲了一杯,苦笑道:“今日她心裏頭定然不好受吧!”


    “陛下……”皇後眼中含淚望向他。


    司馬靖轉身出門:“皇後,但願從此,朕同你能和睦相處!”


    皇後跪下身揪著司馬靖褲腿,哭著懇求道:“陛下!您若是此時走了,臣妾要如何在六宮立足啊!”


    司馬靖頭都未回,隻將她推開,淡淡道:“朕還有許多公務未處理!你先歇著吧!”隨後疾步走了出去。


    樂一見司馬靖一言不發走了出去,絲毫未有歸來之意,便急忙跑了進來,卻隻有皇後一人跪在地上抽泣。


    “阮月!”皇後咬著牙,狠狠地緊抓著地上的血紅色毛氈毯。


    小丫頭見她如此,很是心疼她:“娘娘,您快起來吧,這地上涼……”


    “樂一,陛下竟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居然還想著那個賤人……”皇後瘋狂錘打著地麵。


    樂一慢慢將她扶起,擦著她眼角的淚痕,勸說道:“娘娘,您要鎮定一些,既然如今身處後位,那見到陛下的機會自然比那賤人多的多,這日子還長著呢,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皇後聽她一言,瞧著樂一的眼睛,仿佛又看著了一絲希望,她重歸鎮定,終於拂去眼淚,坐在了椅子上:“對對,你說的有理,近水樓台先得月,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夜半時分郡南府中,阮月將身上衣裳褪去,上下皆換成素白孝服,開了門,見兩個丫頭都倚門睡去了,她便悄然獨自一人走向了祠堂。


    阮月跪在父親的靈牌麵前,將手掌劃破,舉手以血起誓:“父親,李家當年為不受連襟之罪的連累,害您和母親蒙受不白之冤,女兒在此以血蒙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害死您的一幹人,女兒一個也不會放過。”


    北風呼呼地吹著,在門前守夜的桃雅忽而打了個激靈被寒風吹醒。她揉了揉眼睛,轉頭一看門竟是開著的,隻餘下殘燭微亮閃爍。


    桃雅立時起身連忙喚醒了旁邊的阿離,待兩人一同進屋查看,卻已是空無一人,阿離前後奔走尋找,隻見得桌上留有兩封書信,分別留給惠昭夫人與司馬靖。


    桃雅與阿離見怎也尋不到主子,心中認定不妙,待天色微陰了些,兩個丫頭便立即分著將這信送往惠昭夫人的房中與皇宮大內,可這兩封信中卻寫著同樣的內容:出門散心,勿念。


    桃雅匆匆將信送至惠昭夫人,她瞧了信後,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另一邊的阿離也是一早便在禦書房外等候著司馬靖下朝回來,遠遠的見她隻身一人在殿前來回徘徊,翹首以盼之。他問也沒問,便知定是阮月有什麽要事。


    “這是主子留給陛下的信。”阿離將信遞上宮令手中。


    司馬靖拆信一看,隻點頭不語,阿離站在一旁小心細瞧著他的臉色,心中雖替主子不平,可自己怎的也隻是個丫頭身份,如何也輪不到自個兒插手主子的事兒,見司馬靖久而不出一言,她超開口告退:“陛下,奴婢,奴婢先退了。”


    “哎!”司馬靖淺淺歎了口氣:“罷了,待你們主子回城後,你再來報朕罷。”


    阮月身著便裝,隻身一人出了城,她想來這京中也無甚親友可尋,若是尋了二師兄,定然會將自己帶回郡南府中。


    本想著去北夷散散心,可又恐北夷國主將自己的行蹤透露給司馬靖知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事實上,那封信是阮月有意留了兩封,留給司馬靖的那封,實則另有目的。


    不知不覺中,阮月再次回到了南蘇鐵石山上,想著上次匆匆一別之故,師父實在不舍,她念此便又回到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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