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沈秀英就醒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睡得香甜的沈靜瑤,放輕手腳下了床,穿好衣服就去廚房做早飯。


    沈秀英準備熬點野菜粥,打開水缸的時候看到沒有水了,就拿了放在牆角邊的水桶出門去河邊打水。


    天才剛剛亮,路上沒有行人,沈家住在村尾巴上,離打水的河邊不遠,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沈秀英走到河邊放下水桶準備打水,隱隱約約瞧見前麵倒著一個人,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就那麽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喂,醒醒。”沈秀英拿著扁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用手中的扁擔戳了戳他的胳膊,但是男人沒有反應,他的腦袋上有一個傷口,身上也有幾處傷口,流了許多血在地上,顯然是重傷昏迷了。


    “喂,醒醒,快醒醒。”沈秀英走近了一些,試圖把受傷的男人叫醒。


    沈秀英一連叫了好幾聲,男人才微微睜開了一下眼睛,抬手下意識地一揮,正好打在沈秀英瘦弱的腿上,男人的胳膊很重,哪怕是在半昏迷的狀態下手上的力道也很大,險些把沈秀英打得摔在地上去。


    沈秀英吃痛,一把揮開他的胳膊,沒好氣地道:“我好心救你,你還打我,那我就不救你了。”


    說完沈秀英站起身就要走開,誰知腳剛動,褲腳被男人抓住了,沈秀英回頭,掙了掙,沒掙開,怒道:“你想幹嘛?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男人受的傷很重,意識還有些模糊,隻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隱隱約約的說什麽救還是不救的話,求生的本能促使他開口道:“救,救我……”


    沈秀英聽到男人求救,看他又傷得那麽嚴重,實在沒辦法見死不救,就又重新蹲下/身去,問道:“那你能起來嗎?我扶你起來。”


    男人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沈秀英也沒聽得太清楚,隻當他是答應了,雙手架起他的胳膊,憑著往日幹農活的力氣,硬是把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架了起來。


    “前麵有個廢棄的茅草屋,我先扶你過去歇一歇。”沈秀英喘著氣道。


    男人多少還是有一點兒反應,微微睜開了一下眼睛,迷糊地看了沈秀英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沈秀英常年幹農活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她把男人的胳膊架在肩頭上,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半拖半抗地把男人弄到了茅草屋裏。


    茅草屋已經廢棄多時,沈秀英隻好把男人放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又去幫他檢查傷口。


    男人身上的傷口還好,最嚴重的是腦袋上的傷,流了那麽多的血都沒死,也是命大。


    “你先躺一下,我去給你找草藥,一會兒就回來。”沈秀英知道男人聽得到,交代了一句就出了茅草屋,往樹林裏找草藥去了。


    鷹嘴山下的樹林裏長著許多的花草,紅紅粉粉,花花綠綠的一片,花瓣上還沾著露珠兒,嬌美可愛,沈秀英卻顧不得欣賞,彎著腰在樹林裏穿來穿去,在樹根花葉之間翻找各種草藥,好在她很快就把各種需要的草藥找齊了,拿著草藥就往樹林外麵走。


    “姑姑,你在哪裏啊?姑姑——!”當沈秀英快要走出樹林的時候,就聽到了沈靜瑤喊她的聲音。


    沈秀英連忙往樹林外麵快跑了幾步,一路匆匆地跑出樹林,抬眼就看到了正在河邊四處尋找她的瘦小身影,連忙朝著沈靜瑤跑了過去,揚聲道:“瑤瑤,我在這兒。”


    “姑姑!”聽到沈秀英的聲音,沈靜瑤驚喜地回頭,看到沈秀英好端端地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的眼眶一熱就落下淚來,飛快地朝她跑了過去,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裏。


    “姑姑,你去哪兒了啊,我好害怕,我以為你被壞人抓走了。”沈靜瑤哭著道。


    沈秀英輕撫著她的頭發道:“沒有的事兒,姑姑沒有被壞人抓走,姑姑隻是救了一個人,那人受了重傷,姑姑到樹林裏去給他找草藥去了。”


    “姑姑救了一個人?”沈靜瑤抬頭看她。


    “是啊,那人受了重傷,這是我給他找的草藥。”沈秀英說著把手中的草藥給她看。


    沈靜瑤的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不知道姑姑救的人是不是忠勇侯韓嶽?要是是他就好了,對付黃員外那就更容易了。


    “姑姑,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你救的那個人吧,要是有什麽需要,我也能幫一幫忙。”沈靜瑤暗自猜測著受傷的人是誰,想要跟著過去確認一下是不是韓嶽。


    沈秀英也正想著拿草藥回去給男人治傷,有沈靜瑤跟著一起去幫忙也好,牽起她的手道:“那我們走吧,他就在前麵的茅草屋裏。”


    茅草屋就在前麵不遠,兩人很快就走到了,茅草屋沒有門,抬眼就能看到屋裏的情況,沈靜瑤跟著沈秀英走進去,就看到男人躺在地上昏睡著,腦袋上和身上都有傷口,鮮血從傷口滲出來。


    沈靜瑤放開沈秀英的手走上前去,仔細打量了一下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雖然眼前的男人受了重傷,臉上糊了不少的血,臉色也蒼白得嚇人,但是他的模樣還是很快就和她腦海裏的影子重合起來,她一眼就認出了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是忠勇侯韓嶽。


    太好了,沈靜瑤心中大喜,韓嶽跟上一世一樣出現了,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能救姑姑了呢?


    可是看他現在的模樣,腦袋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傷,一副虛弱的模樣,還需要姑姑照顧他,這樣他真的能救姑姑嗎?沈靜瑤心中不禁打起鼓來。


    就在沈靜瑤胡思亂想的時候,沈秀英已經拿著草藥走上前去,忍著草藥苦澀的味道,用嘴巴把采來的草藥嚼碎,一點一點敷在韓嶽的傷口上,又從衣服上撕下幾條布條,打算替韓嶽把身上的傷口都包紮一下。


    “瑤瑤,過來幫一下忙。”沈秀英叫她道。


    “哎,來了。”沈靜瑤連忙答應一聲,快步跑上前去幫忙。


    有兩個人合力,很快就把韓嶽身上的傷口都一一包紮好了,兩個人的額頭上都累出了薄汗,各自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就坐到一旁去休息。


    大約過了有小半個時辰,躺在稻草堆上的韓嶽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沙啞著聲音道:“水……”


    沈靜瑤聽到了韓嶽的話,站起身道:“我去給他打水。”說完就往外麵跑。


    沈秀英在後麵不放心地囑咐道:“你小心一點兒。”


    “知道了,姑姑。”沈靜瑤頭也不回地答應了一聲,飛快地朝河邊跑去。


    沈靜瑤跑到河邊,找到自家水桶裏放著的木瓢,用木瓢在河裏舀了半瓢水,小心翼翼地捧著木瓢往回走。


    “水來了。”沈靜瑤捧著裝了水的木瓢走進茅草屋。


    “我來吧。”沈秀英伸手把木瓢接了過去,細心地把木瓢裏的水一點一點喂韓嶽喝。


    韓嶽是常年練武之人,雖然受了傷,但在喝了水之後,整個人就好了許多,迷糊的意識也恢複了大半,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他身上的傷太重,掙紮了幾回最後還是跌坐了回去。


    沈秀英看得皺了眉頭,上前去扶他,勸說道:“你不要亂動,你身上還有傷,先躺著休息吧。”


    韓嶽卻一把將她推開,煩躁地扒了扒腦袋,手摸到腦袋上纏著布條,臉上的表情陷入迷茫,苦惱地道:“這裏是哪裏,我是誰,你們又是誰?我怎麽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這是怎麽回事兒?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韓嶽說著就用手去敲自己的腦袋,企圖喚醒自己的記憶,但是很遺憾,他連著敲了幾下還是什麽都沒能想不起來。因為什麽都想不起,就越發顯得急躁難安,敲自己腦袋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的腦袋敲破看一看究竟裝的是什麽似的。


    眼見著韓嶽腦袋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沈秀英奔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把自己幹農活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大聲地朝韓嶽喊道:“你快停下,不要再敲你的腦袋了,再敲下去你腦袋上的傷隻會更嚴重,到時候更加想不起來!你難道想把自己敲成傻瓜嗎?”


    不知道是沈秀英喊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韓嶽本身有傷身體虛弱,被沈秀英製止了之後終於安靜下來,隻是依舊十分苦惱地抱著腦袋,糾結著想要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


    沈秀英看他這麽一個大男人,因為失去了記憶,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大狼狗一樣,難受地抱著腦袋,實在叫人於心不忍,放低聲音勸著他道:“你不要著急,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又傷到腦袋上,這隻不過是暫時失去記憶而已,等你把傷養好了,說不定就想起來了,你說是不是?”


    “是麽?”韓嶽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他的腦袋裏一片空白,白茫茫一片,什麽也想不起來,這讓他很慌亂。


    “這……”沈秀英哪裏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不過是看他可憐安慰他而已。


    韓嶽卻陷入了迷茫,久久地盯著沈秀英看,忽然一個人影在他腦海裏閃過,像極了眼前沈秀英的臉,他一下子撲了上去,把沈秀英壓在地上,死死地盯著她的臉,急切道:“是你,是你的臉,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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