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山對風犬部落的蹂躪,足足持續了五天五夜。


    不是唐景太貪心,實在是好幾天過去,黑犬、赤犬、白毫三部,除了象征性派出幾騎偵查輕騎,就再沒什麽動作。


    慢慢的,


    唐景也就回過味來。


    風犬部落被滅,對三部而言固然震撼,可仔細一想,三部既沒搞清楚狀況,不敢貿然進兵,又似乎等著坐收漁利。


    風犬部落沒了,


    留下的廣袤獵場,可不就能收入囊中?


    如此,才給了庭山細細搜刮的機會,真就按季狸說的那樣,將風犬部落的地皮都刮了一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帶不走的,


    也都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為了監視三部,以防萬一,唐景直到最後一天才離開吟風寨,留下一地廢墟,滿目蒼夷,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


    宿沙城是宿沙國都城,也是宿沙國唯一一座正兒八經的城池。


    幽穀之戰爆發之前,宿沙國酋長異牟尋就收到革妃的青鳥傳信,這才得知風犬部落少主赤尾被殺之事。


    正準備調停呢,


    又獲悉風犬部落已經在備戰,也就選擇作壁上觀。


    在異牟尋看來,如果能夠借機教訓一下唐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對將來執行“黑夜計劃”也是有助益的。


    哪成想,


    沒過幾天,異牟尋就接連收到黑犬、赤犬、白毫三部的報告,說唐人正在風犬部落地界大肆燒殺劫掠。


    “????”


    異牟尋一下就懵了,當即找來大將軍孔宣,詢問道:“此事你怎麽看?”


    “莫非是中了唐國詭計?明著和親,實則暗殺赤尾,主動挑起爭端?”說這話時,孔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唐國沒那個膽。”異牟尋搖頭。


    革妃這枚棋子是他很早就布下的,不應該出問題才是。


    “可除此之外,末將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以風犬部落的體量,想要將其全殲,哪怕傾整個丹陵府之力,都未必能夠做到。說唐國沒有參與其中,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孔宣也是一頭抓瞎,腦中靈光一閃,下意識道:“莫非,唐國獲得定州其他國家的暗中支持,這才有恃無恐?”


    東夷人寇邊犯境果然是常態,可要論整體實力,東境諸國的總體實力絕對是在東夷六部之上的。


    不然,


    東夷人也不會世代在土地貧瘠的東荒苦苦求存。


    僅在角星域之定州,就有可與宿沙國匹敵的天狼國,其他諸如太史國、互市國、闞丘國、更始國,也都非弱旅。


    唯一的弱雞,


    其實也就是唐國、雞鳴國這一對難兄難弟。


    “這兩年我們偃旗息鼓,怕不是給了定州諸國一種錯覺,以為我們不行了,怕了他們,骨頭癢了,想主動挑事了?”孔宣越想越靠譜。


    不然就沒法解釋了。


    “查,務必要查清楚!”


    異牟尋目光陰沉,心中已是信了三分,當然,出於謹慎,他還是決定,稍後就給革妃去信,問尋一番。


    這件事,


    屬實太過蹊蹺了。


    …………


    丹丘城。


    庭山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一直在暗中關注庭山事態進展的叔豹,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獲悉異變。


    即便這樣,


    叔豹也是滿腦子霧水,“到底發生什麽了?”


    現在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庭山贏了,而且贏得很幹脆,很徹底,不僅大敗入侵的風犬大軍,甚至就連風犬人的老巢都給抄了。


    霸道啊!


    “府主,是不是先向王庭報告?”陽劍提醒道。


    “報告,怎麽報?”叔豹目光糾結,“難道就這麽上報君上,說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庭山就那麽稀裏糊塗地打敗了風犬大軍?”


    葫蘆口大戰時,幽穀被庭山封鎖,加之骷髏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夜間活動,因此,直到現在,叔豹都還不知道骷髏軍的存在。


    陽劍:“呃……”


    真要那樣,君上非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不可。


    “公子景到底藏著什麽樣的底牌?”叔豹也是武將出身,絕不相信,僅憑庭山的那群鄉巴佬,就能幹掉風犬大軍。


    公子景在庭山玩的那套鄉兵把戲,叔豹又豈會一無所知?!


    可不相信又如何?他身負監視公子景的重任,臨了卻鬧出這麽一出,還不知道要怎麽向君上交待呢。


    尤其叔豹聽到風聲,君上似乎對太宰鳳羅閣很不滿。


    一旦鳳羅閣卸任,


    那叔豹跟鶴拓兩人,就是太宰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


    正因為此,在“借風犬大軍陷害公子景”這件事情上,叔豹寧願冒著被禦史彈劾的風險,也要硬剛到底,堅決貫徹君上意圖。


    就是想搶得一步先機。


    哪成想,戰局竟峰回路轉,庭山僅憑一己之力就打贏了這場惡戰。


    找誰說理去?


    “府主,那,現在該怎麽辦?”陽劍問。


    雖然身為烏錘旅副旅帥,丹陵府麵上的二號人物,陽劍在叔豹麵前卻一直表現得像個小弟,唯叔豹之命是從。


    從來都沒有什麽獨特的個人想法。


    或許正因為此,


    陽劍才能在副旅帥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之久。


    “這樣,”叔豹很快有了決斷,“你親自跑一趟庭山,將事情調查清楚了,再一並向王庭匯報。”


    “我?去庭山?”陽劍有些沒反應過來。


    庭山縣在地理上雖然隸屬丹陵府,可那畢竟是公子景的封地,絕不是丹陵府官員可以隨意進出的。


    別說是丹陵府,


    前不久,王庭金箭特使叔俊逸在庭山吃了癟,也沒見王庭有什麽反應。


    更不用說,


    丹陵府前腳剛放了庭山鴿子,後腳就大咧咧踏上人家的地盤。


    那不找死嗎?


    “那你還有其他法子嗎?”


    叔豹瞪了一眼,他此舉雖然簡單粗暴,卻未嚐不是一種破局之策。


    “放心吧,你好歹也是王國大將,公子景還能將你怎麽著不成?”叔豹安慰,“實在不行,就帶點糧草物資過去,權當是慰問了。”


    “好吧!”


    陽劍硬著頭皮應下,懇求道:“還請府主多批一點糧草物資。”


    就當是護身符了!


    雖然這護身符很不保險,人家庭山這次可是發了大財,未必就能看上啊。


    “批!”


    為了探知庭山秘密,叔豹也是豁出去了。


    …………


    唐景剛返回庭山,坐鎮庭山的季狸就匆匆趕來匯報。


    麵色古怪。


    “公子,烏錘旅副旅帥陽劍,兩天前就到了庭山,等著見您。”季狸說。


    “陽劍?”


    唐景眉頭一挑,“他來做什麽?”


    “陽劍帶來一批糧草物資,說是慰問,我猜,十之八九是來打探消息的。”對陽劍的厚臉皮,季狸也算是長見識了。


    不管他怎麽趕,這人就是巋然不動。


    “想的輕巧。”


    骷髏軍可是唐景奪取王位的底牌之一,怎麽可能輕易泄露。


    “那...見嗎?”季狸問。


    “明天再說吧!”


    想到陽劍的另一重身份,唐景倒也沒有把話說死。


    “呃,還有,王庭使節團已經滯留庭山四天了,公子,要見嗎?”


    “什麽使節團?”


    唐景更迷惑了,他才離開幾天,庭山就這麽熱鬧了嗎?


    “是王庭派往宿沙國,準備調解風犬部落少主被殺之事。”季狸也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笑。


    使節團還沒抵達庭山,風犬大軍就敗了。


    這可怎麽辦?


    回去?不好向君上交待。


    繼續去宿沙國?


    又沒那個膽子……


    “不見。”唐景正準備往裏間走,下意識問了一句:“使節團誰帶隊?”


    “太宰鳳羅閣長子,司寇府郎中鳳山烈。”


    “什麽?”


    唐景立即停下,麵色古怪,“我這就見。不,使節團在哪?我去拜訪。”


    “啊,啊?”


    季狸一臉懵逼,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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