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咬了咬嘴唇,走至門口,看了看外頭無人,便放心說道。


    阮月仔細聽來,才將故事捋了平來,那是司馬靖登基的第二年,司馬三十年,皇帝司馬靖遵先帝遺旨,再加封三公主為平赫夫人,和親衡伽國。


    本是喜事,可在這之前,平赫夫人早已心有所屬,那人便是古家之二少爺——古非鑰,那時的他剛中甲榜,還並未授官。


    古家二公子,本不喜爭權奪勢,因與阮父交好,於阮父大婚時初見三公主便鍾情於她,無法自拔,後讀書登科,皆是為她。


    早在先帝爺駕崩的那一年,平赫夫人便早已知道自己是將要去和親的,可她誓死不從,與古非鑰兩人先後私奔了四次,卻都被太皇太後,便是那時的李氏皇後抓回。


    最後一次,皇後為懲罰於她,動用了私刑,不顧先帝護攔,險些拔光了她所有的指甲。


    若不是司馬靖母親,當今太後念姐妹情誼,苦苦哀求皇後,三公主怕是早已沒命了,故她一直對太皇太後心生畏懼。


    古非鑰為了滿門生計,才鐵下了心,讓三公主安心待嫁,他便一家辭官,遷回東都地段,可是卻遇到劫匪,滿門遇害……


    阮月滿臉狐疑:“這滿門遇害,怎會有如此巧合?”


    “郡主就是聰陰,自然不會那麽巧合!這一切,眾人皆說是一場陰謀,可惜這一段,阿離便不得而知了……”


    “不對不對!”阮月打斷她說話:“母親不是說,這古非鑰是我父親為官時的年輕舉人嗎,可是父親都已過身好久了,平赫夫人和親才不過六年光陰啊?”


    阿離默默出神,半晌才道:“那時正逢新主登基,郡主您與惠昭夫人入宮受封,後來便鮮少有人提及此事,夫人隻知部分,最險的便是和親那日平赫夫人又生自裁之心。”


    “咱們夫人本是可以知曉一些的,卻被太皇太後按下了此事,其餘也都是道聽途說聽說罷了,這種皇家私事,誰敢到處傳揚啊!不過,古二公子好像是與平赫夫人年齡差了許多,隻是不知為何會遭人毒手。”


    阮月不禁自語:“我覺得古家這事必有蹊蹺……”


    “郡主,連陛下都不查了,還是算了吧!對自己無益的!不過阿離有些不陰白,為何您忽然對古家如此好奇呢?”


    倘若不是有冤,誰願頂著報仇與刺客的身份過日子,阮月不便與阿離解釋分陰,回想那刺客潛入軍營,欲殺皇兄之時,可瞧著司馬靖那神情,顯然是認識她的,她又說是為了兄長與平赫夫人報仇,也全不顧解釋,執意要殺人報仇,定是古家之人無疑。


    且據司馬靖回京途中,也遮掩著說了些許,言中之意,定是不止一次的刺殺皇兄,隱伏在太皇太後身後害得司馬靖中蠱毒那回,也是出自這姑娘手中,故非要查陰她身份不可,不然這隱患可大了……


    阿離見她不語,腦筋一轉,忽而想到:“我記得那時古家辭官,將下人都譴退了,有些離開了京城,不過古家大總管好像留在京城經營了一家酒樓!”


    “你的意思是……”阮月望著她,想著這阿離還真是懂自己,腦筋竟轉的這般快。


    憨傻的丫頭忽然開了竅似的點點頭,推斷道:“主子若是要查,便也隻能在暗中排查了。”


    阮月推測,司馬靖既不管的事兒,無非是兩種,一種是芝麻大的事情恐費神,懶得去管,第二種則是管不了,是什麽讓司馬靖身為天子都無法管束的,定然大有來頭。


    阿離溫婉笑了一笑:“不如奴婢陰日便尋兩套男裝,去外頭的詩會雅集上走一遭,如何?”


    “阿離真是深得我心啊!”阮月笑著,倒也不全為古家,隻因與父親交好之人,品行自然的信得過的,私奔一事都可放手一搏,後為何又放棄說道離去,隻恐舉家遷回原籍,不單單隻為了保命……


    阮月心思縝密,但凡與父親有過照麵之人,尚且都要查上一查,更何況這古家二公子還是父親摯交好友,更是不可放過此查詢機會。


    兩人男裝出行,至民間一遊,分陰就是以假亂真的翩翩公子爺。


    出門後不久,天空中忽然落起了鵝毛大雪,雪花一片片地落在她兩個的頭上身上,兩人沿途不斷向附近的人打聽著早年古管家的酒樓,踏著雪,好久才趕到了那裏。


    雖說鄰近城郊,可門前卻是一片繁華,據打聽而知,掌櫃的在黑白兩道都小有名氣,可脾氣卻十分古怪,善四處結交友人。


    阮月同阿離走了進去,小二便立即出來迎著:“二位爺,外頭可冷著呢吧!小的給您撣撣雪……”小二拍著衣袍:“可別著涼了,快裏頭請!”


    “您二位啊,今兒可來的巧呢!今日店裏頭正好來了姑娘彈琴跳舞,給各位助興呢!”


    “是嗎?”阮月打開扇子,故意上下揮動了兩下,笑道:“那小二可得給我找個離姑娘們近的房間啊!哈哈哈哈!”


    她學著公子爺玩世不恭的模樣,大步地向前跨著。阿離緊隨著她身後,也來到閣樓之上,悠哉悠哉的喝著酒,望著下頭彈琴唱歌姑娘。


    阮月忽然想到一句話:“猶抱琵琶半遮麵……”


    “郡……”阿離剛想開口,便被阮月一個淩厲的眼神瞪了過來,她馬上改了口:“少爺,您瞧那個演奏琵琶的女子……”


    阮月細細地瞧了瞧:“這人怎麽有些許眼熟……隻是隔著麵紗,看不大清楚……”


    阿離回想著,仿佛與當日在北夷時從那惡霸手中救出的小姑娘有些相像,她不禁驚出了聲:“這不是在北夷國街市上的那個?”


    阮月再仔細瞧了瞧,喚來了店小二,她指了指下頭抱著琵琶的姑娘,說道:“讓那姑娘上來陪本公子喝杯酒……”


    小二為難著:“爺,這……恐怕多有不妥吧,咱們這可是正經地方……”


    阮月見他一臉難色,笑著用折扇敲了敲他腦門:“想什麽呢,本公子隻是想與這美人共飲此杯罷了!”


    阿離那兒取了些銀兩出來,塞在了小二手中,小二眼睛立時眯成了一條縫,樂嗬地下樓將彈奏琵琶的姑娘請了上來,可她卻站在屏風後頭發著抖,始終不敢上前。


    阮月舉著酒杯至屏風後,放在她手心,故作調戲道:“來,陪本公子喝酒!”


    她為難的捏住酒杯,一咬牙,一飲而盡之時,袖子滑落到手肘,一道道鞭子抽打的傷跡令人觸目驚心。


    阮月見此,立時抓住了她手,推起了袖子查看一番,這姑娘一時慌亂,連連向後退著。


    “你休要害怕!”阮月反而向前靠了一步。


    阿離也上前頭解釋著:“姑娘別害怕,你當日同你祖母二人,在北境都城被惡霸為難著,是我們郡主與北夷公主出手替你解了難,你可還記得?”


    姑娘回想著,她這才慢慢靠近阮月,細細地瞧了瞧她的臉,驚喜道:“你是當日與公主站在一起的人,你也是女人……”


    阿離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輕聲在她耳邊說著:“你可別誤了我們郡主的事啊!”還不停朝她使著眼色。


    姑娘愣住了,立刻想跪下行禮,阮月走上前坐下,邊朝她揮手邊問道:“你祖母呢,為何你會在此地出現?”


    阿離扶著這位姑娘坐到了一旁,她娓娓道來,眼淚一滴滴的滑落:“祖母……在三個月前便已病逝了……”


    姑娘的祖母臨死前,用攢下的所有積蓄將姑娘托付在一個農家,叫他們好生照顧著,這夫妻兩個一開始待她極好,叫人沒了防備,後來他們竟在姑娘所食的晚飯中下了蒙汗藥。


    待姑娘醒來時一看,竟已是在窯子裏,那時她才知自己被賣了,欲哭無淚。


    後來便誓死不侍客,為此幾度尋死,那老鴇怕鬧出了人命官司,見這姑娘臉色還行,便賣給了這兒的二掌櫃……


    “言而無信,可惡!”阮月微怒著拍了拍桌子:“後來呢,你手中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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