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陳晌在城中騰出座極為隱蔽的府邸供幾人暫住,這本是其在外豢養小老婆的地方,眼下為了他們幾人安全,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忍著痛還是將兩美奴轉送到另一處住所中。


    日子算是暫且平靜下來,陳晌一介文官,治軍可能並不擅長,但招募定冊這等文事還是辦的迅速妥當,城中百姓聽聞有此等好事,參兵的隊伍都排到了城門外。


    箱中的銀錢也如流水般減少,方羽看在眼裏喜在心頭,他對這些礦石實際上並不在意,隻是急著想將這些換成狂湧不盡的人浪推著他前行。


    經了詳細思慮,他雇了隊軍士去往張家地宮取金錠,由他和季夜親自跟著。


    季夜也給林眥睚書信一封,告知他如今在雪國邊境安州,報仇之事辦妥後前來尋他。


    ————————————


    這一日似是午夜,季夜熟睡著,夢到李若鄰和李蕭瑟大婚場麵。


    夢中的李若鄰鳳冠霞披,如紅霞漫天散於邊際,與李蕭瑟並肩而立,站於一個中年人身前,那中年人端坐著,黑霧籠罩著他的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昂的聲音響起,季夜眉頭緊鎖,身外的他微微掙紮著。


    看著他二人麵對著盈盈拜去,季夜一下子驚醒,而就在這時,喉嚨之處猛然一股寒意襲來!


    他下意識地抬手一擋,隻見黑夜中一道寒光閃過,劃在季夜手掌之上現出深刻見骨的傷口。可其人目的並不止於此,鋒刃再前刺,直指季夜喉嚨。


    手掌處傳來劇烈的痛感,這一道傷口也讓季夜徹底清醒,陡然用勁,引帶來人手腕向前。順其來路方向引導,這也是最為穩妥的躲避法了。


    成功使鋒刃越過,但還是在喉嚨上劃過一道淺淺的傷痕,再深一指,季夜這一條命可就丟了。


    容不得他慶幸,季夜抓起身側長劍,從床上彈起急閃與來人拉開距離,摸向脖頸處,指尖傳來滑膩粘稠觸感。


    季夜這才看向來人,麵前乃是位女子,一襲漆黑夜行衣,看起來所用的竟是特殊的布匹,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黑暗中隻看出女子手持一隻極細的彎刀匕首,身形高挑挺拔,身材玲瓏婀娜,在季夜所見的女子之中絕對當屬第一,極為吸人眼球。


    窗間一道月光落下,悄然照在對方麵容之上,季夜這才看到她雙眼之上綁縛著一條窄窄的三指寬的黑色布罩,那眼罩乃是疊加幾層,並不透明,完全遮覆住雙眼,下方精致的半張臉袒露無遺。


    季夜大為疑惑,他平日裏黑布遮麵的經驗顯然不少,所見的刺客之類都是遮住麵部掩蓋麵貌,哪有將雙眼遮住的道理,那她又是如何來我房間刺殺的?


    黑暗中一個避世絕俗的清冷聲音響起:“竟是假寐麽,你是如何提前知曉此次潛入暗殺?”


    聽她如此說,季夜心中更是劫後餘生的鬆快,若是自己反應慢些,恐怕就死在鋒刃之下了,也幸虧那個夢讓我稍加清醒,看來李若鄰冥冥之中,又救了我一命。


    季夜未傷的一隻左手按劍柄之處,冷靜說道:“我既不知你是何人,又如何提前知曉?你姓甚名誰,又是奉了誰的命派來殺我?”


    黑衣女子微微側首,說道:“並非假寐?難道是單依靠感官機敏及時醒來擋下?絕不可能,難道你也丟棄了雙眼不成?”


    這個動作,使她耳朵離季夜又更近了些,遮覆住的雙眼無神地看向一處,看來竟真是失去了視力。


    季夜緊盯著她遮住雙眼的布罩,傲然道:“為何不能,是你目不能視也覺得隻有丟掉眼睛才能做到?若有下次你也絕不會得手。”


    黑衣女子淡淡地開口:“那就下次再會了,看看到時候你還有沒有這等反應。”說罷轉身欲跳窗而出。


    季夜趕忙跟上前喝道:“沒膽量坦明是何人派來,就連個名字也不敢留麽。”他右手受傷,並未有心追擊。


    女子跳到窗框之上停下,她那被黑衣修飾的窈窕身段風姿盡顯,側首說道:“喻秋雪。”隨後跳下窗戶消失於黑夜之中。


    季夜看向她離去的身影細細思索,他從未見過這女子,身形相似的也沒有,難道是方雲派人追殺?不對呀,若是這樣,她為何不直取隔壁方羽性命?剩下也隻有李蕭瑟能算上仇人二字了,於是暗暗將這一茬掛在李蕭瑟門下,反正同他也是死敵了。


    掌中鮮血如流珠滴落,季夜不忍叫醒他人,於是喊來個小仆為他隨便包紮了,再度睡下。


    又過幾日,一個午後,那小仆前來告知,陳州牧府中來了兩位客人,點名要見季夜,不然就要宰了陳晌掛到城頭。


    季夜懷著忐忑前去,趕到卻看是林眥睚林師叔,而目光越過其身,後方卻是許久未見的衛靖,這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他不由大喜過望,幾乎前撲上去。和衛靖叔分別已近半年,他心中實在思念,隱隱也有將老頭子的想念加之其上的勢頭。


    二人跟季夜回了住處寒暄一陣,又為方羽引薦了兩人。林眥睚講起他先前趕在那仇人家中擺宴時闖入,將府上男女老少殺了個遍,就是連繈裹中嬰兒也沒有放過。而李商陽因擔心著將事情再度鬧大,臨時讓衛靖前去阻止,事情解決後,正好季夜寄來的信也送到,二人一同北上來到安州城中,還鬧出些笑話,對陳晌好一陣威脅讓季夜前來。


    季夜心中仍掛念著李商陽,於是問道:“衛靖叔,老頭子為何沒和你們一同前來?”


    衛靖經了這一路也了解了季夜已知曉李商陽為羽國先帝一事,不再遮掩答道:“陛下早先就同我分道揚鑣,沒人知曉現下所在何處。”


    季夜麵露失落之色,不過既已和衛靖叔會麵,那和老頭子的再次相見也不遠了,眨眼遍恢複過來。


    林眥睚注意到季夜右掌傷口,便向季夜問起,於是季夜將前幾日黑衣女子暗殺之事,連帶著幾人出城時點蒼上人和法正兩大高手追殺一並說了。


    他也知曉以他敏感身份,若說出與李若鄰李蕭瑟有所牽扯必定不妥,還是有所隱瞞。在他決定和李若鄰共同北上時,便已想好若是因和她關係親近暴露身份從而步入險境,寧願就此被殺也不要牽連到老頭子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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