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黑惡虎撲出。


    利爪撕破肌膚。


    尖牙咬斷肌腱。


    特質[鋒利](91/100)!


    此刻惡虎的爪牙,不僅可以刺穿骨肉,更是連鋼鐵都能斬斷!


    可就是這樣的鋒利程度,在撕開山口大貴手臂肌肉時,仍是感受到了如入泥淖般的阻力。


    堅實的肌肉像是自動的向爪刃處繃緊、聚集,像是要把它狠狠夾住似的,難以深入。


    但趁著山口大貴吃痛的瞬間,他微微鬆開了手中的人質。


    蘆屋良身形一閃而過,從他手中奪下了山口宗介。


    這倒黴孩子人都嚇傻了。


    他雙眼翻白,氣息奄奄,離休克不遠了。


    蘆屋良把他放在柴屋司麵前:“還能動嗎?”


    “......咳咳。”


    柴屋司咳出了一口血沫,無奈的苦笑著。


    “走不動了,但是.....我不會讓這孩子死在我前麵。”


    他那酷似柴犬的笑容,倒是給這環境平添幾分黑色幽默。


    蘆屋良終究沒有在這時笑出聲來,他也完全相信柴屋司的言語。


    這是男人間的承諾。


    無需多言!


    在見到這位長相和柴犬相似的肅清者時,蘆屋良仿佛能從他身上感到如同陽光般正直明媚的氣質——就好像別人能看見蘆屋良身旁盤踞的惡虎一樣。


    相由心生。


    在這個玄學的世界裏,人的品性或許會直接影響到【靈】的顯性特征。


    這些細節暫時放下不談,蘆屋良看向身前的山口大貴。


    現在的山口大貴,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


    身形如同充了氣膨脹數倍,身高在兩米五左右,體表有一個又一個肌肉堆積而成的瘤子,說是個“小巨人”一點都不為過,右臂已經失去了手掌,隻剩餘一截骨骼構成的刀刃——類似於合田一郎的骨刃。


    比起這些改變。


    真正讓蘆屋良感到憤怒的,乃是黃毛君身上的凶煞之氣與淡淡血腥味。


    隱隱還有麵目痛苦、猙獰的虛影,藏身在陰影裏。


    它們無聲的嘶吼,伸出滿是血汙的手掌,拖拽、拉扯著山口大貴的身軀,想把他拖進屬於亡者的世界。


    33點的精神力,使得蘆屋良的靈感愈發敏銳,也就能看見諸多不屬於凡人之界的存在。


    顯而易見。


    這些怨魂,正是被山口大貴殘酷殺害的無辜者們,甚至他還見到了一張在幻夢裏見過的臉龐。


    想到這一點。


    蘆屋良如同進入一種“冰冷的憤怒”的心境,有如燃燒著的冰。


    怒意無聲無息的積蓄。


    對象並非是山口大貴,而是將山口大貴改造成這幅近乎非人模樣的人們。


    是丸山一馬。


    是丸山社的極道們。


    也是為這份技術包庇他們的高層,是那些為了變強同流合汙的超凡者。


    憑什麽,你們要將他人改造成這幅模樣!


    憑什麽,你們要讓無辜的平民成為實驗的素材,讓他們吞下山口大貴失控的惡果?


    憑什麽......你們能視人命為草芥?


    蘆屋良想到一句話“我們習武之人呢,遇到不公義的事情是一定要站出來的”。


    麵對不公不義之事挺身而出、蕩除邪魔!


    他胸中的“惡虎”,不就是因為這份信念而生的嗎?


    這一刻,蘆屋良才真正覺悟——那丸山實驗所一天不除,他一天心難安!


    他收攏思緒,開口道。


    “黃毛君,好久不見。”


    山口大貴身體一顫,像是因為這個稱呼觸動了某些記憶。


    隻是他那張臉龐上更多的,還是麻木與迷茫,像是個被隨意使用的人偶,看不到一點他真實的情緒。


    “嗤——”


    他手臂上被惡虎劃出的數十厘米長、深可見骨的傷口,冒出蒸汽般的煙霧。


    傷口在快速愈合。


    幾個眨眼間,皮膚收攏在一起,從表麵已經看不出痕跡。


    “殺......”


    山口大貴喃喃開口,麵露凶光。


    一股黑氣籠罩在他背後,呈現獨特的花瓣造型,看著像是所謂的......


    彼岸花?


    管他櫻花桃花彼岸花,這都和現在的蘆屋良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邁步向前,直擊山口大貴相對脆弱的側肋。


    對正常人來說,這種部位乃是弱點和破綻,隻要猛擊這裏,便會因為劇痛失去行動能力。


    隻是手掌上傳來的觸感,卻如同一塊堅韌無比的鋼鐵。


    別說是痛感,山口大貴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蘆屋良對此早有預料,要是他這麽輕易的就能被擊敗,也不至於這麽長時間都沒被其他肅清者抓捕或是擊殺。


    超強的身體素質,極強的恢複力......這不就是一個異化版的綠巨人嗎?


    山口大貴側著揮出骨爪。


    陰風呼嘯而過。


    但在他到來之前,蘆屋良便連退三步,看上去險之又險的躲開這次攻擊。


    倘若這一下落實,蘆屋良至少也是個開膛破肚的下場。


    看似凶險異常,實際上蘆屋良胸有成竹,心中完全不慌。


    “預讀”(大師級),已經將山口大貴可能發起攻擊的軌跡,清清楚楚的展露在他眼底。


    ‘又來了!’


    蘆屋良一扭身,山口大貴完好的左手,從身側經過,落在臥室的房門上,直接轟出一個大洞。


    木屑飛濺。


    他的手還被卡在門裏,把手拔出來時,把整個門板都一起拆了下來。


    “別、別過來!”


    帶著顫音的男聲,突然響起。


    “離我們遠一點!”


    在被拆掉房門的臥室裏,中年男人正色厲內荏的看向山口大貴,手裏還拿著一個台燈作為武器。


    而在他身後,是一個害怕到忍不住啜泣的女人。


    蘆屋良眯起雙眼......這兩人,應該便是山口大貴的父母。


    在聽到那熟悉的聲線後,山口大貴小山般的身軀停滯在原地,神色先是一愣。


    可是,隨著那朵純黑之色構成的彼岸花再度浮現,籠罩在他麵容上。


    一個聲音在對他說。


    ‘殺!殺!殺!’


    ‘把他們全部殺光!’


    ‘一切都會變成你想看到的樣子。’


    山口大貴猙獰的咆哮起來:“嗷啊!!!”


    聲音中,滿是掙紮與痛苦,還有克製不住的殺意。


    “你的對手是我!”


    在山口大貴對他父母動手之前,惡虎呼嘯撲出,利爪刺穿他其中一隻眼睛的眼球。


    誰知在這時。


    黑色彼岸花的花瓣,像是變成活著的觸須般,黏糊糊的纏繞住純黑惡虎的身軀。


    使得這一次偷襲沒能完全成功。


    山口大貴那一隻眼睛視力受損,但沒到徹底失明的地步。


    他轉身,把帶著門板的拳頭狠狠砸下!


    新一輪的肉搏,這才剛剛開始。


    ——————————


    房屋外。


    肅清者們的處境也並不好受。


    他們當中另一位c級,便是會使用【蛛網】的女人——織。


    織的臉色比常人格外蒼白一些,還有小巧的蜘蛛在手臂上爬行——這是她最為喜愛的小寵物,還會隨身攜帶在身上,藏在衣物之下,任由它們在肌膚上爬行。


    可現在,她的寵物們有一半,都已經死在與狸貓們的戰鬥中。


    可見局麵的惡劣。


    比起戰鬥,織更擅長的是布置陷阱、作為信息情報的來源。


    在這樣的正麵作戰中,她能發揮的戰力,和一般的d級也沒有太大差距。


    再加上一開始因為卑劣狸貓們的偷襲,除去柴屋司的五人裏,有一個身受重傷。


    他失去戰力不說,甚至還需要其他隊員來保護。


    在肅清者們看來,狸貓乃是最狡詐不過的一種妖怪,利用傷者作為人質這種事,它們絕對做得出來。


    這就導致肅清者們隻能進一步縮小戰圈。


    恐怕,撐不了多久。


    而房屋裏傳來的如同怪物的吼叫,以及來曆不明的虎嘯聲,更是讓隊員們心中不安。


    柴屋組長,真的能戰勝對方嗎?


    這時,一道意外的身影加入戰局。


    “我來也!”


    後藤武身穿寬鬆的灰色運動服,動作豪邁不羈,徑直闖到了肅清者們身邊,冷冷的掃視四周。


    “你們這些狸貓,可一點都不可愛。”


    周遭一共七八隻狸貓,大部分都撕去了原先的偽裝,有的則是從陰影裏躥出來的。


    它們的體型都很異常,能看出都使用了丸山社的藥劑。


    一雙雙眼睛在夜色下散發著熒綠的光芒。


    犬牙參差,利爪尖銳,還帶著向下滴落的鮮血。


    可愛?


    可怕還差不多!


    倘若在與合田一郎一戰之前,後藤武見到尖牙與利爪,就要渾身發顫、呼吸急促,時間久一些,可能就要昏迷過去。


    這種尖銳恐懼症,一度摧毀了後藤武的信心,令他開始自甘墮落。


    可被那骨刃劃破腹腔後,後藤武反而有所醒悟——尖銳的事物是很可怕,但未必能殺死他!


    而殺不死他的,終將令他更加強大。


    前段時間,後藤武其實一直在努力克服這種心理障礙,例如主動去注視乃至於觸碰刀具。


    現在的他,雖然仍會害怕,但是......


    不會在它們麵前退縮!


    “來吧,狸貓們。”


    後藤武暢快的大笑起來:“讓我們戰個痛快!”


    灰色的運動服,在夜色下騰轉挪移,甚至比身邊的狸貓還要靈活。


    肅清者們雖不清楚這援手的身份,但這關頭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自然是全力出手,一同作戰。


    令在場人們都很在意的是,身後房屋裏傳來一下又一下的轟鳴聲。


    伴隨著木板截斷、家具砸壞,還有玻璃碎裂的響動。


    這般動靜,著實很難忽略。


    ‘這哪裏還像人類間的戰鬥,根本是怪物與怪物的搏殺吧?’


    很快肅清者們就發現——這個突然闖入的灰色運動服大叔,好強!


    是真的好強!


    本來凶狠的狸貓們,想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都做不到,被輕易的按住,再重重摔在地上。


    明明是無比粗獷的動作,可在細節處又顯得格外細膩。


    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美感。


    像是一場優雅自然的舞蹈?


    有相似境界的武道家站在這裏,便能認出,這是近乎於“道”的武藝。


    後藤武漸入佳境,越戰越勇。


    等到他回過神,周圍的狸貓早就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


    僅僅剩下一隻,倒在身前。


    其餘的狸貓,竟然全部逃走了?


    按照它們的性格而言,拋下同伴離開,也並非不可思議的事情。


    “前輩,敢問怎麽稱呼?”


    織恭敬的問道。


    “後藤武。”


    後藤武沒理睬身邊人們敬仰的目光,隨手把那隻狸貓拋給一個肅清者,隨後徑直走向房屋旁邊。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有什麽問題打完再聊。”


    他的寶貝徒弟,可還在奮戰呢!


    ——雖然“徒弟”還沒騙到手,但肯定跑不掉。


    ——後藤武在某些事情上,總有莫名其妙的自信。


    一行人靠近房屋正門。


    從門中就能看到,原本樸素整潔的構造,這會兒已被徹底摧毀。


    真就像是被兩隻怪物打架後留下的痕跡。


    這時房屋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後藤武能聽到兩道粗重的喘息,還有心髒的跳動,沉如擂鼓。


    與之相比,女人輕輕的啜泣聲等雜音便一點都不重要。


    ————————


    黑暗裏。


    蘆屋良站在山口大貴身前五六米。


    對兩人而言,這不過是一次衝刺的距離,眨眼可以到達。


    隻是他們此時都沒有更多的動作。


    沉默的注視著對方,粗重的呼吸著。


    蘆屋良的左手軟軟的耷拉下來,胸口也有兩道劃破衣物和皮肉的抓痕,細微的挫傷和劃傷更不必多說


    “預讀”是神技,但可不是無敵的。


    隻要“預讀”的速度慢上一絲,身體就未必能及時反應過來,從而受傷。


    簡單來說——腦子跟上了,手沒跟上。


    這是身體素質差距帶來的劣勢。


    不得不承認,黃毛君被魔改後的身軀,是蘆屋良見過最強橫的肉身!


    山口大貴的狀態也不好過。


    右眼被徹底穿透,失去視力。


    氣息萎靡,傷口愈合的速度遠遠慢於先前。


    身後那黑色彼岸花的紋路,也黯淡了許多,詭譎氣息淡化。


    惡虎身上傷痕累累,可它依舊挺胸抬頭,神氣十足,宣告著剛才的比拚中——它,才是勝利者!


    “黃毛君。”


    蘆屋良開口道,汗滴從額角滴落。


    “你還記得我,對嗎?”


    他忽得說了一句看似和現狀毫無聯係的話。


    山口大貴身軀一顫,一絲絲的清明,爬上他的臉頰。


    彼岸花虛影再現,惡虎直接撲了上去。


    二者又開始不存在實體的戰鬥。


    紛亂的回憶,開始湧上山口大貴心頭。


    僅剩的一點點理智,在此刻被喚醒。


    他遲疑著,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蘆屋......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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