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另外一邊,這會的阿古正悄無聲息地伏在魔族老巢的一處煞窟上方。


    煞窟內煞氣翻湧如無形颶風,腥甜與腐朽在渦流中糾纏撕咬。


    頭頂天花板垂下的枯骨藤如同扭曲的惡鬼手臂,結成一張錯綜複雜的骨網,散發著幽幽藍光。阿古就蜷縮在其中的一處骨洞內,借著陰影悄悄探頭,朝下張望。


    下方的煞窟,此刻看著像一間詭異版的“魔族廚房”。


    灶台竟是用一頭巨大的熔岩獸骸搭建而成,肋骨間燃燒著漆黑的魔火,幽紫的火焰舔舐著鍋底,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


    鍋裏翻滾著一條漆黑魔魚,渾身布滿詭異的紅色花紋,每次掙紮時都會激起一股幽黑的湯汁,偶爾發出低低的哀鳴,聽得阿古心裏直癢癢。


    案板則是從古魔戰場帶回的一塊殘破魔盾,上麵布滿裂痕與古老符文,每切下一刀,便激起一陣尖利的尖嘯,像是在訴說它的怨氣。


    那案板上攤著一條魔蛟肉,其鮮血竟在空中凝成了一片薄薄的血霧,香氣迷人。


    阿古看得目瞪口呆,饞得直咽口水。


    隻見他輕輕掐了個法訣,悄悄張開嘴,對著鍋中的魔湯猛吸了一口。那翻滾著黑霧的魔湯頓時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黑氣飛快化作一縷青煙鑽入口中。


    “嗯~這味兒!”阿古嘴角一翹,微微閉眼,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他砸吧了兩下嘴,感歎地道:“果然是極品陰氣,帶勁!”


    說著,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指對著案板上的魔蛟肉輕輕一勾,就見得一道無形的陰氣瞬間化作一道煙線,蛇一般鑽入他翕動的鼻翼.......


    至於下方的幾個魔族廚子又如何能察覺阿古的手段?他們隻是一味圍著鍋不停忙活。


    突然,其中一個廚子皺起眉頭,忍不住嘀咕地道:“奇怪了,這魔蛟肉剛才還香氣逼人,咋突然香氣就變得淡了?”


    “別廢話!再搞不定,咱們腦袋都保不住!”領頭的廚子一拍案板,聲音因為緊張而帶了些顫抖。


    就在此時,廚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名魔奴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驚慌地道:“快傳膳!大人們等急了!再晚就得喂魔犬了!”


    廚子們頓時一片手忙腳亂,連忙將菜裝盤。那些餐具皆是魔獸骨骼打磨而成,通體泛著烏光,血色紋路在表麵遊走,似乎還帶著低聲的咆哮。


    菜肴被裝盤後,數名魔奴魚貫而出,朝魔殿端去。


    阿古眯起眼,咧嘴一笑,再次掐訣,將那些菜肴中殘存的陰氣全部吸得幹幹淨淨,滿意地摸了摸肚皮地道:“全是我的了。嘿嘿,這群魔族的夥食果然名不虛傳!”


    而遠處魔殿的中,則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地吼道:“這是什麽玩意兒?味如嚼蠟!魔釀怎麽變成了腐臭之物?你們是想毒害本座嗎!”


    緊接著,一陣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魔殿,幾個廚子聞聲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領頭的魔族更是撲通跪下,捂著頭喃喃道:“完了!剛才鍋裏肯定出了問題!要遭了!”


    而窟頂上的阿古,已經施展法術遁出了此地,正悠然地蹲在遠處,一邊舔舐手指,一邊嘀咕地道:“嗯,真香,可惜這些魔都活不過今晚,恐怕下一頓還是得看我自己動手的了!”


    不過就在阿古說話之際,隻見那魔殿之上,已然被幾名低階魔族用舌頭舔舐得幹幹淨淨,然而空氣中那股彌漫的血腥氣息卻仍未散去。


    殿中碎石縫隙間殘存的暗紅血跡,被舐幹的地板在燭火搖曳間,地板上未幹的血漬折射出磷火般的幽光,好似無數冤魂在最後的哭泣。


    主座上,那大魔冷冷掃視著殿中諸魔,威壓如淵,殿中諸魔恍若被無形山嶽壓住咽喉。


    隻見他足有兩丈之高,魁梧的身軀被深紫色的粗糙鱗甲覆蓋,鱗甲隱隱透出暗紅的魔紋,仿佛隨時準備釋放出致命的能量。


    額頭兩根粗大的犄角如扭曲的荊棘向後彎曲,猶如深淵中最可怖的魔物。


    他的雙眼猩紅似血,瞳孔深處跳動著若隱若現的烈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森白獠牙,似笑非笑間令人遍體生寒。


    披在肩上的漆黑披風,邊緣鑲嵌著森白骨刺,每次微微動作,披風便發出宛如亡靈低語的詭異魔音。


    隻見他倚靠著主座,目光陰鷙,語氣中透著刺骨寒意地罵道:“一群廢物,連一點食物都能搞成這般模樣,還敢來煩擾本座!”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揮,一旁跪伏的魔仆被淩空拍飛,撞在殿牆上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連哀嚎都未及發出。


    側座的魔族微微一震,卻立刻斂去了驚色。他身形瘦削,膚色呈現病態的灰白,雙頰略顯凹陷,額前垂下的幾縷黑發更襯得整個人陰鬱而陰森。


    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垂下,好似永遠隱藏著未盡的算計與深不可測的寒意。


    他低眉順眼地傾身謙恭道:“大人息怒,些許小事何必動怒?今日之議還有更為重要之事需定奪。”


    大魔目光一凝,帶著濃烈的殺機盯住他,冷冷地道:“哦?你倒是說說,何事比本座的心情還重要?”


    側座魔族嘴角浮現一抹隱晦的冷笑,但很快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恭敬之色。


    他微微傾身,語氣恭順中帶著幾分猶疑地道:“大人,戮炎之事恐怕已有些複雜。雖說他在拍賣會上不敵浮天魔君的魔孫,但據屬下所知,他的初衷不過是想為大人爭取那冥水以示忠心。”


    “他事後黑吃黑,雖未能得手,反倒將對方重傷,引來浮天魔君和咒魔的憤怒。此事念在他心存上貢,卻也算情有可原。”


    主座的大魔聞言,眼中怒火頓時更盛,猛然一拍扶手,隻聽“砰”地一聲,堅硬的石質扶手瞬間化為齏粉。


    他的聲音低沉如雷,隱帶殺氣地道:“忠心?他那叫忠心?分明是自不量力!一個廢物,竟敢擅自動手,這才給我惹下無數首尾!”


    側座魔族目光微動,雖顯出些許震驚,卻不敢與大魔對視,隻是微微垂首,掩去眼底轉瞬即逝的一絲冷意。


    他心中暗自思量地道:“看來主上的怒火遠超預期,戮炎這次難逃劫數,我倒要順勢行事。”


    他語氣隨即一轉,換上一副為大魔分憂的模樣,低聲道:“大人所言極是。戮炎確實未能妥善處置,惹得禍事上身。”


    “但此事也未必全無轉機,若是將他推至明麵,略作安排,說不定能一箭雙雕。一則探探浮天魔君和咒魔的底線,二則也為大人震懾諸部。”


    他說到此處,微微停頓,抬眼看向大魔的表情,見其眉頭微蹙卻未出言反駁,便繼續道:“屬下以為,戮炎此人雖然無能,但其餘孽倒可為大人所用。”


    “若是利用得當,也不失為一個試探對手、平息紛爭的契機。”


    “大人,眼下戮炎必然急於戴罪立功。不論他能否取回冥水,最終也不過是主上的一個棄子。”


    “若他成功,自是對主上大功一件。若他失敗,便殺了他祭旗,以平浮天魔君和咒魔之怒,豈不兩全其美?”


    大魔雙目猩紅,冷冷掃視了側座魔族一眼,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鋒利獠牙地道:“你倒是個好算盤。”


    說完他更是微微點頭,聲音沙啞卻飽含殺機地道:“便依你所言。傳令下去,讓戮炎速速前往浮天魔君的地盤,若敢退卻,本座親自擰下他的腦袋!”


    說完隻見得殿中氣氛陡然一冷,側座魔族低頭行禮,嘴角卻勾起一抹極其細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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