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莫小陌的意識逐漸歸攏後,在尚未睜開眼時,就已猜到她定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陽光有些刺目,輕啟的眼縫慢慢擴大,直到她看清周圍的環境。


    不錯啊!我家格格可真是少有的闊氣,竟然舍得花錢讓我住豪華單間病房。


    莫小陌不禁暗自咋舌,並滿心感動的想著,童格這個小財迷,為了她也真是大放血了一回,嘿,這二十多年的情誼果然不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


    哎?不過話說,我是為什麽住院的?


    明亮闊氣的單人病房內,除了躺在病床上的莫小陌外,在沒有其他人,她甚至是聽不到任何一點來自門外的雜音。


    這貴的單間就是不一樣啊!就連隔音效果都這麽不一般,就這樣想著,莫小陌伸手按了幾下床頭的呼叫鈴,她怎麽也得知道一下自己是怎麽就住院了,生的是什麽病。


    可奇怪的是,她連著按了很多下,都沒有一個人進來,這過分安靜的空間讓莫小陌覺得有些奇怪。


    隨後她試著坐起身起,在小小的活動了下四肢後,發現自己並沒有感覺哪裏有什麽不舒服,所幸就下了病床。


    她把著門把手輕輕一擰,門開了。


    不過一瞬,忽如其來的一陣心神恍惚,連帶著太陽穴也猛的跳動起來,這門外的場景著實讓莫小陌心髒劇烈的一顫。


    門外竟是萬丈懸崖,驚慌失措的莫小陌猛地抽回身,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她不受控製打顫的雙腿,就像是被石化了,硬是重的挪不動分毫。


    格格,對,給格格打電話,就這樣想著,莫小陌順勢趴在了地板上,努力的向病床的方向爬。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她的臉頰滑落,明明不過短短幾步的距離,莫小陌卻好似怎麽也爬不過去。


    格格,你在哪?


    格格……


    “小陌,小陌,我在,我在……”


    莫小陌猛然睜開雙眼,回頭間,正好撞上童格焦急的視線。


    “小陌,小陌,你可是醒了!”剛才可是把童格嚇壞了,眼看著莫小陌在昏迷中掙紮,童格隻能緊握著她的手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


    竟是一場夢!還好,隻是一場夢,莫小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這夢真的把她嚇壞了。


    “格格,我要嚇死了!我真的要嚇死了……”


    “好了,好了,你隻是做了個夢!隻是個夢而已,來,喝杯水緩緩。”


    稍微平靜下來的莫小陌接過童格遞過來的水杯,一口,兩口,冰涼的液體一股一股慢慢流入她的喉嚨,嗓子清潤的瞬間,也令她渾身打了個寒顫。


    這病房,為什麽是一樣的?我還在夢裏嗎?我還沒有醒來嗎?


    莫小陌的手一抖,水杯順勢掉在病床上,迅速沁濕了一大片。


    莫小陌滿眼驚懼的看著眼前的童格,忽視了她臉上驚詫的神色。似乎是為了確認什麽,莫小陌突然伸出雙手對童格一通揉捏,直到同樣受到驚嚇的童格出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小陌你怎麽啦?你到底是怎麽啦?”


    “格格,真的是你嗎?你是童格嗎?”


    童格被莫小陌問的一愣,看著她驚恐而慌亂的神情,童格的心髒也不受控的砰砰猛跳起來。


    小陌到底是怎麽了?難不成是精神出現了問題?


    她們不過是看了個畫展,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小陌你不要鬧了,你看看我,我是童格啊!”童格的聲帶仿佛都在顫抖。


    莫小陌似乎是沒有聽見童格的聲音,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病房門的方向。


    隻要打開房門在看一眼,她就可以確認這是不是夢。


    她最終是在童格的驚呼下,衝向病房門的。隻是莫小陌打開房門後看見的不是萬丈懸崖,而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還好,這次是真的,她長舒一口氣,隨後軟若無骨的一頭栽進了那男人的懷裏。


    邢肆言微微皺眉,這女人,尚且還沒有真正的認識,就已經是第三次栽進他的懷裏了。


    “唉?這是什麽情況?”


    鍾楚一手提著一袋子水果,一手提著外賣,表情有些誇張的站在邢肆言的身後。


    “她又暈了”


    “麻煩你,幫我把她抱到床上。”童格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眼神都是輕飄飄的。


    “幫我看著她一下,我去叫醫生。”


    童格從鍾楚的身旁經過時,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狀態不太對勁。


    “阿肆,她怎麽了?”


    “這女人,精神好像有點問題。”


    鍾楚順著邢肆言的視線,也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莫小陌。


    “你說這女人精神有問題,我怎麽覺得剛才出去的那個也不大正常。”


    邢肆言看著昏睡的莫小陌,竟覺得她有幾分熟悉,好像在那晚更早前就見過她。


    “阿肆,你,不會是看上這女人了吧?”


    邢肆言微微挑眉,“東區服裝部工廠在招聘廠工,我覺得挺合適你的。”他起身走到鍾楚麵前,有模有樣的給他理了理衣領,隨後有捏了捏鍾楚的肩膀。


    “你覺得呢?”


    鍾楚訕笑幾聲,隨即又換上一幅煞是“惡心人”的作態,“阿肆,你不需要人家了嗎?喔,人家跟了你這麽久,你就真的忍心趕人家走嗎?阿肆……”


    “我看你是真的想去了!”


    “哎,哎,別這樣嘛!阿肆,開玩笑的!誰讓你剛才一直盯著人家姑娘看。”


    “我下午有個視頻會議,先走了。”


    “哎!那我呢?”


    唉,無情!鍾楚眼看著邢肆言離開後,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莫小陌,不禁歎了口氣!


    好好的姑娘,怎麽就精神有問題了,可惜了。


    莫小陌再次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童格的雙眸裏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昨晚為了照顧小陌,她幾乎沒有怎麽睡。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難不成她真的是精神出現了問題嗎?


    童格看出了她的擔心,柔聲安慰:“別擔心,醫生說了,你隻是精神壓力太大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哦,公司那邊我也已經給你請過假了,你隻管好好休息。”


    “難為我家格格了,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我不走,我就在這睡,就在這陪你!”


    莫小陌看著童格在下麵支起來的折疊床,一下子紅了眼眶。


    格格,有你在身邊,真好。


    夜裏三點二十分,莫小陌再一次醒了,反複幾次,隻要一入睡她就會夢見那些畫麵,屍橫遍野的戰場,被鮮血打濕戰袍的女子,還有她充滿憤恨又孤傲的眼神,總是一遍遍出現在莫小陌的夢裏。


    同一幅畫,為什麽她看到的和格格看到的是不一樣的?


    莫小陌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事。


    猛然間,她腦子裏想起那首詞,一字一句都是那麽的清晰,可她從未為刻意記過。


    秋雨涼心路


    風蕭瑟


    夜微明


    步蹣跚路曲折


    故人仍猶在


    新人莫忘尋


    紅塵三千裏墜落


    往複世世情仇


    冬雪融冰封


    月涼薄


    路微鋒


    步步錐心痛


    故人未離去


    新人莫忘追


    執念已結緣複生


    生亦死,死亦是永生


    待重逢


    莫忘來時路


    莫忘來時路,莫忘來時路,路忘。莫小陌默念著最後一句話,聯想到《渡鏡》這副畫的作者,路忘。


    她必須要弄清楚關於這幅畫的事情,否則她怕是會被這夢一直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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