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後趙振東半步的李姓武者聞言一怔,急切問道:“趙堂主,這《陰陽劫》不是凡物,知曉者不宜過多啊!”


    “我知道。”趙振東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犯愁道:“可是別看你我得了先機,要知道進入秘境中的人可不算少,保不齊就已經有人發覺了沙石無字碑的奧秘。


    “因此若真有人分走了《陰陽劫》,最終你我少不得要與對方交易一番。隻不過,為確保《陰陽劫》不能讓太多人知曉,需用雷霆手段,抹去幾個桀驁之輩,留下些坦誠之人。


    “如此一來,到時候不論是交易,還是讓對方出手相助,你我都能放心一些。”


    “妙啊!”李姓武者聞言頓時一喜,萬分慶幸自己抱上了趙振東的大腿。


    而就在他幻想著拿到全本《陰陽劫》的時候,卻忽見趙振東停了腳步,麵色凝重的望向某個位置。


    “趙堂主,怎的了……”李姓武者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剛問了一句,就聞到了一縷血腥味,頓時麵色一變,“哪裏來的血腥味!”


    “且去看看!”麵色陰沉的趙振東雙臂一振,真氣鼓蕩之下,身上頓時凝出了一副威猛至極的戰甲,緊握的雙拳上也出現了一對古銅色的罡氣拳套。


    而做好迎敵準備之後,趙振東這才向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去。


    李姓武者見狀也不敢疏忽,真氣一鼓凝出自己的罡氣戰甲,手持兵刃強摁心頭緊張,亦步亦趨的跟著趙振東緩緩行進。


    片刻後,兩人來到一個草叢,撥開亂草之後,頓時看到了一具衣衫盡褪血肉模糊的屍體。


    而更讓他們心生駭然的是,這具屍體從胸口至頭頂的肌肉筋骨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竟是被人將胸口往上的皮膚盡數剝了去!


    “肩骨碎裂,臂骨腿骨斷折。”


    “體內殘留兩種拳勁,一善鑽,一善震。”


    “筋肉略僵,氣血凝滯,身死不足一個時辰。”


    “內髒多處碎裂,然真正死因乃是心脈因中拳斷碎而亡!”


    經過最初的驚駭之後,趙振東很快定下心神,不過掃量了幾眼屍身的工夫,就將死者的傷情和死因看了個明明白白。


    而一旁的李姓武者則不由得有些麻爪,心頭隱帶惴惴的掃量著趙振東,嘴唇蠕動卻欲言又止。


    趙振東一看李姓武者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些什麽。畢竟進入秘境的一行人之中,隻有他因為精擅拳法而不曾攜帶任何兵刃。


    如今這人很明顯是被拳頭硬生生打死,所以這嫌疑最大的便是他趙振東!


    “一個時辰之前咱們正尋石碑呢,我哪有空來這裏殺人?”


    被李姓武者看得心頭漸生不悅的趙振東冷哼一聲,皺眉寒聲道:“況且這人身上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拳勁,絕不可能是一人造成,所以凶手最少也有兩人。”


    “凶手有兩人?”李姓武者聞言不由縮了縮脖子,喏喏點頭後又咋舌歎道:“不僅麵皮被剝去了,衣衫也被扒走了,嘖……這下連死得是誰都不知道了。”


    “那倒不見得。”趙振東蹲下身子,看著不著寸縷又被剝去皮膚的屍首緩緩說道:“你看他雖然身形勻稱特征不顯,但是一雙手掌卻滿是繭子,想來不是使雙兵刃,便是用的長兵器。


    “而你再看他拇指骨節粗大,長度又比尋常人長上那麽半寸,咱們一行之中有此特征的人,我記得隻有一個。”


    “是誰?”李姓武者下意識的問道。


    趙振東麵色陰沉的站起身來,掃量著四周緩緩說道:“陸寧。”


    “使雙鉤的陸寧?”李姓武者頓時一驚,詫然驚呼道:“他可有鐵骨境三重天的修為!一雙梅花鉤使得出神入化,尋常鐵骨境三重天武者連近他身也做不……”


    “再厲害也死了。”趙振東眯著眼睛哼了一聲,踢了踢腳下雜草,將陸寧屍身重新掩蓋住深吸一口氣沉吟道:“關鍵在於,凶手為何要將他的兵刃衣衫取走,為何又要把他的麵皮剝去。”


    李姓武者聞言也是滿心疑惑,不過很快《陰陽劫》的誘惑力就壓過了心頭的不安和疑慮,開始拐彎抹角的催促趙振東去尋沙石無字碑。


    趙振東也覺此時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很快驅散心中雜念,動身尋找石碑去了。


    然重新踏上尋找石碑路途的趙振東兩人卻不知道,就在距離陸寧屍身所在位置十餘裏的地方,一名手持鋼刀的矮小男子正悄聲潛行間,卻忽然看到側前方數丈之處,躺著一個頗有些眼熟的身影。


    而待他運足目力細細觀瞧之後,卻忽然詫異的挑起了眉毛,“陳見山?他怎的會在此處?”


    心中升起疑慮的矮小男子謹慎地停下腳步,手提鋼刀戒備的打量著四周,卻覺周遭除卻幾聲鳥鳴之外,便再沒了聲響。


    “奇怪,他不是被安鬆維劫走了麽?怎的會出現在此處?”


    已獲得嘀咕一聲,矮小男子又看了眼陳見山,卻見對方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依舊是一副重傷昏迷的楊紫,不由心頭一動,緩步向著陳見山所在的位置挪去。


    片刻工夫過後,提著十二分戒備的矮小男子終於來到了陳見山身邊,見四周依舊毫無異樣,緊繃的心神終於稍稍鬆開了少許。


    “陳見山?醒一醒。”


    見陳見山落單,而有心效仿安鬆維將之當作擋箭牌的矮小男子蹲下身子,搖了搖陳見山的肩膀,見對方毫無反應,便要探手去把他的脈門。


    “住手!放開陳見山!”


    一聲暴怒急吼忽然從遠處傳來,直接將心神稍鬆的矮小男子嚇得一個激靈!


    而待他抬頭看去,卻見一臉絡腮胡子的安鬆維須發皆張怒瞪雙目遠遠奔來,好似矮小男子動了他的命根子一般!


    “住手?住你個頭!”矮小男子見安鬆維快速奔來,心頭一動立馬俯身探手,想要將重傷昏迷的陳見山抓在手中!


    “唵!”


    可誰知他剛剛伸出手,就聽一聲梵音突兀至極的湧進了他的耳中,直將他激得心神凝滯頭腦眩暈!


    這是……


    佛門……真言咒?


    矮小男子幾乎凝滯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還沒反應過來那真言咒從何方襲來的時候,就見視野之中昏迷不醒的陳見山突然睜開了雙眼,同時一雙沙包大的拳頭便如衝天炮一般轟然飛出,直至砸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陳見山……沒暈!


    殺王騫的就是他!


    是他在算計我們……


    嘭!


    被一對鐵拳集中的刹那,從眩暈中掙脫出來的矮小男子的心頭忽然升起一絲明悟,緊接著就覺這天地猛地一黑,意識瞬間消散!


    “師兄真真好手段!”急急奔來的安鬆維剛剛趕到近前,就看到了矮小男子身死倒地的畫麵,不由動容感慨道:“這真言咒當真了不得!想來師兄隻憑著它,也能將這秘境之中的武者盡數打殺!”


    “這你卻是高看你師兄我了。”


    陳見山搖頭笑笑,低頭看了看矮小男子,見對方的頭顱在自己刻意留力的一擊下依舊完好,不由鬆了口氣撫掌笑道:“這真言咒我隻掌握了兩個字,且連貫誦出還頗艱難,所以還需後手攻殺來誅敵。”


    “那也很了不得了!”安鬆維由衷讚道:“要不主持說師兄是寺中百年難遇的俊才呢,絕學真言咒僅學了一年工夫便能誦出兩個字,假以時日,橫掃晉國也不是什麽難事!”


    陳見山聞言不由失笑,指著矮小男子的屍身說道:“奉承話少說些,快緊著幹活吧!”


    “師兄放心!”安鬆維嗬嗬一笑,取出一把小刀蹲在矮小男子是身邊,熟練地收取兵刃扒除衣衫,“對了師兄,再有五個人,咱們此行便算功行圓滿了吧?”


    “不錯。”陳見山略一點數點點頭道:“還有趙振東、李峰、孫武寧、褚侖和周譙,待到他們伏誅,你我便能向國主複命去了。”


    安鬆維聞言嘿笑一聲,手中小刀迅捷翻劃,開始剝除矮小男子的皮膚,“如此一來,國主對咱們空源寺便更加依賴了,而師兄也能如主持所言,登上國師之位!”


    “你想的倒是遠。”陳見山失笑搖頭,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卻不僅絲毫不覺反感,反而愜意非常的就近座下,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閉目打坐起來。


    眨眼之間,數個時辰匆匆而過。


    當日頭西遷,漸漸向地平線落去的時候,架在拳聖小院中簡陋爐灶上的銅鍾,漸漸映照出了幾分渲著金黃色的落日餘暉。而其內的骨漿,也終於顯出了幾分明豔的霞紅色。


    變紅了?


    不是錯覺吧?


    依舊盤腿端坐在爐邊的左章見狀,再三確認鍾內骨漿不是因為夕陽霞輝的緣故變了顏色後,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幾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開始盤算還有多久阿黎才能完成重鑄經脈。


    片刻後,確認照著這般速度,趕在次日晌午前便能讓阿黎完成經脈重鑄的左章咧嘴一笑,便想衝鍾內的阿黎打趣幾句,以分擔她此時承受的痛苦。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一陣迅疾輕盈卻頗顯淩亂的腳步聲就從遠處傳來!


    而那足音雖然淩亂無狀,可是細聽之下,卻能聽出足音的主人雖然急急奔行,可是照他這個勢頭,早晚會來到拳聖小院的外麵!


    靠!


    又來?


    有完沒完!


    左章聽著傳入耳中的腳步聲,牙關緊咬瞪了一眼足音傳來的方向,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從佛國之中取出一枚黃澄澄的符籙,真氣一鼓瞬間激活。


    刹那之間,符籙燃盡,一層透明無形的薄膜驟然出現,眨眼間便化作倒扣的碗狀,將銅鍾、爐灶以及左章的半邊身子籠罩其中!


    左章見狀晃了晃腦袋,讓雙耳一在膜內一在膜外,細細體察薄膜內外的區別。


    很快,他就發覺薄膜之內寂靜無聲,薄膜之外則蟲鳴鳥語一切如常,頓時滿意的點頭笑笑。


    然後他調整坐姿將身子挪出了薄膜之外,隻留下兩隻臂膀在其內,一邊維持爐火一邊鼓動真氣震蕩鍾身,繼續協助阿黎重鑄經脈。


    做完這一切後,左章正襟危坐擺出高僧做派,雙目微闔靜靜等待起來。


    過不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院落外,左章瞥眼看去,卻見來者是一名年約四旬的魁梧男子。


    不過令左章詫異的是,這魁梧男子剛一出現還不及說話,就雙目暴突口噴鮮血倒在了地上,隻三兩個呼吸的功夫便沒了聲息,竟是就這麽死在了院落之外的雜草叢中!


    費盡心力做了一番籌謀的左章正準備應對來人,卻見對方一個字都沒從嘴裏蹦出來就這麽橫死當場,腦海中頓時一片淩亂!


    兄弟,你玩大變死人呢?


    什麽呀這就死了!


    我還沒用故意砍到門口的人頭嚇唬你呢!


    而當淩亂的雜念從腦海中肆虐而過之後,有些鬱悶的看著眼前被隔音符護起來的銅鍾,輕歎一聲定了定心神,轉頭看向院外的屍體。


    “嗯?拳傷?”


    左章一聲輕咦,卻是發覺魁梧男子身上並無利器斬刺的痕跡,反倒是有不少凹陷斷折的地方,活似被人用拳頭生生打成這樣一般。


    而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所知的消息後,左章心中忽地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難道是趙振東下的手?”


    然而話剛出口,左章就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趙振東拳頭比這人身上的拳印大上一絲,且這男子雖然胸前拳傷極多,卻並無罡氣殘留的痕跡。


    “若是趙振東下的手,不會留手至此。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思索片刻之後,不得其解的左章微微皺眉道:“不論如何,這秘境之中是亂起來了,若不能應對過去,早晚波及到阿黎與我!”


    想到這裏,左章眸中光華一閃,鎮定心神全神協助阿黎重鑄經脈,力求盡快擺脫被動應對的局麵。


    可是,老天似是不願見組左章如願一般,就在夕陽餘暉逐漸散去的時候,便又讓左章聽到了一串迅速接近拳聖小屋的足音!


    而這次的足音也與上次有了些很大的不同,因為若說上一次的魁梧男子是誤打誤撞來到了小院外,那這一次的來人便是直直奔著小院兒來,隻因那足音之中沒有一絲一好的偏轉和猶豫,像是認準了位置奔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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