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收拾幹淨後,他們便立刻離開。


    隻是他們前腳走,後腳便有人進去查探,在室內某一出看到某一印記後,幾人再次悄無聲息的離去,好似他們從未來過般。


    而王一五人,兜兜轉轉,最後也並未出這望州城,而是轉而進了另一隱蔽院落中。


    王一獨自外出,許楓便在給他安排的房間中誦經,剩下沈墨守著阿九,而阿九則圍著周星追問。


    沈墨臉色臭臭的,心中暗想,阿九當初對他可都沒有如此上心,不過轉念再一想,阿九可是對他毫無保留,就連她師父是何人,又是何脾性都跟他說的個清楚,而如今這小子,不過是阿九在打聽他的過往罷了。


    基本上阿九問什麽,周星便答什麽,從他自白雪宮逃出,回到家鄉卻見家中早已無人,悲憤欲絕之下,他遠離家鄉,四處流浪,原本仗著在白雪宮修習兩年之久,他在流浪時倒沒收到什麽欺負,隻是後來不巧碰上正道中人,因為他招式狠辣,雖行好事,卻還是被他們教訓一番,後來,因為身上有傷,又被教訓的極為狼狽,如此便成了街邊的一個小乞丐,從這一城流落到下一城。


    周星講的平淡,似乎像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在講述一個故事般。


    沈墨卻從中聽出了不甘和不得不認命,一如他被楚漓澈斷了雙腿時的心態,眼中不免多了兩分欣賞。


    而阿九更是已經兩眼熱淚盈眶,雖沒有掉下,可卻瞧得讓人覺得楚楚可憐,本來阿九便明眸皓齒,不能是說極美,卻也算是和小美人坯子,此時這般模樣倒叫沈墨好一陣心疼。


    周星卻是好笑道:“你瞧瞧你,我都沒有什麽悲痛呢,你倒是一副要哭都樣子,你可是我們的阿芷姐姐,可不能哭鼻子的。”


    阿九卻是聳聳鼻翼,道:“我又沒哭出來,你這些年過的好苦,要的早些日子見到你就好了,你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阿姐她可護短了,你看看沈墨這個家夥,就是阿姐為他澄清的名聲,他再也不是那個小魔頭了,搖身一變就成了多災多難的苦命人。”


    周星眼中一陣暗淡,失落道:“是啊,我也希望早些日子遇到你們,也不至於平白受了這麽些苦頭。”


    周星語氣悲戚,神色落寞,剛剛講述自己的悲慘過往都不曾有多少情緒波動的人,現在竟散發出濃濃的悲傷來。


    看著周星的反應,阿九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十分自責,好好的她提師父幹嘛呀,這世上好人多可壞人更多,探能遇到師父是她的福分,運氣,可周星呢,比她多受的可不止外麵這四年的苦,更重要的是白雪宮裏那兩年的苦,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才能熬過來的。


    沈墨卻對周星這般模樣不以為然,如今他能同意被帶著,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時光無法倒流,他應該慶幸,至少以後不會再吃以前的那些苦。


    隻是,沈墨所想是沈墨,周星非沈墨。


    阿九拍著他肩膀安慰道:“阿星,你放心吧,以後跟著阿姐,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會受苦受難了。”


    周星抬起頭來笑了,“嗯,我肯定是相信阿芷姐姐的,以後還望阿芷姐姐多多關照啊。”他笑著調侃一句,隨後又抬頭看看天色,關切又疑惑的問道:“天色都黑了,那位阿姐怎的還不回來?”


    “你說阿姐啊,”阿九雙手一撐坐到桌麵上,兩條腿剛巧離地,一蕩一蕩的,歪頭神秘一笑,天真又可愛,湊近他輕聲說道:“阿姐去會美人兒了!”


    周星隻道那人去會好友,又或許是幫手,隻是看阿九臉上那笑又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何阿九明明天真爛漫的笑種,竟帶著絲……花癡。


    阿九一眼便瞧出周星應是會錯了意,撇他一眼,好笑道:“哎呀,阿姐就是去喝花酒了,軟玉在懷,美酒入喉,人生實在完美。”


    說著阿九還做出了左擁右抱的姿態來,周星臉龐緋紅,好似醉了酒一般,反看沈墨,仍是那副眼中隻有阿九都專注神色,半分旖旎也不見,甚至還輕聲說道:“阿九可不要跟阿姐學壞就好。”


    周星幹咳一聲,更顯幾分尷尬,轉而問道:“阿芷姐姐,不知道你們今日來可有得罪什麽認,近日那兩人,招式陰狠毒辣,被生擒後又能對自己如此狠心,可有所猜測?”


    阿九搖搖頭,她看不大出來,思索後道:“要說得罪,我們初來乍到都,誰也不曾得罪過,頂多便是為了沈墨那家夥,拂了楚家那個老頭兒的麵子罷了。”


    倒是沈墨,擰著眉頭想了想,這才道:“其實那招式反倒像是出自白雪宮之手,一般正道人士講求的是光明磊落,所以武功招式都是大開大合,便是有些門派的招式偏陰柔卻不會毒辣。”


    阿九接道:“所以,我們是被那些殘留的白雪宮人盯上了?”


    “極有可能。”沈墨點頭應下。


    周星疑惑了一下,說道:“可,當初白雪宮不是覆滅了嗎?就算有不少孩子逃出來,實力也不應該如此之強啊。”


    這麽一說,沈墨也有些摸不準了,雖說一開始王一手下留情了,可那二人也比阿九實力強上不少,要說是同他們一批進入白雪宮的孩子,他是斷斷不敢相信的。


    且不說那二人都是二十來歲的模樣,便是單論武功底子,也不是僅僅練過六年的人。


    阿九卻一反常態,譏諷道:“那又如何,來一個便殺一個,來兩個便殺一雙嘛,正好給我的匕首開開刃。”


    許是察覺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霸道了,她眨眨眼,笑道:“小星啊,我就是那麽一說,你放心,到時候我肯定會保護你的。”


    卻見周星倒是沒有懼怕,反而是充滿疑惑的問道:“阿芷姐姐,你們為什麽會這般熟悉他們那武功路數,又這麽仇恨他們?”


    阿九點點下巴,她這該怎麽說呢,實話實說好了!


    “熟悉是因為我從那裏出來的嘛,仇恨自然說因為有仇啊,江湖上多少人曾受到白雪宮之毒手,能夠對白雪宮保持客觀都才是少數人吧?”


    周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張口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阿芷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便回屋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


    阿九擺擺手,道:“好,那你快去睡吧,明日不需要起的太早,買好早飯位會喊你門的。”


    沈墨也是一般動作,隻是沒說話,雙眼看著周星起身告退,一直等到他關上房門,沈墨這才看向阿九,低聲問道:“阿九可聽出什麽破綻來?”


    阿九的性格不是個會問那麽多問題的人,你問她答尚有可能,可卻讓她來問,她卻是沒那麽多心思。


    所以周星房門一關,沈墨就問出了口。


    阿九瞪他一眼,有些頹廢的搖搖頭,道:“師傅說,若是謊言,說的越多,破綻便會越多,因為隻要有一個謊言存在,就需要再有無數個謊言去保護它,可是剛剛問了那麽多,說了那麽多,好像他的經曆十分合乎常理。”


    沈墨卻是定定的看著她,低聲幽幽說道:“可阿九你可曾想過,合乎常理有時便是一種錯,若真如他所言,他為何不在家鄉呆著,家中再無他人,卻還有祖宅,族地,他一個孩子,怎的就流落街頭了,還在今日好巧不巧的被你遇到。”


    阿九低頭沉思,好像,沈墨說的有道理。


    心裏卻是不由的再次沮喪,兩條晃蕩的小腿也停了下來,她空有師父說的理論,可待到實踐時她還是想不通。


    沈墨伸個懶腰,知道阿九這丫頭心思單純,隻是不大懂變通,也是被王一保護的太好了,心機實在不深,不過,正如王一所說,她還小,還可以慢慢來,一切有她,亦有他!


    他慵懶道:“小阿九,早些休息吧,阿四姐姐回來時,若是醉酒之態,可還得辛苦你照顧呢,所以你不如趁現在趕緊好好休息。”


    “嗯。”阿九悶悶出聲。


    二人各回各房,隻是輾轉夜半,也不見王一回來,阿九不禁沉沉睡去,卻不曾想,再睜眼天已大亮,她匆忙起身,卻見王一房門半開,裏麵仍舊是昨晚那副模樣,王一竟是徹夜未歸。


    阿九蔫蔫的打好洗臉水,還沒放下,就聽院門被打開的聲音,同時還有包子的香氣傳來~


    她回身,果真是雙手拎著不少東西的王一,隻是……


    那衣衫竟有些破損,發絲淩亂,從未如此狼狽過。


    阿九急急的奔上前,問道:“師父,你這是怎麽了?什麽人傷了你?可有傷到別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點點紅梅映白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油膩炸薯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油膩炸薯條並收藏點點紅梅映白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