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冰雪之中,一座落魄的小山村裏,一個黑影孤獨地站立在一座破敗不堪,還被火燒了一大半的茅草屋前。


    厚厚的白雪披掛在他那瘦小的身上,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呼地刮在他那張黝黑發亮、凍得通紅的臉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站在屋前,眼眶猩紅,淚光漸濃。


    往昔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阿母的臉上盡管始終帶著一張雪白的狐狸麵具,但她那咯咯暢快的笑聲,卻回蕩在耳邊。


    “阿風啊,楊過愛上的是個老女人,你也喜歡?”


    “阿風啊,黃蓉太過聰明。太聰明的女人,沒有好下場。”


    “往後千萬別喜歡上像任盈盈和趙敏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太過精怪,太能折磨人了。”


    “那我喜歡像阿母這樣的女人好不好?”


    “啪”的一耳光,冷冷道,不好。阿母是壞女人。


    “阿母不是!”


    “咯咯咯!疼不?阿母知道小阿風,心疼阿母。可你要聽阿母的話,別喜歡像阿母這樣,你無法掌控的女人。往後你要學就學韋小寶,咯咯,那家夥才是好本事。漂亮的女人一拿一個準。”


    “我不,我就喜歡阿母!”


    “你想死是不是!阿母的話都不聽了。不聽話的孩子,沒有好果果吃。你忘了?”


    “嗚嗚,我沒有忘。那我就當韋小寶吧!給阿母娶一屋子的兒媳婦回來。”


    “咯咯咯,這才乖嘛。這才是阿母的好孩子。來吃顆糖。”


    “如果有一天,阿母說如果。如果有一天。阿母死了,你會不會給阿母報仇?”


    “會!誰敢殺我阿母,我殺他全家。”


    “如果這人是你最親近的呢?”


    “那也殺。在我心中阿母最重要。”


    “咯咯,阿母沒有白疼你。但如果有一天,阿母傷害了你或者阿母欺騙了你,你又會怎麽辦?”


    “阿母才不會騙我!阿母最愛我了!”


    “哎,你這孩子!小嘴跟著阿綿學花花了!這小嘴啊,甜得很。”


    “可惜阿綿走了。嗚嗚!”


    “相信阿母,阿綿不會走的。她始終在你這裏,這裏...懂嗎?”


    ......


    噗通一聲,秦風重重地跪在那草屋前,眼淚婆娑,自言自語道,阿母,你究竟在哪?


    而在他不遠處的另外一座破敗不堪的老屋屋頂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麵色凝重,一臉的擔憂。


    而在他們的身下,藏刀堂的幾個下屬被他們打暈在屋子裏,被一堆茅草裹著。


    天殘問道,快兩個時辰了吧。你說這傻孩子是不是腦殼有問題。這麽天寒地凍的跑到這裏來憶苦思甜?


    地缺甕聲甕氣道,他想主人了。


    “這傻孩子,時機不到啊!何必遭這般罪。你等著,老娘去跟他熱熱身。”說罷,天殘突地跳了出去。


    地缺連忙拉了一把,卻一把抓空,連忙甕聲道,你個瘋婆娘,你別亂來啊!


    突地,空曠的院子裏響起了一陣淒婉的哭聲。


    “阿風啊,阿風啊!你在哪啊!”


    “誰!”


    秦風頓時一下子驚恐地彈跳了起來,手中拽著鐵皮飛刀,一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阿風啊,阿風啊,為娘死得好慘啊!”


    那聲音似乎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秦風使勁地拍了拍腦門子,他懷疑似乎自己凍得太久,出現了幻覺。


    “阿風啊,阿風啊,你要記得替為娘報仇雪恨啊!”


    那聲音似乎又近了一段距離。


    秦風這才確定,他不是幻聽。當即怒了,手中的飛刀,一下子朝著那聲音的出處,扔了過去。


    “哎呀,你這傻小子竟然敢用刀,紮你老娘!該打!”


    “啪”的一聲,秦風的屁股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腳,他整個人頓時被打翻在地。


    “裝神弄鬼的,有本事你給我滾出來!”


    秦風更怒了,他的火氣騰地一下子上來了,轉身未等翻爬起來,又是幾把飛刀扔了出去。


    “哈哈,這回沒打著,沒打著!”


    那聲音更加地得意。


    “再來!”


    “來就來,你當老子怕你不成!”秦風氣得一臉的猙獰,最近一段時間他風頭正盛,何曾被人這般欺辱過,當即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又朝著四周扔出了一把把飛刀。


    “啪”這回屁股又挨了一巴掌。


    “不學好,居然射老娘的翹臀!”


    “你?”


    屁股上火辣辣的生疼,秦風下意識地捂著屁股,頓時漲紅了臉,他一頭霧水快被氣暈了。


    “風少爺,你試試北冥神功!來試一試,吸氣運氣,氣沉丹田,遊走全身!”他的耳邊突地傳來一陣甕甕的聲音。


    秦風頓時臉上一凜,下意識地跟著他的話,運轉起了內功心法。


    “好!走!勞宮穴!就這樣,你再扔她幾刀!”


    秦風手中的飛刀,再次扔了出去,帶著一股子雄渾的氣息,瞬息而至。


    “你個老東西!哎喲喂,老娘的胸!”跟著那聲音發出一陣誇張的惱怒。


    “再扔!”


    秦風又扔出了幾把飛刀,朝著那發聲的地方,又紮了過去。


    “哎呀,老娘的屁股!老東西,你故意的是不!”


    “嘿嘿,你別管她。再試試!”


    秦風頓時來了精神,手中飛刀連轉,卻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和暢快。一把把飛刀猶如暴雨連珠一般的接連使出。


    那聲音不斷地發出一陣陣誇張的慘叫。


    “不玩了,不玩了!你個王八蛋,你想弄死老娘啊!”


    突地一個白影猛地一閃,出現在秦風的身後,跟著又一轉身,來到了他的麵前,那張美貌如花,卻少了一雙眼睛的臉,一臉惱怒地仇視著他。


    “鬼啊!”秦風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指著她,一臉慌張道。


    待看清了這張臉,秦風這才反應過來,一臉驚恐道,“啊你!你...你是天...殘!”


    “你...你...你個屁,你還真想殺死我這個大美女啊!”說罷,她秀口一張,吐出了幾把飛刀,跟著手上又一扔,劈劈啪啪將剩餘的鐵皮飛刀全都扔在了秦風的麵前。


    “風少爺,好久不見!”冷不防,他的身後,又傳來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秦風連忙轉過頭來,卻是那地缺。


    “你們!”


    天殘見他還是一臉的驚愕,頓時咯咯一笑,變得百媚橫生。“咯咯,少爺!我好想你哦,想死你了!”說罷,那張如火的紅唇突地一下子親在了秦風的臉上。


    秦風下意識地摸著臉上的唇印。他心裏頓時波瀾起伏,什麽鬼?她居然親我?


    “波!再來一個!”


    地缺見天殘這個瘋婆子,發起嗲來,沒完沒了,當即一把推開她,恨聲道,你還有完沒完,都快把風少爺給嚇傻了。


    天殘朝他翻了翻白眼,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搖擺著那妙曼的腰肢,發嗲道,人家,想他了嘛。


    地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突地將黑色的披風一擺,一把拉著她的手,便朝著秦風跪了下去,拱手道,老奴,地缺拜見風少爺。


    天殘極其不願意地白了他一眼,賭氣道,小天拜見少爺。


    “你們?”秦風腦子嗡嗡作響,他這個人真被這倆人弄糊塗了。


    “少爺,你不記得小天了嗎?我就是那個給你換尿布的丫頭啊。你不記得了嗎?我還給你喂過奶的啊!你尿床的時候,屁股都是我給你擦的啊!我還玩過你的......”天殘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忙跪著一把抱住了他,使勁地搖晃著他,嘴裏卻喋喋不休地說著他的醜事。


    “咳咳咳!”


    地缺沒想到她這般不要臉,越說越沒臉沒皮,都沒好意思在看下去,連忙打斷她的話,哼聲道,瘋婆子,快別演了。再演下去,少爺真要被你弄瘋了。


    “啊!少爺,你沒事吧!”天殘這才吐了吐舌頭,一臉羞澀道。


    等了許久,秦風才弄明白。這名滿天下的天殘地缺,居然就是他嬰兒時期,與他朝夕相處的那兩個下人。


    “你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天殘看了看地缺,見他悶聲不語,隻得一副慘兮兮地答道,還不是主人弄的。


    “阿母?不會吧?”


    “主人說她太過招搖,而我脾氣太過暴躁,話又太多。所以,摳掉了她一雙眼睛,打斷了我一條腿,扯掉了我的聲帶。她說殘缺也是一種美,就跟她一樣。”地缺歎息道。


    秦風傻眼了。


    他不信阿母怎麽會這般殘忍,跟著又憂心忡忡道,“阿母難道也是殘疾人?”


    天殘和地缺頓時後怕地使勁地搖著腦袋,連忙掩飾道,哪有...她...她怎麽會。


    “為啥我後麵沒有再看到你們倆?”秦風見他倆不說實話,也沒敢多問。心裏卻多了幾分疑慮。


    天殘氣鼓鼓道,還不是因為你...有了阿綿。主人說你不喜歡我們倆,才趕走我們倆。


    “我哪有。那時候,我還那麽小。”


    “還小?那你還偷看人家洗澡?”


    秦風頓時被她弄了一個大紅臉,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還不好意思。沒事現在長大了,隻要你喜歡,往後我天天給你看。不用偷偷摸摸哦,光明正大的看。”天殘豎起手指搖了搖,嘿嘿兩聲,故意拖長了聲音,一臉揶揄道。


    秦風知道她故意整她。


    這女人神神叨叨的,腦子有問題。他隻得岔開話題道,“那你們為啥現在來找我?”


    “人家想你了嘛,人家的第一次都給了你啊!”天殘朝著秦風拋了拋媚眼,滿臉羞澀地搓了搓手,一副欲說還羞的樣子。


    秦風聽著這聲酥麻,差點尿了,當即連忙夾緊了褲襠,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正常點。


    地缺已經覺得天殘沒救了。這瘋婆娘見了少爺就犯花癡。


    他重重地咳了幾聲,方才答道,是這樣的。當年主人跟我們有個約定。讓我們等你滿十四歲,再回來找你。


    這回天殘說了實話。她昂著頭,一臉得意,伸出那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指,朝著秦風的腦袋點了點道,主人是讓我們來當監工。


    “監工?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就是監督你練功啊!”天殘翻了翻白眼。她覺得少爺的腦瓜子轉得太慢,不夠靈光。心想著,看來還得弄點東西給他補補腦子。


    “順便還給你當保鏢。”地缺連忙補充道。


    秦風頓時高興了起來。心想著,白得了兩個如此凶悍的打手,那太好了。往後誰敢欺負阿綿,少爺我就殺了誰。


    天殘見他一臉美滋滋的,哪裏猜不到他想的啥。當即給他潑冷水道,你別想得太美。你那女人我們可不保護。我們隻負責保護你。還有除非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替你出手殺人。


    “對頭。隻有我們覺得你有生命危險,我們才會出手。正如...”


    見地缺差點說漏嘴,天殘連忙拍了他一下,當即嗬嗬道,走,少爺練功去!你這北冥神功差太遠了。白瞎了這麽好的功法。


    說罷,一手凶神惡煞地將他擰了起來,猛地一把給拋擲了出去。


    跟著騰起身子,砰的一聲,將他踢得老遠。


    秦風這才感覺到她這一切都是裝的。這娘們就是個瘋子。


    “來,動手打我!”天殘朝著他勾了勾手指,一臉挑釁道。


    秦風連忙服軟道,改天行不?


    “嗯!”


    天殘的臉色不好看了。再也不是那般的嘻嘻哈哈。


    “這,這天寒地凍的,能不能換給地方。”秦風見她變了臉色,隻得求饒道。


    “你想得美!老娘好不容易逮著你。今晚不練個通宵怎麽得行。再說了,老娘好久沒有揍人,手早就癢癢了,嘿嘿!”


    地缺在一旁叉著手,臉色堆起了笑容,甕聲甕氣道,對頭。她打了,我再接著打。


    “完了。”


    秦風心裏慘呼一聲,一臉的慘白。今晚他得被這兩個瘋子玩死。他剛剛那一頭的慶幸和歡喜,頓時化為烏有。


    “砰砰”


    天殘見他不願意動手,當即如老鷹一般撲了過去,拳打腳踢全都上齊了。


    而那地缺還在一旁,故意提醒道,莫打臉哦!少爺這張臉金貴得很。


    “知道了。老娘隻打屁股!咯咯,這屁股好嫩氣哦!”


    這一夜,秦風在狂暴的暴風雪中,經曆了比暴風雪還要慘痛的經曆。


    等到回到雲間客棧,他幾乎是累得說不出話來。


    那兩個瘋子,雖然說好了不打臉,卻把他的屁股打得腫得老高,連抬一下都疼得他齜牙咧嘴。而且這兩個瘋子,還說好了,往後每晚都來。


    秦風氣呼呼地躺在床上,痛不欲生。


    等到秦綿走進屋子裏,他連忙躲在被窩中不敢見她。


    “你沒事吧?”


    秦綿見他這副模樣,一臉的異樣道。


    “沒事。你別管我。我休息休息,太累了。”


    “你昨晚幹啥去了,為啥天亮才回來?”秦綿好奇地問道。


    “沒幹啥就是練練功夫。老話說,臨陣磨槍不練也光。曹山要來了,我總得練練才行。你去忙你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綿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沒有發燒,方才放心下來。


    轉身下樓,叮囑魏言安排好下人照顧好他。


    她的臉上,卻是一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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