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想念林知夏的聲音, 氣息,溫度,還有她望向他的眼神, 貼在他耳邊的輕笑, 劃過他頸肩的手指……他無法在腦海中清晰地複現往日情景, 支離破碎的片段已經足夠讓他被思念束縛。


    晚上六點, 飛機降落在波士頓機場。


    江逾白乘坐一輛轎車,從波士頓出發, 途徑“朗費洛大橋”, 很快抵達了劍橋市。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江逾白又給林知夏打了一個電話,她匆匆忙忙地從樓上跑下來,歡欣雀躍地直奔江逾白而來:“我好想你!”


    凜冽刺骨的寒風中, 林知夏的臉蛋被凍得微微發紅。她的雙眼亮得驚人,似有漫天星辰閃爍,散發白光的路燈拉長了她的倒影, 她又說了一遍:“我好想你。”


    林知夏隻用了四個字, 就攻破了江逾白的防線。他朝她伸出手, 被她一把抓住,她輕聲問:“你有沒有想我?”


    江逾白低歎道:“怎麽可能不想。”


    他把林知夏帶進車內。


    車燈破開了夜色, 轎車仍在向前行駛。


    這一路上,林知夏都在和江逾白討論她的近期研究進展。她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 早晨六點起床, 晚上十一點睡覺, 午餐時間都要逮著同事聊課題,江逾白問她:“你的同事辛苦嗎?”


    林知夏概括道:“我們組裏的大部分同事都挺辛苦的,因為老板的錄取門檻很高, 工作要求也高……我來這個組,就是想進他們的實驗室,現在他們的設備我基本都用過了。”


    提到實驗設備,江逾白又把話題轉向了林知夏創辦的“ptsic”量子編程語言平台。


    目前,整個平台都掛靠在韋若星學姐的實驗室裏,但是,韋若星還有她自己課題,她的實驗室也不能完全滿足林知夏的開發需求。


    江逾白準備以一家互聯網公司的名義為林知夏創辦量子科技公司,全力支持“ptsic”的未來發展,也不用再麻煩韋若星動用她的實驗室資源。


    江逾白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到林知夏的手中:“這是‘量子科技實驗室’的第一版商業計劃書,你抽空隨便翻一翻。具體的合作內容,等你回國了我們再細談。”


    林知夏緊緊盯著江逾白:“你……”


    江逾白與她對視:“我?”


    林知夏鄭重地念道:“小江總。”


    江逾白靠近她的耳朵:“我不小了。”


    林知夏呼吸一滯。


    是的。


    江逾白不小了。


    多年前,隻要林知夏叫他一聲“小江總”,他就會特別羞憤,特別不好意思,對她躲躲閃閃,不敢與她直視。而現在,他的反應出乎林知夏的預料。


    江逾白在四季酒店定了一個套間,房間售價四千多美金一晚,超過了林知夏的每月房租。林知夏早已習慣了這種經濟差距。她背著書包,坦坦蕩蕩地踏進房間,走向主臥,雙手按了按床墊。


    江逾白脫下外套,隨口說了一句:“我去洗澡。”


    林知夏回頭看他:“我也去。”


    林知夏的意思是,她要去另一個浴室洗澡。江逾白卻解開一顆襯衣扣子,有意識地露出他的鎖骨,還把浴室的房門大敞,隨時歡迎林知夏進來參觀。


    為什麽會這樣?


    短短幾個月不見,林知夏覺得江逾白釣她的手段越來越多了。


    江逾白確實有他自己的考量。


    江逾白猜測,林知夏之所以願意在聖誕節和他見麵,就是因為聖誕節期間,大部分科研組的項目都暫停了,研究人員回家過節去了。難得江逾白有機會和林知夏獨處,他決定適當地放開自我約束。


    江逾白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就打開了浴池的水龍頭。水聲嘩然作響,溫熱的霧氣彌漫,他坐在波光起伏的水池裏,又聽見林知夏問他:“你正在洗澡嗎?”


    他沒作聲。


    林知夏偷偷地溜進來。


    江逾白往後靠了靠。


    林知夏穿著一條睡裙,跪坐在浴池的邊沿。她透過清澈如鏡的水麵打量他的全身上下,她愣了一小會兒,謹慎地伸手觸碰他:“我……我第一次看到你……”


    江逾白抓住她的手腕,親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他放開她,挪到了另一個位置靜坐,林知夏望著他的側影,深受他的蠱惑,鬼使神差地跟著他下水,水位線漫過林知夏的大腿,她才如夢初醒般退到了岸邊。


    江逾白是林知夏的遊泳教練。她清楚地記得他穿泳褲的樣子,但是,她對他的探索還沒做到最後一步,哪怕他們曾經同居了一年,林知夏也沒有越出最危險的雷池。


    剛才那短短的十幾秒鍾,給林知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追隨江逾白,理智又勸誡她停留在原地不動。她的內心產生了萬般糾結,最終,她飛速地逃離了現場。


    整個聖誕節期間,林知夏和江逾白都住在酒店。白天他們出門散步,晚上他們會玩一些隻有他們兩個人明白的遊戲,夜裏他們一如既往地同床共枕,不過林知夏變得格外老實,她再也沒有要求江逾白解開扣子讓她研究。


    波士頓的冬天寒冷又潮濕,房間裏卻是明媚又溫暖的。聖誕假期的最後一天,江逾白和林知夏在臥室門口吻別,林知夏送給江逾白一包金花茶的種子。她說,等江逾白回到家裏,就把金花茶種進花盆,明年秋天,金花茶開花時,林知夏就回國了。


    金花茶的花語是“理想的愛”。


    那一盆金花茶,就成了江逾白第一次親手種植的植物。


    江逾白把花盆擺到了他的辦公室窗台上,每天悉心照料,還抽空看了兩本“花卉園藝”方麵的書。


    他和林知夏的日常工作都很忙,兩人維持著每周一次的通話記錄,林知夏發論文的速度比博士就讀期間更快了。江逾白旁觀她的成長,就像在等待一株金花茶綻放。


    韋若星學姐手把手地教導林知夏如何申請“青千”。憑借林知夏迄今為止的學術履曆,她很快通過了大學的簡曆篩查,又在2015年的六月份提交了函評材料。


    林知夏並不清楚今年的“青千”項目競爭有多激烈。她也沒有托人打聽,隻簡略地把自己的規劃告訴了沈昭華教授——如果她足夠幸運,她會成為沈昭華教授的同事。


    沈昭華教授很快回複了她,還問她在美國的科研做得順不順利?


    林知夏如實說,在美國的這一年,她每天早起晚睡,社交封閉,專注科研,生活無比平靜。但她學到了很多新的觀念和知識,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國了。


    下一秒,郵箱提示音“叮”地響了一聲。


    林知夏打開一封江逾白發來的郵件。她看見一株盛開在花盆裏金花茶,又見江逾白在信中寫道:“花開了,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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