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幾年裏,華夏幫助肯尼亞,將這段鐵路改建為寬軌,提高了列車的速度和運力。


    還有一條鐵路線,也是窄軌,從納庫魯向正西延伸到基蘇木,路線不長,隻有一百多公裏,目的地位於維多利亞湖的邊上,其作用很單一,將湖裏的水產品運往肯尼亞的內陸地區。


    陳文需要走的路線是那條正在修建的鐵路,前往西北的埃爾多雷特方向。這條鐵路的東段,也就是靠近納庫魯一帶已經鋪設了鐵軌,但是沒有通車。鐵路繼續向西北延伸,與陳文爸媽身處的烏幹達工地,對向施工,最終合攏。


    從納庫魯向西北,有一條公路與鐵路線保持同步,這條公路將延伸至埃爾多雷特,經過裂穀保護區的西部。


    對老湯米而言,去裂穀保護區東部的公路走不通,那麽他去保護區西部找當地人和土匪買新鮮象牙,也是一樣實用的。


    於是,兩撥人在納庫魯出發時的路線是一致的,暫時是同舟共濟的路途夥伴。


    火車暫時不通車,那就走公路。


    火車站附近有一座貨運集散市場,內陸地區各地的人把他們的農牧產品,包括咖啡豆、皮貨等等,運到這裏來,再走鐵路線運往內羅畢和蒙巴薩。


    老湯米在肯尼亞生活了幾十年,接管家族生意也有二十年,對這個國家的一切事情都很熟悉。


    沒費什麽勁,老湯米從這個市場上雇了 一輛小卡車,載重量兩噸,順帶雇了一個當地人司機和一個裝卸工。


    這種小卡車在當地十分多見,車的體量很小,全車呈細長型,軸距隻有兩米出頭,比奧迪A6轎車稍微寬兩個巴掌,特別適合在肯尼亞這種高原山區的狹窄公路使用。


    陳文仔細看了車標,法國的雷諾品牌。


    由於軸距狹窄,駕駛室的空間也很小,隻有兩個座位。陳文記得,他在吉布提乘坐過英國的軍用大卡,駕駛室是三人座位,而且乘坐感非常寬敞。


    老湯米雇的細長雷諾卡車,他和司機坐駕駛室,女兒和裝卸工隻能坐後車廂。


    按照陳文的盤算,他抵達東線工地之後,就將與老湯米父女分道揚鑣,跟東線的華夏工程隊打個招呼,再向西前往西線工地找爸媽。


    所以呢,蹭老湯米的小卡車沒什麽意義,因為後續陳文還要繼續向西趕路。


    於是陳文也雇傭了一輛雷諾卡車,包括司機,也就是車的主人。


    價格不貴,車輛租金每天30美刀,汽油錢陳文負擔,司機的夥食也由陳文買單。


    住宿方麵,司機自己睡車裏。不是為了替雇主省錢,而是司機需要自己看守車輛,免得夜裏被


    人偷走了車。


    司機的名字比凱塔的全稱要短,但也是相當長,這哥們經常與外國人打交道,早就為他自己起了個簡稱,截取長名字最前麵的發言:卡卡。


    陳文笑了,跟前世巴西球星卡卡一個名呀!


    買足了備用汽油和相關維修配件,以及糧食、飲用水、燃料等等。遮雨帆布和炊具不用買,車廂裏原本就有。


    陳文買了三個鋁製飯盒和三隻勺子,給自己三人組當餐具。


    看了一眼飯盒上的LOGO,樂了,居然是青島鋁製品廠產的。


    一前一後,兩輛車出發了。


    陳文的車跟在後麵,巫小柔坐駕駛室,他和西蒙尼坐後車廂。


    車才開了半個小時,陳文就覺得有些受不了。


    太顛簸了。


    以往坐車都是坐在座椅上,而且轎車有很好的避震,今天直接坐在硬梆梆的木板上,這種雷諾小卡車的避震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很差,還是這倆舊車的避震器早就被肯尼亞的山路給顛毀了,總之陳文結結實實享受了一次顛簸減脂。


    腸子都被顛鬆了,鬧得他有一種想拉稀的感覺。


    車速很慢,隻有十多邁。


    行駛了3個多小時,才開出去40公裏。


    中午停車做飯。


    兩撥人一共八個,各自用鐵鍋煮食物,雙方司機擔任廚子。


    司機卡卡年齡三十來歲,語言無障礙。不光會說英語和法語,他居然還會說很不標準的漢語!


    雖然每一種外語他都不精通,但簡單的交流沒問題。


    自從出發以來,陳文就看見路邊總有動物出現,他也是十分的眼熱。手裏有雷明頓,這槍原本就是獵槍用途居多。


    方圓一百米範圍內,小動物不斷。


    陳文端起雷明頓,連四倍鏡都不需要加裝,瞄準了一隻個頭挺大的鳥。


    卡卡立刻攔阻:“這個你不能打。”他說出了一個很生僻的英文名稱,陳文也聽不懂。


    陳文又拿槍瞄準了一頭羚羊。


    卡卡又攔阻了:“那是一隻懷孕的羚羊。”


    陳文問:“卡卡,你說吧,我們視線範圍內,到底哪一隻我能打?”


    卡卡端詳了一圈,指著一百米外的三隻野兔。


    陳文心裏有點吐槽:老子萬裏迢迢來非洲,穿過幾個國家的戰場,打獵居然隻能打兔子!


    沒辦法,必須尊重這位懂環保的非洲兄弟。


    砰!


    陳文一槍,精準地擊斃了一隻個頭很大的野兔。


    於是,午餐的水煮土豆塊變成了野兔燉土豆。


    與卡卡的聊天,氛圍挺有趣。


    這哥們中英法三國語言全是二把刀,陳文便使用三種語言混搭著跟他聊天。


    卡卡講述了捕獵的幾個要求。


    瀕危動物絕對不可以殺,當局會管。雖然管得力度比較有限,但大多數當地人會自覺遵守。


    盡量隻殺公的動物,不要獵殺幼崽和母的動物,尤其懷孕的動物不能殺。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正在飲水的動物不能殺。


    陳文問卡卡:“你知道前麵那輛車的兩個英國人是做什麽生意嗎?”


    卡卡說:“知道,他們是來買象牙的。”


    陳文問:“你知不知道,因為他們的存在,導致你們非洲野生大象變成了珍稀動物。”


    卡卡說:“他們兩個人不是盜獵者,他們僅僅是花錢買東西。”


    陳文又問:“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這個道理你知道嗎?”


    卡卡說:“知道,但我更知道,沒有買賣,我們非洲人就會很窮。”


    陳文也是感慨萬千,沒法多聊天了,悶頭吃兔肉。


    ……


    吃完午飯,繼續出發。


    路況更差。


    前後兩輛卡車的輪子輪番陷進泥坑。


    泥路坑坑窪窪,得不到良好的養護,經過許多地方時,兩輛卡車不得不停下來,眾人從路邊找來樹枝木棍,墊在坑裏,才能讓卡車勉強通過。


    泥路的側麵,兩三百米的距離,已經修成但尚未通車的半截子鐵路線,沒有施工隊的身影,隻是每隔兩公裏會有幾名肯尼亞軍人持槍站崗。


    修路的時候,卡卡告訴陳文:“那些軍人的主業是防止盜獵。”


    陳文看了一眼前車,老湯米這一趟的生意夥伴就是盜獵者和土匪,說明盜獵分子在這一帶很猖獗,於是提問:“如果真遇到了盜獵者,鐵路線上的肯尼亞軍人會參戰嗎?”


    卡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陳文懂了,那些兵,是擺設。


    天黑前,終於抵達了一個名叫巴克達的小村子。


    這名字,跟伊拉克首都的拚寫十分相似。


    陳文在這個小村子,終於遇到了他盼望已久的華夏援建東非鐵路肯尼亞-烏幹達東線工程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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