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安然。


    殘月隱雲中,涼風拂青鬆。


    興安橋外,日本陸軍病院二樓。


    此時已是臨近子夜,外科主治醫生祝雲鵬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從手術室走了出來,這時他聽到有人迎麵走來,“祝醫生,您好。”


    隻見一個麵龐微胖、身材筆挺,一身黑色學生裝的青年人向他走來。


    祝雲鵬納悶兒,這是誰家的學生娃,半夜來找我做啥?有點差異地問:“孩子,我不認識你,找我做什麽?”手中不停下地轉著一把手術刀。


    這個學生很有禮貌地深鞠一躬,“祝醫生,我是新京地方警察學校的學生,我叫金銘成,納蘭鬆寒是我幹爹,是陸副總讓我來找您的。”


    祝雲鵬與納蘭的交情不比與盧世堃的差,對駱霜晨了解不多,聽到這裏,他明白了,這是有急事要找他啊。他不敢怠慢,低聲說:“隨我來吧。”


    二人向右一拐,進了祝雲鵬的辦公室。


    金銘成看屋內沒有別的人,他小心地關上門,低聲說:“祝醫生,我們陸副總從日本基督教會堂找到了那個刺殺盧會長的凶手了,得到了這點藥粉,叫‘七花玲瓏散’,就是盧會長中的弩箭上的毒的解藥,陸哥讓我連夜給您送來,也許能對救治盧會長有幫助。”說著,從隨身的口袋中拿出一紙包交到祝雲鵬的手中。


    祝雲鵬有些疑慮,用手打開了紙包,見是一小撮粉末,“小夥子,我怎麽能信你呢?”他用眼睛仔細打量著金銘成。


    “您可以給我們陸副總打電話啊,我們陸哥知道展天雄不怎麽喜歡願意見他,也怕最近老有人在盯梢,就讓我來了,在沒有找到真凶的時候,他不想過多來打擾盧會長。我一會兒借您的電話一用,我隻管聽就行。”說完,金銘成操起桌子上的電話機聽筒,“給我接萬年裏67號……陸哥,我在祝先生這裏,他要與您通話……”


    祝雲鵬接過聽筒,仔細地聽起來……然後,他迅速地放下聽筒,拍了金銘成的肩膀一下,“下麵的事都交給我吧,我會抓緊用藥的,你回吧。陸黎的傷都好了吧?”


    金銘成笑著說:“他受傷住院期間,有勞您用心治療他才好得這麽快。我也愛學中醫,自學學得不精,得空向您請教啊?”


    “我學的是西醫,中醫也不精,你找錯了人了,小夥子。路上小心。”祝雲鵬邊說邊向盧世堃病房走過來。


    病房外麵,四名清風堂的隨從見到祝雲鵬,都很客氣地站了起來,沒有一個人顯出疲憊之態,也沒有一個人顯有怠慢來,有一人為祝雲鵬打了房門。


    病房內壁燈發出柔和的微光,床上盧世堃昏睡著,盧頌綿伏在床邊的桌子上睡著了,慈棣也在,她正把自己的風衣蓋在了盧頌綿的身子,他見到祝雲鵬進來,很是客氣地點了點頭,低聲說:“祝醫生,這麽晚了,您還沒有休息呀?”


    “我都興奮地要大叫了,有人弄來了老盧傷口的解藥了,我得趕緊給他換上,看能不能讓他早些醒來呀。”祝雲鵬手中舉著那個紙包。


    “解藥?怎麽弄來的?找到解藥可太好了!趕快給你大哥換上吧?”慈棣的麵容驚喜而又急切,她有點手足無措了,在床邊不停地來回走。


    祝雲鵬掀開被子,示意慈棣打開室內的頂燈,他要給盧世堃換藥了。


    明亮的燈光讓盧頌綿醒了過來,她睜來惺忪的睡眼,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也有些不解,“祝叔,你怎麽半夜給我爹換藥啊,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啊?啊-----我知道了,又是你這個,我這個慈愛的慈姐姐,為了表示關心,半夜把您折騰來的吧?”


    慈棣聽到這些,不知說什麽好,眼神中的興奮和激動讓她沒有空和頌綿辯解什麽,隻是眼淚汪汪地看了幾眼。


    祝雲鵬笑著說:“老盧啊,你答應給我的那把紫砂壺可得兌現了吧?有貴人給你冒著危險弄來了解藥了,你就等著好吧!你女兒還有精神頭和你老婆吵架呢,我可懶得勸解啊。”


    “祝叔,我媽早死了,我可沒吵架,就是,您也別拿我開玩笑了,什麽貴人?什麽解藥?那找到解藥,凶手不也找到了?”


    “丫頭,別問我那麽多,我也不知道。拜托,別一有外人,你們娘倆就針尖對麥芒似的,剛才你睡著了,人家還給你蓋衣服呢,怎麽叫上‘姐’了?你們再吵,我立刻就走,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會說。”


    慈棣立刻緊張起來,“他叔,你別聽孩子說,趕快給老盧換上藥吧。我家頌綿說什麽我也不在意,愛叫啥就叫啥吧。”


    不一會兒,祝雲鵬重新把盧世堃的傷口包紮好,把被子蓋上。抬起身子,少有笑容地說:“你們啊,就是鬥嘴。有勞那個陸黎了,在日本基督教會堂他發現了那個射殺盧大哥的人,那人也被暗害了,他死前把這個解藥交給了陸,今夜送到這裏來,讓我及時給敷上,我沒上那麽多,你們多觀察,看明天有什麽效果。”


    “陸黎?他來了,慈姐姐你怎麽不叫醒我?”言語中帶有極大的怨恨。


    慈棣很無辜地看著祝雲鵬,“我也沒見到啊,頌綿,這怪不得我啊……”


    “不怪你怪誰?人家都幾天沒看到陸哥了。”


    祝雲鵬手中的刀在飛速地削著蘋果,“你們娘姐倆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怎麽不吵不熱鬧?人家陸黎壓根就沒來,是打發他的一個小兄弟來的,他那邊事多,既要追查苟村被殺的事,還得抓警校的訓練,還得抓緊找到害你父親的人,這些日子把他累壞了,那次為了救你,傷口還沒好利索呢。”


    “老祝,什麽娘姐倆?夠別扭的。”慈棣有些嗔怪地說。


    “唉呀,這些日子淨顧著我爹了,也不上班,也沒見到那位陸大英雄。那也是有勞祝叔了,您也早些休息吧。”盧頌綿有些失望。


    “希望這次能讓老盧早些醒來,真是讓人揪心啊。謝謝你他祝叔。”慈棣言語間有些隱憂。


    祝雲鵬啃著蘋果,囫圇著說:“這叫什麽事,這日本人在咱東北土地上殘害中國了,受傷了,我還得給他治療。真是的,這叫什麽事啊?”


    “祝叔,你這叫‘醫者仁心,仁者愛人’。”盧頌綿聽到是駱霜晨弄來了解藥,心中還是很興奮的,隻不過是不好意思表達出太露骨,就和祝雲鵬調侃起來。


    三個正在說話的當口,就聽到外麵走廊中有人吵,“祝桑,你在哪裏?快快地,出來!!!”


    祝雲鵬眉毛一挑,“沒空和你們聊天了,尻裏浩二這個狗東西院長又在叫了,一定是又有小日本受外傷了。”說著,把那個解藥的紙包收好,迅速向慈棣她們示意關了頂燈,出了病房。


    隻見走廊中站著兩個人,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身穿白大褂,一個高瘦的軍曹,手中提著軍刀,不需多說,那個胖子就是院長尻裏浩二。


    “祝桑,快快地,又有人受傷了。”


    “我這裏也有病人啊,說過多少次了,有事小點聲,怎麽總是在走廊中喧嘩。”祝雲鵬從來也沒有對這個院長客氣過,可這個院長對他總是有一個笑臉。


    “你的,中國人,廢話地不要,快點治傷。”那個軍曹用軍刀柄敲打著祝雲鵬的胳臂。


    祝雲鵬有些不耐煩,“請尊重我,閣下。”說時遲,那時快,猛然一轉身,手中的手術刀在空中一劃而過。


    就見那個軍曹的軍帽頂在空中飛旋起來,他正瞪著小眼睛向空中望著,怒從心中來,“八嘎!你找死!”說著抽出軍刀向祝雲鵬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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