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回眼睛一轉,將懷裏的酒藏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拍了拍:“美酒啊美酒,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隨著宮女的身影而去。


    那宮女步伐匆匆地走著,時不時還往兩邊看看,一看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沈顏回跟在她後麵良久,發現她越走越偏,竟然漸漸來到了冷宮。


    隻見那宮女熟門熟路地進了冷宮,推開一扇房門,走了進去。


    沈顏回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她蹲在門口,順著門的縫隙,往裏麵看去,借著窗戶裏射進的月光,她看到那宮女在牆邊摸索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推,牆麵竟然被推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暗室。


    那宮女走進去,暗室門自動關上,牆麵幹淨如初,好像從來沒有過一般。


    沈顏回推開門,來到那麵牆邊,伸手敲了敲,聲音與普通的牆麵沒什麽不同,如果不是剛才親眼所見,絕對想象不出後麵還有一個暗室。


    她學著方才宮女的動作,在牆上摸索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推,果然,暗室再次出現。


    沈顏回看著裏麵伸手不見五指的樣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


    這個火折子還是為了偷酒方便放在身上的,眼下正好有了用處。


    她拿著火折子往裏麵一照,發現裏麵竟然是一個長長的甬道,深不見底。


    她邁步走了進去,剛剛走了兩步,便聽見後麵暗室的門再次合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便順著長長的甬道往前走去。


    似乎走了很久,她突然看到前麵有些許亮光,她輕手輕腳地走上前,被突然亮起的燈光晃了眼睛。


    她閉了閉眼,才終於適應了亮光,卻發現這裏竟然豁然開朗。


    隻見麵前仿佛是一個十分寬闊的房間,比之她所在的寢宮,也毫不相讓。


    房間的角落堆滿了黑黑的箱子,隻留出中間的空地。


    沈顏回想要走過去看看箱子裏裝的是什麽,突然感覺左邊有破風之聲傳來,她連忙閃躲,卻見一把劍橫劈下來。


    她退了兩步,看到持劍之人,正是那名宮女。


    宮女見一擊不成,便再次朝她攻來。


    沈顏回左右閃躲著,不是她不想還手,隻是自己今天穿的是夜行衣,也沒想出來打架,所以自己的鞭子沒帶。


    手中沒有武器,對方的攻勢又太過淩厲,所以她隻能賣力閃躲。


    而那宮女卻仿佛死了心要治她於死地,劍招越發殺意凜然。


    沈顏回一個不注意,被她一腳踹到肚子,狠狠地撞到了黑箱子上,手中的火折子也落了地。


    但是她現在沒空去管火折子了,因為宮女手中的劍窮追不舍,沈顏回在黑箱子上轉了個身,避開了劈來的一劍。


    那劍劈在黑箱子上,竟然將黑箱子的蓋子劈爛,露出裏麵的東西。


    竟然是滿滿一箱子的刀!


    沈顏回來不及想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刀,伸手便抽出一把,對上了宮女的劍。


    有了武器以後,沈顏回終於有了反擊的能力,她們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劍,在這空曠的房間內,對起招來。


    那宮女的武功其實並不高,隻是之前有武器的加持,所以逼得沈顏回節節敗退。


    現在沈顏回也有了武器,所以兩人對了幾招,那宮女便顯現出了敗勢。


    宮女似乎也發現了,於是她趁著沈顏回不注意,突然伸手一揚,白色的粉末朝著沈顏回的臉而去。


    沈顏回頓時被迷了眼睛,宮女趁此機會,對著一處地方跑去。


    沈顏回模模糊糊地看到宮女的身影,想也沒想便追了過去。


    隻是離開了那寬敞的房間,甬道裏又恢複了黑暗,沈顏回沒有了火折子,眼睛又被迷住,便索性閉上了眼睛,聽聲辯位,追著宮女而去。


    她隱隱感覺兩人跑出了甬道,便以為又回到了冷宮,隻是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說明那宮女還在這房間內。


    她的眼睛還未恢複,朦朦朧朧間可以看到房間內的擺設,她拿著刀站在房間裏,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防止宮女突襲。


    突然,花瓶碎裂的聲音傳來,沈顏回條件反射地提刀對那邊砍去,卻驀然聽見一聲尖叫。


    隨即便有喊聲傳來:“來人啊,有刺客!”


    沈顏回動作一頓,已然發現了不對。


    然後便是踹門的聲音傳來,似乎有很多人衝著她跑來,腳步聲混亂,周圍全是聲音。


    沈顏回一個不查,被人劃破了手臂,手中的刀落在地上,有人上前,將她也按到了地上。


    房間裏燃起了蠟燭,沈顏回的眼睛也終於恢複了正常。


    她看到周圍圍滿了侍衛,那些人全部嚴陣以待,拿著手裏的的刀,對著自己。


    她轉頭望去,隻見太後身邊的宮女蘭溪,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而她剛剛刀砍的方向,正是床的位置,而此刻坐在上麵,麵容端莊嚴肅的,正是當今太後。


    太後目光冷冷地看著她,開口吩咐道:“把她臉上的麵巾給哀家扯下來!”


    沈顏回耳朵一痛,麵巾被扯了下來,隻聽周圍吸氣聲傳來,蘭溪驚呼道:“沈昭儀?怎麽會是你?”


    太後的麵容沒有一絲變化,依舊聲音冰冷:“沈昭儀,你不打算跟哀家解釋一下今晚的事嗎?”


    沈顏回哂笑,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太後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讓她“碰巧”遇見那名宮女,又讓宮女帶著她去了冷宮,再讓她“碰巧”拿了一把刀,然後又帶著她來到了太後的寢宮。


    太後今天晚上兜了這麽大一個圈,不就是為了陷害她嗎?又何必再問呢?


    沈顏回閉嘴不言,是她好奇心太重,是她防備心太差,這才落入了陷阱,沒什麽好爭辯的。


    太後見她不說話,於是便語氣沉沉地開口道:“沈顏回妄圖行刺太後,將她即刻打入冷宮,並派人看守。”


    沈顏回抬頭看了太後一眼,便被身後的侍衛押去了冷宮。


    那幾個侍衛把她關進一個房間,鎖上了門。


    沈顏回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下這冷宮的房間,走到桌子旁,用手抹了一下,厚厚的灰塵,使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摘下頭上的頭巾,簡單擦了擦桌子和凳子,便坐了下來。


    直到這時,她才有空回想今晚的事情,想著想著,便不由得苦笑出聲。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還是小瞧太後了,這可是在後宮廝殺了一輩子,最後脫穎而出的勝者,怎麽可能那麽輕易便甘心被囚禁一輩子。


    她明明之前猜到了那宮女是太後的人,還敢追著她而去,確實是自己太過托大了。


    沒等她在這裏反思多久,便聽到頭頂有聲音傳來。


    她似有所感地閃到了一邊,果然,不一會兒,一人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沈顏回看到來人,微微睜大了眼睛,壓低聲音道:“暮雲?你怎麽到這來了?”


    暮雲看到她,似乎也是十分驚訝:“沈昭儀?怎麽會是你?”


    沈顏回突然想起來,她今天晚上的真正目的,是到紫宸殿去偷酒的。


    而且就在剛剛,她還將暮雲引到假山叢,讓他在裏麵兜圈子。


    而暮雲也看到了她這身裝扮,不敢置信地指著她道:“今晚的黑衣人是你?”


    沈顏回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將今晚的事,向他解釋了一遍。


    暮雲聽完,看著沈顏回,久久沒有做聲。


    沈顏回知道他想說什麽,自己今晚做的事情,卻是有點不過腦子,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不得嘲笑她一輩子?


    說起皇上,沈顏回突然正色道:“你回去以後,告訴皇上,讓他一定不要來救我。”


    暮雲挑眉:“為何?”


    沈顏回正想說什麽,突然聽到外麵有開鎖的聲音,沈顏回催促暮雲離開,自己又坐回了凳子上。


    門被打開,檀香和竹絲走了進來。


    沈顏回看到兩人,眼前一亮,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門又被關上,檀香急切地問道:“主子,你沒事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竹絲去幹什麽了?怎麽就到了冷宮裏?”


    檀香一連串的發問,讓沈顏回不由得有些頭疼。


    她當初選擇竹絲和她一起去偷酒,一是因為竹絲輕功好,二是因為如果是檀香的話,肯定不同意她去做這件事。


    所以其實她們兩個,今天是瞞著檀香行動的,現在要想給檀香解釋,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再說暮雲這邊,他從冷宮裏出來,便回了紫宸殿。


    為皇上撫琴的林才人已經離開,隻是紫宸殿裏卻沒有看到皇上的身影。


    暮雲奇怪地問蘇祥:“皇上去哪裏了?”


    蘇祥的表情有些無奈:“皇上去出恭了,也不知今晚吃壞了什麽,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沒叫太醫嗎?”


    蘇祥搖搖頭:“皇上嫌丟人,打算明天再看看。”


    說完,奇怪地看向暮雲:“你方才去了何處?”


    暮雲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沈昭儀被太後關到冷宮裏去了。”


    “什麽?”


    蘇祥和皇上的聲音一同傳來,原來是皇上出恭回來,正好聽見了暮雲所說的話。


    “怎麽回事?”


    皇上拖著自己有些虛脫的身體,回到了房間的小榻上。


    暮雲便從看到黑衣人開始說起,說到沈顏回就是為了來紫宸殿偷酒的時候,皇上挑了挑眉,再看今天晚上他拉到虛脫的樣子,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隻是他暗暗壓下這件事,想著秋後算賬,也沒有打斷暮雲。


    “屬下追著黑衣人到了假山叢,被困在裏麵良久,好不容易出來以後,便看到不遠處的興慶宮內燈火透明,屬下察覺不對,便隱藏身形偷偷去看了看,結果便看到幾個侍衛壓著一個黑衣人去了冷宮。”


    “屬下跟到冷宮,才知道是沈昭儀,然後沈昭儀與屬下說了今晚的事,都是太後所下的圈套。”


    皇上皺眉,沉思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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