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點。


    九州島,鹿兒島縣。


    蘆屋良拖著稍帶疲憊的身軀,從新幹線的列車上走下。


    鹿兒島縣,是位於九州島最南端的的一個縣。


    這裏簡單說明一下,日國的縣,在行政意義上相當於華國的省,淩駕於市、町之上。


    很多體育競賽以“縣”來劃分分區,在華國人看來會很奇怪,也是因為這個特性。


    東京距離九州島還是有段距離的,更別說鹿兒島縣還是九州島最南邊的縣城。


    蘆屋良足足坐了六小時的新幹線,這還不包括在其中換乘、等待的時間。


    坐得屁股都有些疼了。


    不過真正讓他感到疲憊的,並不是這一點。


    ‘左手的手掌,也基本上被青冥氣滲透了。’


    蘆屋良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隱隱有青色的氣流在手掌的紋路裏流淌。


    絲絲清涼的力量,從其中不斷滋生。


    哪怕是坐在新幹線上的時間,蘆屋良也沒有閑著,而是屏息凝神,不斷的修煉“青冥印。”


    這項能力比起其他技能,在修煉上有一定優勢。


    它不需要蘆屋良不斷的戰鬥,不需要與外界互動才能修煉。


    就算坐在原地,隻要能靜下心、細膩的操控精神力,也能緩慢的提升進度。


    【青冥印】(第二層)(28/100)


    “還是不夠啊......”


    蘆屋良自語一聲。


    赤羽佑太在電話裏說得不太清楚,隻是說他需要自己的幫助,最好能親身趕到九州島。


    對赤羽老師這樣的請求,蘆屋良自然不會拒絕。


    可他心裏仍有著強烈的緊迫感。


    蘆屋良心知肚明,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超凡者,他還是太嫩了。


    實力仍有欠缺。


    所以他不想浪費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在路上也在努力修行。


    走出車站,蘆屋良隨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他其實也不想采用這樣昂貴的交通方式,隻不過在九州島他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到約定好的地點,還是這種方式最快。


    蘆屋良開口道:“師傅,聽過平麗旅館嗎?”


    “啊?平什麽”


    出租車司機耳朵好像不太好使,重複了一句問道。


    蘆屋良:“師傅,平麗旅館。”


    “噢.....什麽麗旅館?”


    “......平麗旅館!”


    你跟我擱這兒馬冬梅呢?


    “哦哦,聽明白了,平麗旅館是吧?聽過,怎麽可能沒聽過。”


    好在司機大叔沒有繼續下去,反而露出男人都懂的心照不宣的微笑。


    但看清蘆屋良的長相後,卻又古怪問道。


    “小夥子,沒想到你好這一口啊?”


    “......啊?好哪一口?”


    蘆屋良皺起眉,有點不理解。


    隻不過司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等蘆屋良上車後,很快發動汽車,載著他向前行駛。


    這位司機大叔,怎麽有謎語人的潛質啊?


    說話說一半?


    我蘆屋良平生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說話說一半的人,另一種是


    路上,出租車司機就沒有和蘆屋良繼續交談。


    日國的出租車,和華國確實不太一樣。


    司機往往不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而是中老年人,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也不在少數。


    甚至年紀大在這行業,貌似也是一種資曆。


    不一樣的地方還有司機的態度,他們似乎把這件事當做一件榮譽來做,行事很有禮貌,像是一個個老紳士那樣。


    反倒是這位大叔一開始的那種態度,不太正常。


    大概是進入了工作狀態,司機終於正經起來,沒有再和蘆屋良說一句話。


    這令習慣了華國內出租車司機喜好侃大山風格的蘆屋良,有些不太適應。


    在他原本看來,出租車司機們應該是最擅長聊天的那批人。


    尤其在天津、北京一帶。


    要是和出租車司機坐上一路,您猜怎麽著?


    嗬!


    好家夥,和聽幾場相聲似的,還不用花錢。


    蘆屋良還聽說過,當地某些“吃快餐”“正規按摩”的私密地點,也是出租車司機們最門清兒。


    咳咳,蘆屋良作為一個純潔的青年,當然不可能去過那種地方。


    也沒向司機問過。


    真的。


    車窗外,身後的景象飛速倒退。


    即便是在夜色的籠罩下,蘆屋良仍能看出周圍的景象,和東京有不小的區別。


    首先是房屋的建築風格。


    鹿兒島作為九州島乃至於日國最為南麵的地區,天氣要炎熱許多。


    哪怕現在是晚上,仍能感受到些許暑氣。


    環境決定了建築的風格。


    這裏木質結構的房屋,比東京多了不少。


    而且比起東京那種標準形式的大城市模板——高樓大廈、燈紅酒綠,鹿兒島上有屬於小城市那種獨特的異域風情。


    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


    這裏決計沒有東京的繁華。


    倘若和新宿歌舞伎町那種不夜城相比,這裏甚至可以用“窮鄉僻壤”來形容。


    高情商:異域風情。


    低情商:窮鄉僻壤。


    新幹線附近的街區,都還算比較熱鬧的。


    隨著出租車不斷行駛,周圍的環境愈發偏僻。


    路上不要說行人,就連路燈都沒見到幾盞。


    蘆屋良這會兒感覺有點不對。


    赤羽佑太,會住在那樣偏僻的旅館裏嗎?


    再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他是在秘密探查丸山社的情報,行蹤自然是要更小心謹慎一些。


    蘆屋良略有深意的看了前座的司機一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隻是在他氣息感知中,對方確實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是以隻是在心中警惕。


    “大叔,你路沒開錯吧?”


    蘆屋良試探的問道。


    “放心,我開了十年的出租車了,不會記錯的。”


    司機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


    大概半個小時後。


    司機大叔再次開口:“再過兩個路口,應該就能到了。”


    “好。”


    蘆屋良透過車窗向外看去,這四周已經非常僻靜荒涼。


    周圍也有房屋,但是間隔都挺遠的。


    樓房上的燈大多是暗著的,說明要麽是早早的就睡下,要麽則是這裏人煙稀少,沒有多少人定居。


    ‘要是殺人行凶口,這裏肯定是個拋屍的好地方。’


    蘆屋良剛冒出這個念頭。


    “預讀”就立刻傳來了預警。


    危險危險危險......蘆屋良心中的警鈴大作。


    蘆屋良都沒有工夫去思考這危險的來源和成因,就暴喝一聲。


    “司機,刹車!!!”


    聲音響亮,且附帶上了精神力,令前座的司機下意識的照做。


    “吱——————”


    急停之下,輪胎和地麵傳來刺耳的摩擦聲。


    而比起這聲響,更劇烈的動靜則是一聲沉悶的轟鳴。


    一道壯碩的身影,從天而降。


    如同一顆隕石般狠狠的砸進了地麵裏。


    恰巧,就在出租車的前方。


    哦不,他的一半身軀,都已經砸在了汽車前車蓋上。


    且直接將那金屬的構架坐塌。


    地麵上,開裂出來數道裂紋。


    這股力量,就連水泥都能擊碎!


    可想而知,倘若沒有蘆屋良剛才的預警,他和出租車司機,恐怕就要被直接砸成肉泥。


    沒有猶豫,蘆屋良拉開車門,向眼前的家夥看去。


    此時他才終於得以看見,襲擊者的全貌。


    對方有著人類的頭顱,以及......


    一點都不像是人類的軀體。


    它四肢著地,身長、身寬大概都有兩米,皮膚赤紅——或者說那根本不是皮膚,而是“沒有皮膚”,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氣裏。


    動作、姿勢,都有點類似於狐狸。


    但是卻又增添了其餘的特性,例如格外鋒銳的爪牙,從關節處延展出來的骨刺。


    和這些比起來,那個頭顱反而是他身上最正常的部位。


    這是個普通男人的腦袋。


    相貌平平無奇,神色木然。


    麵色蒼白,像是一個死去多時的人。


    脖子以下和那具龐大的身軀,以一種極度違和的方式縫合在一起。


    可就是這樣一幅普通的相貌,卻和他怪異恐怖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將這份“普通”也變作“不普通”的一部分。


    看到這男人的時候,蘆屋良率先想到的是一句話——“禁止大哥哥。”


    這隻縫合怪的造型,讓他很難不聯想到那個喊著“大哥哥”的女孩。


    隨後心中便生出了一股怒氣。


    從對方身上的特征,蘆屋良很容易就認出,對方和山口大貴一樣,都是被迫經受了改造,最終變成眼下這幅模樣。


    ‘丸山社......’


    蘆屋良咬著牙。


    他答應了山口大貴,要帶著對方的那份一起,向丸山社報仇。


    他絕非是說說而已。


    一諾重千金。


    蘆屋良早就知道,經受那種非人改造的人們,不隻山口大貴一人。


    可在看見這人的一瞬,他胸中的怒意還是忍不住的翻湧上來。


    沒有對話。


    沒有交流。


    就連嘶吼都沒有。


    男人——如果還能用“人”這個詞來形容他的話——他的頭顱、腦袋,似乎隻是一個擺設。


    他率先撲向蘆屋良。


    利爪帶著惡風襲過,勢大力沉,速度極快。


    但現在的蘆屋良,也不再是先前的那個他了。


    下車時,青冥氣就已經在手臂上流淌。


    而此刻,蘆屋良扭身,右手驟然變粗了兩三圈,毫不閃躲的與揮來的爪子相撞。


    “砰!”


    這一拳,隱約打出了音爆之聲。


    經過了二型藥劑的改造,蘆屋良的身體更上一層樓,再加之“青冥氣”的加持。


    右手能發揮的力量,極有可能突破了100!


    達到普通人無法觸及的領域。


    拳頭自下而上,直接打穿了爪子下的肉墊,在對方足足有輪胎大小的爪子上,打出一個碩大的血洞。


    暗紅到漆黑的血液,從中汩汩流出。


    男人向後連退四五步,俯下上半身,用更為警惕的態度來麵對蘆屋良。


    這姿勢,隻有野獸才會做出來。


    而那張人臉上,依舊毫無表情。


    不管是疼痛,亦或是攻擊、俯身,這些感知、動作,全部與他無關。


    與其說是這個腦袋裏的意識在控製整具身體,倒不如說,這些全都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咚!咚咚!”


    忽然,蘆屋良能聽見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連帶著他胸膛裏的心髒,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不,有點不對......’


    蘆屋良感到心髒的跳躍有些異常。


    它似乎在不斷趨近於那個詭異的頻率。


    這種感受,極端怪異。


    似乎渾身上下流淌的血液,也在擺脫它們原本的軌跡,更有可能直接鑽出體表。


    心悸之感,一陣陣的傳來,有如規律的潮汐、浪潮。


    蘆屋良抬眼看去,於男人的心髒處,鼓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鼓包。


    正在有規律的震顫著。


    每震顫一下,心悸感就會越發強烈。


    ‘不能再這樣下去......’


    蘆屋良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共鳴和異變,但他的預感告訴他,一旦等心髒的跳動頻率徹底和血包達到一致,自己會陷入極度危險的處境!


    “吼!”


    惡虎於他身旁準備就緒。


    [封鎖!]


    惡虎的特質,在此刻發揮了作用。


    男人的身形,被固定在原處,身邊有如承受泥淖般的壓力。


    除頭顱般的整個身軀,都在輕微顫栗著,這是發力的表現。


    再給它兩秒,便能突破封鎖的限製。


    但蘆屋良連這兩秒都不會給他。


    青冥氣在全身遊走,加快他的速度。


    夜色中,像是閃過一道青氣。


    蘆屋良的指尖,洞穿了鼓起的血包。


    這裏,便是它的要害!


    “預讀之印”清楚的指引出這一點。


    “啵”


    就像是氣泡被戳破的聲音一樣,原本充滿生機,就連被刺穿的肉掌都在快速修補的男人,迅速失去了生機。


    放在還躍躍欲試,隨時準備再度發起攻擊的身軀,一動不動。


    ‘不,他還沒有死。’


    蘆屋良看著男人片刻,很快得出這個結論。


    準確來說。


    死去的是,下半身的怪物身軀。


    而那顆頭顱,在這時反而終於流露出一兩分情緒來。


    先是痛苦,極端的痛苦。


    五官扭曲在一起,仿佛在經受千百種折磨。


    很快,痛苦神色短暫消失。


    他的眼珠子動了動,看到自己的下半身。


    愕然、恐懼、絕望......蘆屋良看到了這些情緒一起湧現。


    蒼白的顏色,染上男人的臉頰。


    一抹晶瑩,從他眼眶裏緩緩滑落。


    男人似乎想說很多話,但最終他隻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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