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被盯得汗毛直立,腦海中一遍遍的將薑稚月說過的話過了一遍。可是.


    好像確實都是他一直在說個不停,薑姑娘倒是真的沒有插幾句話。


    說的最長的還是請主子幫忙找人的那一大段話。


    歐陽明的目光越來越刺骨,李文覺得這個深冬過的確實有些冷了。


    可是此刻,他的腦門上卻冒出了一層虛汗。


    忽然,李文隻覺得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連忙開口補救道:「薑姑娘說..說,薑姑娘關心主子最近過得怎麽樣,還問我主子最近在幹嘛,說天寒讓主子多保暖,說,


    眼看著歐陽明的神情慢慢的緩和了下來,李文仿佛是打開了任督二脈。


    他嘴禿嚕嚕的說了一大通,也不管薑稚月到底有沒有真的說過那樣的話。


    說完這一大通話,李文隻累的大喘氣,覺得在外跑一天都沒這一會累。


    李達看著歐陽明神色好了不少,趁機說道:「主子先將手臂上的傷包紮一下,若是薑姑娘知道主子這般不愛惜身體應該會.不悅。」


    李達斟酌了半天都不知到底該怎麽勸說更有效,他們再過一會就要離開前往其他地方,主子身上帶著傷很不妥。


    歐陽明為何會受傷,也是因為白天遇到了皇室的暗衛。


    那些人應當不是來搜查歐陽明,而是來辦其他事情的。


    所以當那些暗衛在看到歐陽明時才會十分驚訝,並不打算和歐陽明糾纏,想要離開將歐陽明還活著的消息傳遞出去。


    他們人數太多,主子身邊的暗衛卻分配到其他地方辦事了。為了攔下他們不讓消息泄露出去,便博戰到了一起。


    歐陽明身上的傷便是那時留下的,他隻簡單纏了一下就沒管了。


    可很顯然,李達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是有效果的。


    他讓李達去喊大夫過來幫他包紮,他則留在原地繼續問李文薑家的事情。


    煙火放了一陣就漸漸地熄了下來,古槐村也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隻偶爾會有兩聲犬吠聲傳來。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暗著,村子裏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大魏二十九年,在這一天來臨了。


    與之一並而來的還有這個冬日的第一場雪。


    南方輕易不下雪,可年初的第一日,大雪就揮揮灑灑的飄落了下來。


    三郎在院子裏歡呼道:「下雪了!」


    他的聲音又大又歡快,還在被窩裏貓著沒起的人都聽到了。


    這下,大家夥都一陣風似的穿上棉衣就跑了出來。


    屋外還黑漆漆的,每間屋子點的煤油燈從窗戶透出來一些光,照亮了院子裏的雪地。


    他們淩晨睡得時候雪還沒下,現在這雪竟有兩指厚了,踩上去pia~pia~作響。眾人出來後,連臉都不曾洗,就在院子裏歡呼奔跑。


    隻是積雪尚薄,堆不起大的雪人。


    薑稚月便帶著他們堆小雪人,拿紅豆和紅色的小布條做成了小雪人的眼睛和圍巾。


    最後,一個個小雪人堆放在牆邊,排成了一排。瑞雪兆豐年,這場雪也算是個好兆頭。


    薑家人在這邊尚未有親戚,可大年初一上門來交談的人並不在少數。


    大多都是村裏的婦人帶著家中嬌俏的女兒來串門,或者是帶著家中的兒子。


    總之,一整日下來,薑家眾人也都沒有閑著,來來回回的不知接待了多少人。


    ……


    初一一過,後麵的日子就像是快了不少。


    初八的時候,慕平和慕柒柒父女二人跟著慕染(慕管家的兒子)


    來到了古槐村。


    洛城與古槐村相距甚遠,慕平幾人從幾天前就出發,才在初八這日趕到了這裏。


    他們到時,剛好趕到晌午前。


    張氏和孫氏笑眯眯的送一位和她們年齡差不多的婦人走出門來。


    那個出來的婦人嘴角長著一顆媒婆痣,身量也有些肥碩,看著人時臉上都是帶著笑。


    這是隔壁村的王媒婆,這十裏八村的,誰家有個該出閣的姑娘或者哪家孩子該娶親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薑家和王家來這裏那麽久,其他人對他們也漸漸地熟悉了。


    原本隻知道逃荒來的這兩戶身上有些薄產,後來薑雨朝是秀才的事也傳了出去。


    這一番下來,不僅是古槐村的人,就連隔壁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村子裏若是出了一個秀才,那也是極為榮耀的事情。


    所以薑大郎大門這些適齡的人,自然就成了外人眼中的香餑餑。


    張氏、王氏和黃槐花三人也剛好有為他們說親的心思,也就不會拒絕來打探消息的媒婆。


    張氏和孫氏剛將王媒婆送出去,就看到了停在了自家門前的馬車,而趕車的正是當初將他們送到這裏的慕染。


    慕染從馬車車轅上跳下來,然後從旁邊搬了凳子放在地上敲了敲車廂。


    「二爺,小姐,咱們到了。」


    車廂門被從裏推開,慕平率先走了出來。


    他踩著慕染剛剛放在地上的凳子走了下來,而後將後麵探頭出來的慕柒柒也扶了下來。


    張氏臉上的笑容還沒落下,就看到了他們。


    她站在門前說道:「哎呦,你們來了,這路忒遠,你說你們還跑這一趟幹啥。」


    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動作一點不慢的將人往裏麵請。


    張氏招呼著慕平和慕柒柒二人往裏走,孫氏則招呼著慕染從另一個門將馬車趕進院子裏去。


    而那剛被送出去的媒婆,看著這樣一輛裝橫豪華的馬車到了薑家門前,看的眼睛都冒精光了。


    這薑家人,竟然還認識這樣的富戶人家呢。


    要不是她家裏沒有適合的兒子閨女,她都想攀一攀這門親事了。


    不過就算攀不上這樣的親家,隻要她能說成一門親事,這到手的銀子肯定也少不少。


    王媒婆這樣想著,就樂滋滋的揉著手裏帕子離開了。


    而薑家眾人看到慕家父女的到來,都驚訝不已。


    連忙寒暄著將人往屋子裏麵請。


    慕染也從馬車上拎著帶來的禮品,跟著孫氏走了過來。


    薑家眾人朝著慕平和慕柒柒身上看去,兩人身上穿的都是綾羅綢緞製成的衣服。


    在他們打量慕家父女的同時,他們二人也在看薑家眾人。


    看著薑家人氣色都不錯,他們就知道薑家人在這的日子過得不差。小王氏坐月子結束,也在堂屋中坐著聊天烤火。


    她和薑老太太一人抱著一個看起來奶乎乎的小娃娃。


    兩個娃娃剛滿月,前兩天薑家人染了不少紅雞蛋送給村子裏的人。


    現在兩個娃娃都被裹在厚實的繈褓中,慕平從懷裏拿出兩個純銀的長命鎖一人一個塞到了兩個娃娃的繈褓中。


    長命鎖是他們來之前就準備好的。


    慕平是大夫,心中估摸著,小王氏年前就會生產了,所以就提前準備了兩個孩子的見麵禮。


    慕柒柒逗了一會小娃娃,就和薑稚月扯著手離開了堂屋,回到了薑稚月自己的屋子。


    薑稚月看著身側的慕柒柒,問她在慕府過的怎


    麽樣。


    慕柒柒笑不露齒,不像薑稚月性子這般活潑張揚。


    她答道:「過的極好,伯父伯母他們都很好。」


    進了屋子,寒風就被阻擋在了外麵。


    慕柒柒看到桌子上隨意放著的一遝紙張,隨手拿起了最上麵的一張。


    看了兩眼,慕柒柒有些驚訝的問道:「這上麵的內容,是你寫的?」


    薑稚月笑著反問道:「是我講大哥他們輪流記下來的,你也看過嗎?」慕柒柒又將下麵的一張拿了起來,是和剛剛那一頁上的內容連著的。


    她點了點頭回答道:「看過,是永明表弟喜歡看這些東西,他使了府中的小廝買了,怕我在府中無聊就幫我也捎帶了兩本。」


    她又一臉欽佩的說道:「內容確實寫得極好,我竟沒想到是我認識的人寫的。」


    薑稚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她也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因為生長在比這個時代要晚幾百年的二十三世紀,她接觸過的很多東西是這裏沒有的,拿出來就更會吸引人一些。


    慕柒柒說著又拿了下麵的一頁接著看,這種比所有人都能提前一步知道後續的感覺讓她很高興。


    她邊看邊說道:「這話本的名聲不小,短短幾日就將一個新開的書坊帶活了,就連洛城中不少女子都對這話本的內容十分了解。」


    書坊?


    薑稚月開口問道:「是別來書坊嗎?」


    慕柒柒將目光從寫滿了字體的紙張上挪到薑稚月身上,回道:「就是這個,這書坊忽然就出現在洛城最繁華的地方,誰能想到竟是靠著話本揚名的呢。」


    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好笑的說道:「說來也是,很多文人都不喜話本這樣的東西,覺得寫這東西的人辱了文人風骨,所以這話本火爆之後,隨便進個茶樓,就能聽到有自詡傲骨錚錚的文人在批判寫這個話本的人。」


    慕柒柒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特意拿捏著那些文人批判時候的樣子,立直了背,端起一隻手。


    「哼,真是有損我們讀書人的臉麵,寒窗苦讀數十年,竟寫起了這種情情愛愛的話本子,若是我李某見到了他


    這些人自然是沒有看過話本的內容的,隻覺得話本大抵就隻有情情愛愛那一種,便直接開始口誅筆伐。


    慕柒柒鸚鵡學舌了一番,薑稚月聽著連連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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