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牆壁上那三根金針牢牢地立在牆壁之上細風吹過沒有絲毫晃動的跡象,說明發針之人力度之巧妙足令人咂舌。且不論上麵的有無毒藥,光是挨上這一發也會讓我遭不少罪。我舉起手轉身準備正視她,而這時又有一根針直衝著我的麵門而來若是我側臉微微閃過,恐怕就要瞎一隻眼睛了。


    “誰讓你轉過來的?”我聽到這話立刻轉了回去,剛才好像略微瞟到一個木桶,那該不會是浴盆吧?想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西門姑娘剛才那句話會那麽的憤怒了,原來此刻她還正在沐浴。不過幸好我的目光沒有多做停留,若是被她發現的話恐怕就要被這位大小姐挖掉雙眼了。我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她此刻也沒有話語。直到我都聽見了她發上的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清脆而舒緩像是雨過天晴時樹梢上低落下來的遺雨一樣。突然她的步伐好像加快了許多,一下子躍到了我的身前。她穿著一件白袍拿著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此刻我才見到此人的真麵目。


    濕著的發縷從她的額頭兩側垂了下來,因為浸了水顯得她的青絲如此的烏黑光澤,而貼在麵頰兩側的發絲也襯得她膚色的雪白透亮。一雙劍眉立在臉上比起一般小家碧玉的姑娘多了幾分男兒英氣,堅定而又剛毅的眼神虎視著我,雖充滿了令人敬而遠之的威嚴和氣勢但是卻又像是畫中的月一樣透徹。雙眼之下的鼻子像是玉壺的壺嘴一樣地控製著這位少女的五官讓其顯得如此自然而和諧。最後幹淨整潔的麵龐沒有一絲皺紋像是剛織好的白玉絲一樣的光滑而平整,雖說美麗動人但也能猜出這位西門姑娘平時幾乎沒有過笑臉。她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隻來自雪原的銀狐,凶狠聰明,卻總是麵帶憂鬱,既英姿颯爽又國色天香。


    一時間我居然看著雨宮姑娘失了神直到她再次用手中的匕首頂上來時我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忽冒出死在她手裏倒也不是件壞事的念想。她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中,當她的手再次拿出來時玉蔥之中卻多出了一個荷包。


    “去把蠟燭點上!”她一邊冷冷地說著一邊奪走了我手中握著的寶劍並且扔在了桌子上。我隻能隨她走到了燈旁劃了張火紙點燃了裏麵的蠟燭,接著我挨個把四五盞燈全部點亮了一邊這才使整個屋子亮堂了許多。而這時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荷包,那把匕首把我的脖子抵的更緊了,我甚至都感覺到隻要我的喉結稍動一下就會被割開氣管當場暴斃。


    “這是你從哪偷的?”


    我想了想雖然北堂家的代表她認識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繼續把自己說成北堂家的人啊,我想了想於是回答道:


    “俸族長大人之命我是來保護冷少爺的,並且監督其餘幾家有沒有使一些陰招的。”我回答完之後就後悔了,看她臉上的表情我的話並沒有讓氣氛緩和多少,難道被她識破了?不可能啊,像這種大家族之間的交流多一個探查信息的人,沒什麽問題啊?


    “你別想耍花招,你錢袋上這個玄武紋是拿彩線秀秀成的,不可能是分家的人。而且我在北堂山住了八年本家的人沒有一個我不認識的,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誰,要不然我就先砍你一隻手?”雖然隻有一瞬,但是我還是看到了在她麵頰上突然蹦出因識破我謊言的得意之情。她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多了,所以這個表情隻在她的麵部停了一刹那,若不是我一直盯著她的麵頰肯定不會發發現這個瞬間。


    “快說,你是真不信我會殺了你?”她的匕首逼得更進了仿佛我下一口呼吸就會被匕首切開喉嚨一般。


    完蛋!沒想到碰到槍口上了,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啊!剛好碰上這麽一個在北堂山長大的西門姑娘。剛才說的話隻會讓我在她眼中的形象下降,這下我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事已至此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能實話實說了。我聽了一下開始凝視著她的眼睛,雖然難以出口但我最終還是硬說了出來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我十分認真地說道,很幸運她雖然沒有放下手中的匕首但是也沒有立刻動手宰了我。說明我的話她或許還是信一些的,等第一句話說完之後我抿了抿嘴唇接著說了下去。“我醒來的時候那把劍和這個錢袋就在我身上了,我記不起怎麽來的,記不起自己是誰,記不起世事,記不起關於我的一切信息,我用盡了一切辦法才讓自己不在深山中餓死,若不是一個好心的農戶救了我已經成為野獸肚中的食物了。到了南信城之後我才知道錢袋上的圖案代表著什麽,也注意到了你的手帕上也有類似的圖案。這才起了好奇心躲在了你屋子的櫃子中,比起你我更想知道自己是誰......”我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西門玉宮。她也沒有說話隻是依然警惕地看著我,最終在一段沉默過後她終於開口了:


    “那你有什麽稱呼嗎?”


    “冷翳玉,我醒來時就看見地上有了這個名字,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我.....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找到有這個名字的人是誰,你姑且可以把它當作我的名字?”


    “應該不會這麽麻煩,你知道這麽多該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還能活下來吧?”


    “那既然如此為何不一開始就殺了我?”


    “我要看看想要直到是誰派你來的,既然你口風如此之緊……”她話還未說完我就本能的拿開了她的手腕向前一撲將西門雨宮撲倒在了地上。她驚慌的差點叫了出來,不過就在這之前幾十隻飛鏢破窗而入一個個紮在了門框上。


    “喂!你!”她還未開口我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聲地說道:“肯定是有人知道了你的情況來刺殺你了,千萬別說話!”


    我一邊說著一邊踢到了桌子,桌子便倒地對準了窗外的方向,不出一彈指的功夫就有十幾隻箭飛入若不是我踢倒的桌子我倆恐怕早已變成刺蝟了。就這樣的持續進攻,上百隻箭飛進了天香閣。等箭雨過了西門玉宮趕緊推開我朝後麵走去,我還在想是什麽東西讓她那麽在意,轉過頭才發現原來是一隻小白鴿已經被箭射傷雖未死但命也不久已。我頓了一下猜測到那應該就是她往西門家傳遞信息的信鴿,而沒一會兒我就意識到了此刻應該是逃脫的最好時機了,既打聽到了足夠的情報又要跟造反的王族四家撇清關係。我想著就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錢袋拿上來桌子上的寶劍破窗而出從二樓跳了下去。果不其然,天香閣窗子正對的那扇窗大開著裏麵至少有十個個拿著弓箭的黑衣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安全落地之後想都沒想就朝著對麵那棟樓的反方向跑去,那幾個家夥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趕緊趁此機會跑遠一點遠離這個喧囂之地吧。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我沒走過幾個路口就碰到了一群黑衣人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我本想拔劍跟他們拚了,但是想想看剛才那邊的人看見了我從哪裏跳了出來可是這些人卻沒看見啊。我一邊想著一邊把劍按了回去,低著頭準備從他們麵前走過去。果不其然如同我想的一樣,那幾人很著急地往過跑去準備支援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或許有幾個細心的人偷瞄了我幾眼不過並無大礙,我還是從他們身邊悠哉悠哉地走了過去。


    突然我聽見後麵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抓住他,他是從天香閣出來的!”不是吧,我歎了一口氣之後就跑了起來,而後麵的人一開始追了起來。這些人可不像是西門姑娘那樣明事理,相比我安靜的投降跟他們解釋一定是行不通的。為什麽,因為我跑了不到百步就閃躲了七八隻從後方飛來的弩箭,我看他們根本沒有向活捉我的意思。


    想到這裏我就懊惱萬分,該死啊我為什麽藏在那裏麵呢,當時早點走不就好了嗎?不過現在後悔也沒什麽用了,我隻能盡可能地走那些小道,因為他們人多所以隻能一個個一個的過來。而且在此時我還看見了放置在一旁的竹竿,太好了!我一腳吧竹竿踢倒堵住了小道,把那些人都堵在了後麵等我好不容易繞出小道走在了正路大街上回頭卻看見哪些家夥各個輕功了得的,不是上房就是踏著牆繞過了障礙物。等我再一回頭已經又是一隊人馬過來把我徹底圍住了,好了這回玩完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舉起了雙手說道:“好了,你們抓到我了,我投降好吧。”現在擺出一副好態度出來應該是能給自己爭取一個活下來的機會吧,畢竟我也算是知情者不是嗎?


    突然在這時一片竹葉從我的眼前拍飄了過去,奇怪了這裏怎麽能會有竹葉呢?我正奇怪著突然一陣悠長婉轉的簫聲從天邊傳來。哀怨幽邃的簫聲就像是訴說一人奏者坎坷無奈的一聲一樣,頓時間我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竹林竹葉紛紛地從上落下,原本青翠挺拔的竹子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得蕭條葉落化泥隻留著一根光禿禿的竹竿立在那裏開始逐漸的泛黃幹枯,最終紛紛倒下也化為塵土。我猛地睜開眼就看見在倒映著蒼白月色的河中一艘小船從遠方駛來,船頭立著一個人影正在玉盤之下奏著哀樂。如此看來,始作俑者就是他了吧?忽然間,後麵衝出來了兩人按住了我的胳膊想把我扣在地上。我回頭才發現那些黑衣人也受了這簫聲的影響,現在才紛紛拿出弓箭對準河中的小船準備發動攻擊。


    那些黑衣侍衛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警告直接就拉開弓弦,一刹那後二十多隻箭矢就衝著河上的小舟飛了過去。這群人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那人明明什麽都沒做啊。“小心!”我盡可能地大喊起來告訴船頭那人他的處境十分危險,若是現在棄船跳入河中或許還有獲救的可能。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在空中彌漫著的簫聲突然一個變音一股強勁的颶風居然從河上吹來,把我和後麵所有的侍衛都吹翻在地。猛烈的颶風使我難以睜開眼睛不能直視前方那小舟上的人究竟如何了,隻是看見似乎有雨點一樣的箭矢紛紛落在了小舟的兩側。這是有多強勁的內力啊,居然隻是吹起了一個變音就將我和這群侍衛吹翻在地。等風停了,我才看見一艘空船剛好輕輕地碰在了岸上,那上麵的人呢?一回頭才看見那個人影從我眼邊劃過,我還沒有站起就有五個黑衣侍衛倒下了。我親眼看見他那幽靈一樣的步伐和疾風一樣的速度,在一彈指之內三十多個侍衛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半了。雖然肉眼難以捕捉但是我確定那人並沒有拔出要上的那把綠色的竹刀,而是用一隻手就輕鬆做到了這些事情。等我再次擦亮眼睛準備一睹他的風采時才發現,最後一個侍衛也倒在了地上。此時那人站在遠處的陰影中,緩緩轉身看向了我。


    “是你?”如同他的簫聲一樣空靈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害怕的後退了兩步但是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人認識我,這或許是我知道自己的最佳機會了。


    “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冷懿玉又是誰?”


    “冷翳玉.......你果然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他淡淡地說道,他說著往前邁了一步皎潔的月光灑在了他的臉上,此刻他的長發隨風飄了起來我才能看清這位的容顏究竟是如何。


    說句老實話,他跟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非人”並不是說他長得有多麵目全非,相反他的那張臉長的太過精致了,幾乎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不過這張超越性別的精致麵容,卻給了人一種“皆無”的感覺。這麽說吧,他的長相雖精致的完全像是一個深閨之中的美女,但是那虛無的眼神和剛毅的神情棱角分明的麵部結構卻不是任何一個女人該有的,就連果敢嚴肅充滿英氣的西門雨宮都不及他一半。但若說他是一個男子可他那五官長的未免也太過秀氣了一點,而且聲音也沒有一絲成熟男子聲音該有的粗糙厚實感。我本想從衣著辨別,但是一身漆黑的黑袍除了素色的襯邊之外沒有第二種顏色了,除了腰間的竹刀和玉佩之外我再也沒看見任何裝飾在他身上。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信息,未免也太難了一點。


    “你剛才說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你又知道些什麽?”我大喊著問道然後趕緊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的個子雖然比我要低但是不知為何一個眼神就讓我不敢再向前一步,最終他再次用那空靈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就當重新來過,平凡地度過一生吧。”他說著便轉身準備離去,我打算跟上去而他也並沒有理會我。明明他在輕步緩走而我在小跑,但是我倆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等等!”我正說著就趕緊到背後被人踢了一腳倒在地上,我正要回頭看卻被一人騎在了身上。此時我再次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西門雨宮!“獻吾血,尊靈命,祈聖跡,縛汝碗,鎖!”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在神神叨叨的說完這幾句話後,我的手腕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捆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不論費多大的勁都無法扯開。之後她就從我身上站了起來,我翻過來看見她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並且一手拿著匕首另一隻手的拇指則含在嘴中。從刀上的血跡來看,是她自己劃破了自己的手指。


    “你放開我,那人知道我是誰?”


    “什麽人?我怎麽沒有看見,你老實點跟我回西門關去!”


    “為什麽,抓了我你有什麽好處嗎?我都救你一次了,你居然恩將仇報!”


    “就是因為你救了我才給你一個機會不把你滅口好吧,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以為自己知道了這麽多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有活下來的理由嗎?這一命就算是我還你了!”


    “喂,不是這樣算的吧,我們本就互不相欠了你還鎖我幹嘛?”我說著就看她把手指從嘴中拿了出來,輕鬆地說道:


    “無所謂嘍,其實我學藝不精解開詛咒的方法還沒學。如果你不想一輩子動不了胳膊的話就跟我回西門關幫你解咒吧。”她說的時候貌似故意的壞笑了一下,是我又看錯了嗎?真是沒想到她居然真有那種表情!


    “這就是你們大家族的處事方式嗎?”我大聲地問著,她好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四處張望著最終視線停留在了那群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最終說道:“這些人都是你打倒的?想不到你還挺能幹的?”


    “不是我,是一個知道我是誰的人幹的在你來之前我差點就追上他了。”我回答道。


    “是嗎,不好意思了。嗯,我不過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麽看來朝廷已經察覺到我們幾家的動向了。”雨宮說著便從客棧後麵牽出了兩匹馬,“我建議你跟緊我,你現在可用不了手小心從馬上跌下摔個血肉模糊!”她說著一下跨到了馬上,拉住了另一匹馬的韁繩示意我趕緊上來。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沒法了隻能跟她去一趟西門關了。我一邊感慨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計劃範疇,一邊極不情願的跨上了這匹棗紅色的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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