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寧舒出現了!”


    長廊下發出一聲驚呼,隨後便是此起彼伏的不敢相信,似乎要比先前妖族太子陸星移消失又出現更加使得塔外眾人震撼。


    塔中紫色的光並沒有那赤金色的光耀眼,但卻是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若是說那代表陸星移的赤金色明星如同懸掛在天邊的那一輪耀眼的明日,霸道的連同漫天風雪也不放在眼裏的話,那麽代表寧舒的紫色就好像是風雪中的一盞燭火,即便風雪再如何猛烈,燭火依然不曾熄滅。


    “怎麽可能!他怎麽能和妖族太子到達同一層?!”


    “他這般年紀又怎會是妖族太子的對手,難不成他也是知夢境的強者?”


    “不可能!未曾聽聞這天地間有十五歲的知夢境,若他真是這樣一個天才,背後的傳承肯定頗為驚人,又哪裏需要參加太府後山的考核?”


    寧舒作為最後一個登塔參加考核的人,並未落後於其他人,反而成為了眾多參考者中僅剩的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更是達到了和妖族太子一樣的水平,這樣的成就實在是讓所有人驚歎不已。


    作為平日裏熟識的同窗或是帶著偏見的南方諸國學子,更是萬般情緒充斥在心間。


    “他......他一定舞弊了,說不定塔中有捷徑被他運氣好發現了,不然怎會與妖族太子走到同一水平線。”許才奇顫抖著聲音說道,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金維騏與袁有桃等平日裏與寧舒交好的友人早已說不出話,甚至都懶得去搭理許才奇的胡言亂語,他們知道寧舒是一個修行者,也知道寧舒的天資出眾,但從未想過他可以走到這一步。


    ......


    ......


    上官大學士表麵平靜,內心早已翻起驚濤駭浪,要知道這個名叫寧舒的少年是神朝人,更是太府的學子,而眼下不論是各方麵都在預示著未來將會有某種變化,如今出現這樣一位能與無量山最璀璨的妖星相比的人,怎能不叫人喜悅。


    “他......莫不是知夢巔峰的修為?”


    聽著上官大學士略帶顫抖的疑問,姬循禮也有些不敢相信,思忖片刻後沉聲說道:“不可能,上一次他才剛入望生境,短短時間怎會再做突破,古往今來從未聽聞過這樣的事情。”


    望生境的修為能做到知夢巔峰才能做到的事,這怎麽聽都感覺不現實。


    帶著疑惑的表情,二人轉頭看向主持後山考核的太府書科餘老教授。


    餘老教授緩緩開口說道:“雖然我未曾修行,但在這裏待了這好些年,也大概知道一些祭酒他老人家所看重的東西,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這靜心塔八層通往九層的最後一道測試,也許並不在乎參考者的修為,而是更加注重參考者的心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結果真的不好說。”


    ......


    ......


    神朝皇帝姬青臨站在未央宮前,目光望著遠方,微笑中帶著滿意,他雖未親至太府,但對於有關於考核的信息卻了如指掌。


    “哈哈哈,這下可叫那些無量山的老妖怪們囂張,知夢境的煌煌妖星不還是讓朕神朝的孩子追趕了上去!真是痛快!”


    皇帝陛下龍顏大悅,眉目神情間仿佛那民間賭鬥的俗人,看著自己的押注水漲船高,得瑟的情緒掩飾不住的飛躍起來。


    “陛下好像對那孩子很有信心呢?”皇後娘娘陪在皇帝身邊,掩麵笑著。


    “總不能說別人家的孩子好吧,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


    “皇後娘娘聞言一怔,隨即開口道:“陛下可是動了心思?”


    “果然還是你最懂朕。”皇帝陛下撫著皇後娘娘的手說道:“那南方如此熱鬧,朕的神朝又豈能任憑他們嬉戲?再說了,年輕人總要出去曆練一番才能成長嘛。”


    ......


    ......


    群山中,風雪下。


    “是我低估太府了,沒想到連如此普通的山下也竟藏有這樣的天縱之才。”


    “他並不是我太府培養出來的,至少現在不是。”


    “這倒是有趣,能不弱於星移,若不是你太府的話,隻怕身後之人不弱於你我之傳承。”


    “他如果是憑借自己走到這一步的呢?”白衣男子笑著說道。


    青衣男子聞言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他不會走到最後的,陸星移隻差半步就能突破到歸虛境,你要知道這兩個境界的差距不是心境所能彌補的。”


    “這種事總要到最後才能知道。”姬潮生依舊微笑,語氣平靜的繼續說著:“我先走一步,改日你我再敘。”


    “殿下......你說太府會不會做些手腳讓那人族小子最後勝出?”待白衣男子消失後,立於一旁的黑胡子大漢皺著眉頭說道。


    “不會的,若是如此的話,祭酒也不配教出顧唯一與姬潮生那樣的大神通者,更不會隻身一人替這俗世神朝震懾無量與昆侖兩座大山了。”


    ......


    ......


    塔中,混沌前,寧舒提劍一步踏入。


    就在進入混沌後的一瞬間,寧舒眼前一片漆黑,心神恍惚間仿佛墜入夢境,再醒來時,他已經落在了堅實的地麵上,但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在塔中。


    遠處的山,近處的城門,耳邊的河水流動聲,還有依稀的哭喊......


    很熟悉,熟悉到這個地方幾乎讓他可以閉上眼走個遍。


    可......為什麽會有哭喊聲,聽上去很是可憐,寧舒正打算再聽之時,那似有似無的哭喊聲卻又消失在耳邊,隻剩下空寂。


    “幻境嗎?”寧舒喃喃道。


    紫光一閃,五十弦輕顫,他用出了破解幻境的手法,隻感覺周圍一陣天旋地轉,不知何時,他眼睛竟然已經閉上了。


    再睜開時,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他感到震驚。


    並沒有回到塔中,幻境也並未破去,而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以他望生境的修為竟是看不透分毫。


    這是一個屋子,屋子不大,家具一應俱全但都顯得陳舊,床邊的書案,案上筆墨紙硯整齊的陳列著,看上去是一個節儉樸素的住宅。


    而他則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尋常人家的粗布被褥,鼻中能嗅到梅花香氣,其中夾雜著風幹臘肉的味道。


    窗戶半掩著,呼嘯的風從紙糊著的縫隙吹進,帶著濕氣,全然不似北方的幹燥。


    當寧舒看清這一切後,神情無比的恍惚,因為自他睜開眼後便知道了這是什麽地方,與之前一樣,都是在平安城中。


    不同的是,前一次他站在城牆上,而這一次他躺在學堂屋舍的床上。


    想到這,他連忙伸手向腰間摸去,看到五十弦平放在身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邊的變化,但不論是感知天地又或是五十弦的破妄之法,都無法確定這裏究竟是不是幻境。


    正當寧舒考慮接下來該做什麽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少女推門走了進來,明眸善睞,鵝黃色的披肩格外的明麗,看上去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少女走進來後走到牆腳,端起放在那裏的木盆,挽起袖子露出潔白的小臂,拿起抹布在盆中搓洗著。


    水聲陣陣,嘩啦啦的回蕩在寧舒的耳邊,清晰的真實。


    水霧向上升著,所有的細節都證明此時應該是寒冬時節。


    拿起,擰幹,折疊,當這些動作完成後,少女開始擦拭著書案,細心又熟練。


    木櫃,書案,窗欞。


    毛筆,硯台,壓紙。


    臉上帶著笑意,仿佛做這些家務俗事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在這樣一個看上去是富家小姐的少女身上有些反常。


    少女做完這一切後,將窗戶打開,外麵的陽光正好照射在床上,暖和的日頭驅散了北風的淩冽。


    很暖和。


    少女伸手穿過陽光,咯咯的笑著,白皙的肌膚仿佛玉石一樣閃閃發光。


    他以為這些都是幻境,但這入耳的笑聲以及照射在身上的溫度都是那樣的真實。


    “安意?”寧舒有些吃驚,他早已認出那少女是誰,卻還是遲疑著開口。


    他看不破這些本以為是幻境的東西,更看不破眼前的人。


    少女聞言欣喜的轉過身子,快步走到床邊。


    “寧舒你醒啦!”


    話語中透著喜悅,手卻緊緊的抓著衣角,顯得有些羞澀。


    寧舒緊盯著麵前的寧安意,麵對這個無比熟悉的麵容,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在參加太府後山的考核,並且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踏入了那八層通往九層的混沌中,但此刻卻是在平安城的家裏。


    寧安意見寧舒的眼神有些癡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兩下。說道:“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寧舒沉默著,緩緩閉上了雙眼,聽著少女略帶焦急的詢問,感知天地向四周蔓延開來,仔細地感知著周邊的環境。


    法意依然在,手中的五十弦也在,但就是感覺很奇怪,一切都很矛盾。


    “這是哪裏?”寧舒坐起身來開口問道。


    “平安城啊。”寧安意笑著說道:“你該不會是被喜事嚇傻了吧?”


    寧舒沒有去問什麽喜事,思忖了一下後繼續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式微三十八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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