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1:16:00


    清一色在神廟後麵的巷子裏狂奔,一路仰著頭,緊盯空中的信號彈痕跡,生怕方向出現偏差。


    蓮花這次闖2/10的有不少人,但和他關係最鐵的就是大四喜。盡管不知道關卡內容會是什麽,可是為了安全起見,闖關之前,他倆還是在購物區買了一些不同顏色的微型信號彈,以便在關卡內不小心分散的情況下,彼此間還能進行信息溝通。


    “綠色信號彈”代表安全,你忙你的。


    “黃色信號彈”代表過來,咱倆匯合。


    “紅色信號彈”代表危險,注意安全。


    “七彩信號彈”代表你他媽再不過來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大四喜的文具樹是[我是你的幸運星],效果是幫別人增強文具樹效果,堪稱當代活雷鋒。但反過來,如果他單槍匹馬,那這個文具樹就是“無敵buff乘以零”,再無敵,也是零。


    饒是如此,清一色從頭到尾也沒擔心過他。因為這位隊友人如其文具樹,根本是幸運星本星,屬錦鯉的。兩人在地下城時就認識了,一起進的蓮花,一起闖的1/10,清一色親眼目睹,自家夥伴是怎麽憑借自身幸運,次次逢凶化吉的。


    所以他堅定地以為,能讓大四喜煩惱的人和事,在這天地間根本不存在。


    可現在大四喜放了求救信號,他怎麽能不火急火燎。


    天幕之上,七彩信號彈的最後一絲煙霧,也隨風消散。


    好在,清一色終於找到了自家隊友。


    一口石井旁邊,穿著明黃色衛衣的大四喜正撐著井沿踉蹌著站起,遠遠看著跟小黃鴨在那兒撲騰似的。


    抬眼看見清一色,大四喜皺成一團的臉才稍稍舒展,但依然委屈巴巴:“我就知道你肯定過來……”


    清一色跑過來先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除了臉上帶著輕微擦傷,身體其他地方都沒見到明顯傷口,但頸環沒了:“誰幹的?”


    “不認識。”大四喜擦一下臉上的血珠,指肚碰到傷口,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氣,“但是再見到,我肯定能認出來。”


    “你不去追上哪兒能再見到,你還真以為你錦鯉轉世啊!”清一色急了,拉著大四喜就跑。


    大四喜嚇一跳:“哎?去哪兒?”


    清一色:“神廟,不管搶你頸環的是誰,他都得去那裏交差。在神廟前麵截住他,是你唯一的機會——”


    自己的頸環丟就丟了,大不了進終極恐懼,殺出一條血路。可大四喜跟個軟包子似的,能殺誰?進神廟見個得摩斯,至少是和其他通過[人心恐懼]的闖關者一起麵對,進了終極恐懼,萬一他們再被分開,大四喜就真的會被虐到渣都不剩。


    這世上哪有什麽真的錦鯉,一次運氣好,兩次運氣好,十次運氣好,但運氣總有用完的一天。如果大四喜真是無敵幸運星,頸環就根本不會丟。


    眼見著大四喜也跟自己跑起來,清一色才鬆手,然後不管不顧,就以最快速度往神廟衝。


    衝到神廟前,發現南歌、鄭落竹、江戶川、骷髏新娘已經融入了圍觀者。前三者坐在神廟的羅馬柱底下看看天,吹吹風,順帶“安檢”每一個進神廟交差的闖關者,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捉到自己仇人的機會,骷髏新娘則四仰八叉攤在另外一根柱子底下,搶他頸環的胖子已經進神廟了,他現在屬於放棄人生狀態。


    誰也沒想到,清一色會折返。


    “你怎麽又回來了?”江戶川主動發問,儼然忘了自己十分鍾前,剛單方麵宣布和對方散夥。


    清一色抬手往身後一指:“幫他回來堵搶頸環的家夥。”


    竹子、南歌、江戶川一起看他身後,眼神從疑惑,慢慢變得有點微妙。


    連骷髏新娘都爬起來了,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說:“小紅鞋,你身後沒人啊……”


    清一色愣住,立即回頭。


    身後空空蕩蕩,隻有不知哪來的冷風。


    “咻——”


    又一個信號彈劃破長空,同樣的方位,但這次換了“黃色”。


    黃色,表示匯合。


    清一色本來以為是自己跑太快,大四喜沒跟上,但眼下看這信號彈的位置,大四喜根本就沒挪地方。


    但問題是大四喜明明跟著他跑過來了,就在快到神廟的時候他回頭看,對方還跟著,怎麽可能現在又回到原地了?


    一頭霧水,清一色已經完全懵了,現在唯一能給他解答的隻有:“大四喜……”


    呢喃著隊友名字,他咬牙調轉方向,再次往神廟後麵跑。


    天空中的黃色煙霧還在,清一色已經沒了蹤影。


    南歌、鄭落竹、江戶川、骷髏新娘:“……”


    信號彈,大四喜,往神廟後方跑——怎麽感覺清一色陷入了某種循環人生。


    幾分鍾後,清一色回到石井旁。


    但這一次沒人。


    隊友的失蹤讓他著急,巨大的疑惑更是加重了心焦,他直接對著周圍大喊:“大四喜——”


    與其說是呼喚,更像一種宣泄。


    不成想竟然得來了回應——


    “井……裏……”


    微弱但絕對熟悉的聲音,讓清一色渾身一震,立刻扶住井沿俯身往下看。


    井很深,隻能看見一片黑洞洞。


    “大四喜——”他又朝下麵喊了一聲。


    “在……”底下幽幽飄上來聲音。


    清一色伸手摸井內壁,又濕又滑,靠自己根本爬不上來,他下去也不過是送人頭。


    “你等著,我去找繩子——”


    又一個折返跑,清一色沒找到繩子,找到了“鐵棍”。


    “摸到了嗎——”鄭落竹站在井邊,將[鐵板一塊]操控成一條橫截麵3cm左右的方形長棍,伸到井裏,一邊下探,一邊詢問。


    井下:“還……沒有……”


    竹子:“現在呢——”


    井下:“沒……有……啊,我摸到了……”


    竹子:“好,你抓住了,我們把你拉上來——”


    清一色、南歌、鄭落竹三人一起抓住鐵棍,用力往上拉。


    鐵棍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細。


    井下飄來疑惑:“你們拽了嗎……我沒有動啊……”


    清一色:“……”


    南歌:“……”


    鄭落竹:“呃,金屬有延展性。”


    清一色:“那你就加固一下啊,一直拉絲怎麽救人!”


    鄭落竹:“我已經在加固了啊,但是太細了,加固效果不達標啊!”


    井下的人好像恢複了一些精神,聲音也更清晰:“你們別吵了,讓我試試……”


    鄭落竹剛想問“試什麽”,就覺得一股力量沿著棍狀的[鐵板一塊],傳遞到了自己掌心,溫熱的,有力的,就像某種能量注入。


    “你繼續加固——”井下提醒。


    鄭落竹立刻集中精神,重新將[鐵板一塊]的穩固性提到他操控得住的最大值,然後聯合南歌、清一色,再次往後拉。


    很奇怪,之前同樣的操控,“鐵方棍”在他們的拉扯下不斷變細延長,可這次卻沒有,他們能清楚感覺到一個人的重量,正隨著他們的拖拽一點點往上提!


    漫長的兩分鍾後,大四喜終於在井口冒頭。


    三人一鼓作氣,將之拉出了石井。


    竹子和南歌總算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蓮花組員。


    大四喜的明黃色衛衣已經成了泥黃色,滿頭滿臉也都是井裏淤泥。


    鄭落竹對於“鐵棍加固”的原因無比好奇,他可以肯定那時候,自己對[鐵板一塊]的操控增強了,但不知道是對方用了輔助加強型的一次性文具,還是對方自己的文具樹就是這一類。可別人剛虎口脫險,他也不好刨根問底。


    大四喜一上來就找清一色,這樣才能有切實的安全感:“幸虧井水幹得差不多了,”他呼吸不穩,劫後餘生,“不然你就見不到我了。”


    現在見到了,清一色也依然揪心:“你怎麽跑井裏去了?”


    “祁樺把我丟進來的。”大四喜抹一把臉上的泥,沒抹掉多少,倒把自己抹得跟小花貓似的,“我摔暈了,剛剛才醒,立刻又給你發信號彈。”


    “祁樺?”清一色皺眉,“還鄉團水世界的組長?”


    鄭落竹和南歌互相看一眼。叢越提心他們要小心祁樺,但一路[深海恐懼][人心恐懼]都沒撞見這位組長,沒想到在這裏有了間接交集。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清一色還是沒懂。


    大四喜喘口氣,才說:“我是他的目標,他把我打得暈暈乎乎的,趁機搶了我的頸環,然後就給我推井裏了,應該是想殺人滅口吧。”


    “等等,你是他的目標?”清一色越聽越怪,“你不是說不知道誰搶了你的頸環嗎?”


    大四喜茫然看他:“我一直困在井裏,什麽時候和你說過話?”


    “你在說什麽?”清一色也開始覺得瘮得慌了,“你發了七彩信號彈,然後我就過來了,你和我說你頸環被搶了,我就帶著你去神廟堵人……”


    “行了,我知道了。”大四喜歎息著打斷他,“信號彈是我發的,但我發完沒多久,就被祁樺推下井了。”


    “被祁樺推下井了?”清一色覺得自己像複讀機,每一個事實都忍不住反問一遍,“可我跑過來看見的是你啊!”


    “這就是祁樺殺我滅口的原因。”明明剛死裏逃生,大四喜的情緒反而比清一色平靜,“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文具樹是[畫皮]。”


    清一色:“……”


    南歌、鄭落竹:“……”


    為什麽感覺遇見骷髏新娘和他的[白骨戰士]之後,關卡內的畫風就開始變得詭異。


    大四喜:“其實就是變身,能變成任何人外貌,連聲音都一樣。”


    清一色:“那你直接說變身不就得了,製造什麽恐怖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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