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念笙定罪後在監獄裏的第三天,她犯了罪,故意傷人罪。


    那個差點被她開車撞死的女人,此刻正躺在醫院裏,也許這輩子都會躺在裏麵了吧。


    這一宗故意傷人罪,傅念笙被判了十年。


    十年,說長不長,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說短不短,那是一個女孩最寶貴的青春,都會在這牢獄中度過。


    她的母親來看過她了,不對,應該說,是傅夫人。


    曾經疼愛她如生命的人,如今卻成了最恨她的人。


    傅夫人說——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傅家對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傷害我的親生女兒?!”


    傅念笙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隔著一道玻璃,聽著那婦人的控訴,神色漠漠。


    不管對方說什麽,她都隻有一句話——


    我要見紀遇深。


    可是,沒有人回應過她,就連看守罪犯的監獄長,都碎罵著她,該死!


    所以,傅念笙自殺了。


    那打碎的碗片,劃破手腕,暗紅色血流淌了一地,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彌漫了血腥的氣味。那人兒臉色蒼白,陌生的寒冷,一點點將她包圍,纏繞,直至墜入地獄。


    ……


    “紀先生……嗯,好。”


    這個看守的護士,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當罪犯醒來後懇求她幫忙給那人打個電話時,她答應了。


    傅念笙看著那白色的天花板,目光呆滯。原來,有的時候不是你想死,老天就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罪孽太深,隻能苟且卑微的活著,這是懲罰。


    但是——


    “他不肯來,是麽。”


    不等護士開口說什麽,那病床上的人,唇畔是涼薄的笑意,早該知道的,不是麽。


    傅念笙,你想謀殺的人,是那人的心間寵。你冒名頂替了那麽久,他對你的寵愛,不過是因為,你是個謊話連篇的小偷,偷走了那些本不該屬於你的一切。


    “紀先生說,與你……不再相見。”


    不再相見。


    從她被那人親自送入監獄,就該知道,他恨透了她。


    “你們不該救我的。”


    讓她死在罪孽中,倒好過現在,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管是誰,救人都是我們的職責,況且……”


    那護士止了止音,雖然眼前的這個罪犯犯了大錯,可是——


    “你懷孕了。”


    她的孩子,剛兩個月大的孩子,沒有任何的錯。


    懷孕!


    傅念笙本淡漠的神色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全身猛的一顫,幾乎是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這兩個字——


    懷孕。


    “我……懷孕了?”


    她不知此刻該喜該悲,明明是彼此生命的延續,如今卻成了罪孽的蔓延。


    然後呢,這個孩子的命運,以親生母親是囚犯的汙點為開端,未來……又有什麽可以期盼的呢。


    “根本你的情況,可以監外執行,等孩子生下來……”


    後來,那護士再說什麽,傅念笙都聽不清了,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是嬰兒的笑容。


    那麽的幹淨美好,可卻不屬於她。


    ……


    是夜,月涼如水。


    在這封閉的囚房裏,連外麵的月光都看不到,到了夜裏,除了潮濕,就是陰暗。


    女人輕撫著那平坦的小腹,呢喃的聲音,很輕很細——


    “紀遇深,我想你。”


    也就是在當天的夜裏,好不容易淺淺入睡的傅念笙是被警報聲吵醒的。


    她隻聽到有人哀叫的聲音,緊接著是蔓延來的濃煙,浸入了她的呼吸。


    “咳咳……”


    “著火了!”


    不知是誰的叫聲,在這黑暗中傳來,女人死死拽著牢門的栓子,聽著有人跑老跑去的腳步聲,那艱難的呼吸,每一寸都是濃煙嗆鼻——


    “有沒有人……救救我……”


    她曾想過死,可是此刻,她隻想活著,哪怕是苟且偷生,也想活下去。


    最後清醒的意識被那火光一片淹沒,傅念笙眼皮越來越重,呼吸已經卡在了喉嚨,失去意識前,她的記憶深處,隻有他——


    紀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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