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這個老人的死因有什麽蹊蹺嗎?他不是自然死亡?”張琪說了那麽多話,看見許輕染站在那裏,目光緊緊地鎖住某樣東西,塔爾德眉頭微微蹙起,平光眼睛之下的那雙眸子裏,暗含著鋒利。她雖然是在這個副本裏麵才認識的許輕染,可是通過之前的一些行動,也能大致地了解了許輕染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做出這樣的神情,隻有可能是因為某件事情在沉思。


    他在思索什麽?為什麽如此頻繁地提及現場?這個老人的死亡莫非並不是心跳檢測儀上顯示的那般平靜的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暗下殺手,奪取了生命?


    張琪有些好奇,都顧不上看方才在茶幾上發現的那本日記,她就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朝著許輕染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站在病床尾處,直直地盯著那具神態安詳的屍體。


    許輕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模糊,卻又清晰地傳入了自己的大腦中,“你們沒有對案發現場做過任何事情,一切在我們趕來之前都是原本的模樣,沒有絲毫的變動嗎?”


    張琪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混沌,頭在那一瞬間變得異常昏沉,她眼神迷離,在視線的來回晃動間瞥見了床頭櫃上擺放著的精美花瓶,以及裏麵插著的六枝白薔薇花,她的右手扶上太陽穴的位置,輕輕揉了揉,緩解了自己的這種不適症狀。


    “我們的確沒有動過手腳,案發現場一直維持著原本的模樣,至少在我們到達之後,它從未改變過……”張琪如實回答道,“但是我們沒有到達現場之前,無法確定有沒有人碰過這間房間裏麵的東西。”


    許輕染輕輕打了個響指,張琪感覺周遭的一切在那一瞬間回歸正常,先前的那些不適感,也在那一刻全然消散。


    她的視線落在了那束白薔薇花上,想起沈君瑤之前就是因為花香過於濃鬱感到不適,要和自己換組去外麵休息透氣。


    自己的異常症狀,是因為它嗎?


    張琪暗自記下了這一個可疑之處,卻沒有將它直接告訴同在房間裏麵的許輕染,許輕染依舊保持著先前的那個姿勢,他正看著床上躺著的那位老人,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他期間一次頭也沒抬過,不會發現自己剛剛的動作,更不會因此詢問自己些什麽。


    那就當作這件事情從未存在過吧!


    張琪想到這裏,忽地笑了,她重新回到了自己方才站著的茶幾旁邊,拿起那本未看完的日記本,準備繼續閱讀這位逝去的死者留下的最後的一點痕跡。


    許輕染在察覺到了張琪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麵色凝重地看著她的側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掌裏剛剛燃盡的香灰,正在思考著什麽。


    他在張琪尚未察覺之際便點燃了這支香,為的是檢測張琪的話是否夾雜著謊言。


    張琪方才的確失去了自主意識,她下意識回答的問題,一定是事實。


    她說他們的確沒有動過手腳。


    可是他們在第一時間保護了現場,卻還是遺失了線索。


    這實在是不正常。


    可是係統的道具不會騙人,在道具作用下的夢旅人也不可能撒謊。


    那麽這位躺在床上的死者,究竟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姿勢?


    他的手裏分明握著什麽。


    許輕染朝著病房外看去,仔細地回憶著張琪的話,回憶著方才的場景,大概過了三四分鍾,他突然用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像是在那一刻反應過來了什麽事情一般,他偏頭朝著張琪看去,又一次確認道,“外麵的那位死者,是從這間病房裏麵慌慌張張地跑出去,然後遭遇了鬼小孩的索命,是嗎?”


    “是的,我們剛來的時候,就看見他猛地推開房門,就像是看見了什麽很可怕的東西一樣。他迅速地朝著我們所在的方向,也就是這個封鎖病區的出口處跑過來,但是剛跑了沒幾步,就像是被人抓住了衣領往後拽一般,掙紮著後退。之後就是他雙手扶在脖子處,雖然看不見,但是我想那個時候鬼小孩應該是在勒他的脖子吧,兩人對峙了兩三分鍾,那位老人就死掉了。”張琪點了點頭,雖然是不太理解為什麽許輕染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這些信息,就算是說個成百上千遍,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已經死去的人,這究竟有什麽關聯?莫非外麵的死者和裏麵躺在病床上這位,有著他們表麵上看不出來的特殊關係?


    許輕染在張琪的敘述中終於理清了一件事情。


    張琪和王韜沒有說謊,他們的確第一時間保護了現場,在他們出現之後,現場便一直維持著這般模樣,沒有動過。npc們無法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一旦有什麽意圖,就會被立刻阻止。


    可是這個現場的確被破壞過了,躺在病床上死亡的這位老人應該是自然死亡無疑,他身上沒有任何人為的痕跡,心跳檢測儀在心跳歸零之前的十分鍾都保持著正常的跳動,臨近死亡的劇烈起伏,也是符合自然死亡的征兆,他的雙手交錯,手裏曾經握著一樣東西,但這樣物品現在消失了。


    案發現場有一樣物品消失了,但保護現場的人卻沒有監守自盜。


    前者是事實,後者亦然。


    那麽是誰動了這樣物品?


    鬼小孩?不,不對,鬼小孩的目標顯然不是這位躺在病床上的daniel,既然都沒打算殺他,又何必在他死後還要去動他手裏麵的無關緊要的物品?


    那麽除了鬼小孩還會是誰?


    許輕染最開始的邏輯進入了一個誤區,他隻考慮到了現在還存活著的人。


    張琪、王韜、圍在一起看熱鬧的npc們,還有以另一種方式“存活”的鬼小孩。


    可是在病床上的daniel死亡的時候,還有一個活著的人被忽略了。


    那就是躺在外麵,被鬼小孩索命的另一位死者。


    張琪兩次敘述案發過程的時候,都提到了外麵的那位死者是慌張地從daniel房間裏麵跑出來,隨後被鬼小孩捉住,奪取了性命。


    許輕染之前並未在意這個問題——外麵的死者為什麽會慌張地從daniel房間裏麵跑出來?


    這個病區推行的是單間vip待遇。


    每個病人獨立地住在一個單間裏麵,沒有室友,十分自由。


    外麵的死者顯然不屬於這個病房,因為病床尾部的病曆卡、心跳檢測儀上的名字都已經給出了相應的信息,證明daniel就是這間病房的主人,那麽這位死者為何要進入daniel的房間,他是為了什麽?


    會不會,就是為了這件曾被daniel握在手裏的物品?


    許輕染想通了這層邏輯,突然就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並且有一種隱隱的成就感。


    第一天就出現了如此多的線索,他就算是實力出眾,也應接不暇,而如今總算是完整地得到了一條邏輯嚴謹的信息,他能不激動嗎?


    外麵的老人沒能躲過鬼小孩,他在張琪和王韜的眼皮子下死亡了,他來不及處理這樣物品。


    所以被daniel握在手裏的物品還在外麵的那位死者身上。


    許輕染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急於出去找這樣物品,因為他相信在外麵搜查線索的沈君瑤會發現它,也會在之後告訴他。


    他們分工明確,互相信任,所以他隻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把這個病房翻個底朝天,一個線索也不剩,就可以了。


    許輕染不再糾結這些,他伸手解開了那位老人的衣服,想要看看他的身上有沒有沒在外麵顯露出來的傷口,可是仔細翻找了一大圈,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看了個遍,也沒發現一個傷口。


    他的身上光滑無比。


    許輕染重新為老人穿好衣服,就當是給他留了最後的體麵,正要離開去搜索其他地方的時候,他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了另一邊的床頭櫃上。


    那裏擺著一個精致的水晶花瓶,看上麵絕美的雕刻就知道價值不凡,六支白薔薇花盛放著,清澈的水在瓶中驚起漣漪,房間裏隙了縫的窗戶透了風,吹落了白色的花瓣,輕輕地落在木色的桌麵。


    花瓶後麵,有一個相框,而相框裏,放著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孩子的合照。


    許輕染在看見照片的瞬間,腦海裏掠過的卻是在三樓走廊上遇見鬼魂後撿到的合照,以及在二樓莫明醫生房間裏麵找到的,被血手印抓過的照片。


    這張照片,似乎和它們很類似。


    許輕染連忙走到了床的另一邊,站在床頭櫃前,彎腰拿起了那個相框。


    這的確和艾雨與君瑤手裏的照片一樣,背景、拍照的角度,組成的要素都是一致的。


    照片上站著的中年男人,不出所料就是躺在病床上的daniel。


    可是站在daniel麵前的孩子,卻是看不清了。


    他被人用黑色的馬克筆塗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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