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客廳,高坐著一個美婦。她便是錢府女主人,徐彩鳳。


    徐彩鳳生得很美,和葉雲香差不多大,快五十歲的人,卻比二十歲少女還嬌嫩。隻是眉宇陰沉,威嚴極大,一副讓人不好接近的樣子。


    徐彩鳳旁邊站著個鷹鉤鼻的老婦,她是徐彩鳳的奶媽,被賜錢姓,人稱錢婆婆,是個看錢府下人一眼就能嚇得他們腿抽筋的狠角色。


    除此之外,平時“照顧”張小一的下人旺福,以及被救醒的小翠也在場。


    徐彩鳳把玩著手裏的一個飾品,連看張小一一眼的興致都沒有。而錢婆婆看見頭頂混混龜的張小一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下意識看了混混龜一眼,然後也沒在意,上前一步,陰測測道:“這麽多年,旺福小翠不辭辛勞照顧你們母子,沒有辛勞也有苦勞,沒曾想卻換來這麽個對待。張公子,本事沒多大,脾氣可真是不小啊!”


    張小一甩都沒有甩這個老太婆一眼,自顧自在一個座位坐了下來,端起茶杯,一邊吹著茶麵浮葉,一邊冷冷道:“這兩個狗奴才平時是怎麽對我和我娘的,你心裏沒點逼數嗎,還有臉跟我提什麽辛勞!還有,我是沒什麽本事,但有個好爹娘,想怎麽發脾氣,就怎麽發脾氣!不像某人,以前隻能靠賣奶為生,賣到最後,也隻是別人手下的一條狗,一輩子都隻能夾著尾巴過活!”


    “你放肆!”


    平日被下人奉承慣了,錢婆婆早就忘了自己的奴才身份。尤其是被賜錢姓後,她心裏就把自己當成了錢家的人,最反感別人對她說“奴才啊,狗啊”之類的話。


    張小一這種廢物,往常在道上撞見,錢婆婆正眼都不帶瞧的。如今被這個廢物這麽說,氣得錢婆婆火冒三丈,當即一閃來到張小一跟前,揚起巴掌就準備扇在張小一臉上。


    張小一冷笑看著她,也不躲閃。


    就在巴掌快要落在張小一臉上時,徐彩鳳發話了,“錢媽,住手!”


    巴掌停在臉旁,張小一悠悠喝了口茶,然後盯著近在咫尺的錢婆婆,嘴角勾起譏諷,“狗就是狗,怎麽敢咬主人呢?你說是吧,錢婆婆?”


    錢婆婆都快氣炸了,恨不得將張小一挫骨揚灰。可徐彩鳳都發話了,她也隻能忍著。狠狠收回手,走了回去。


    旺福小翠本想趁此機會幫錢婆婆罵張小一幾句,也好巴結巴結錢婆婆這個大人物。可誰能想到,這個以前他們想罵就罵的廢物竟然敢懟他們視之如惡鬼的錢婆婆不說,還能全身而退。嚇得二人將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同時在心裏告誡自己,以後說什麽都不能再惹這個狠人。


    放下飾品,徐彩鳳終於正眼看向張小一,厲聲嗬斥:“錢媽是我的奶媽,算是我半個娘,葉雲香就是這麽教你跟長輩說話的?還不給我道歉!”


    張小一直麵徐彩鳳逼人目光,同樣厲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說我娘!”


    “我算什麽東西?嗬嗬,問得好!”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她說話,徐彩鳳氣極反笑,“我乃徐家長女徐彩鳳,錢家家母,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現在你知道我算什麽東西了嗎?”


    張小一沒有搭腔,隻是冷笑。徐彩鳳又道:“曉是我也懂得知恩圖報四個字。而你張小一,除了寄生禍害他人,別無長處!我錢家不惜花費重金救治於你,你才能苟活至今!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這般抨擊,真是頭白眼狼!葉雲香張行雲不舍得打你吧,那我今天就替他們好好教訓教訓你!”


    一掌拍斷椅子扶手,徐彩鳳憤而起身,威勢嚇人,是真打算出手收拾張小一。


    一旁看戲的錢婆婆三人,心裏大呼痛快,他們巴不得徐彩鳳把張小一打死才好!


    徐彩鳳一旦發火,魏國都要震三震。而張小一卻是毫無畏懼,將茶杯一摔,也站起了身,“救治?哈哈哈哈!”譏諷大笑一陣,張小一臉色瞬間冰冷,“你在我跟我娘的藥裏加了什麽,需要我挑明嗎?還救治!哼,我看你是恨我們母子不死吧!”


    瞳孔猛地一縮,徐彩鳳神色大變。


    毒藥一事,除了她跟錢婆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她家老爺錢鼎峰都不知情。都是趁張行雲不在的時候才會放毒,此事按理來說應該萬無一失,這個廢物是怎麽知道的?


    徐彩鳳這才注意到,昨天旺福匯報的時候,這個廢物還是快死的樣子,今天怎麽就生龍活虎了?


    眼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徐彩鳳到底是坐了回去,“你想怎樣?”


    張小一也坐了回去,翹著二郎腿,一手支著腦袋,把玩著手指甲,漫不經心道:“住在這裏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給害了,安全起見,我要跟我娘外出遊玩。遊玩的費用自然得你出。此外,還需得把一年的用藥提前給我們。”


    徐彩鳳手指敲打著椅子扶手,思量一二道:“遊玩這點小錢倒是沒什麽問題。至於一年的用藥,我們跟你爹的協議是一天一天的承擔你跟你娘的用藥,你也算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一天的用藥跟一年的用藥完全是兩個概念。這個要求,我答應不了你。”


    “這麽說是談不攏了?”張小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徑直向屋外走去,“那我隻好讓我爹回來跟你談了,順便跟他說說藥的事情。”


    張小一以前隻是心灰意冷,沒心思去做許多事情,但並不代表他笨。相反,他不僅不笨,其實還很是聰明。


    他知道錢家現在在辦一件事關他們這支未來百年的大事。此事之大,足以影響他們這支能不能入主主家!為了此事,錢家家主錢鼎峰都好幾年沒有回過家了。現在正值緊要關頭,而父親是此事的關鍵一環,隻要徐彩鳳這個婆娘沒有蠢到家,就不會在這關鍵時刻突生意外。


    丹鳳眼一眯,徐彩鳳在張小一走到門口時喝道:“等等!”


    張小一轉過身,笑眯眯道:“現在反悔了?可惜,太遲了!”


    徐彩鳳心裏一緊,“你什麽意思?”


    看到了徐彩鳳表情的些微變化,張小一氣定神閑道:“也不是不能補救,不過除了一年的用藥外,我還要三株百年血參,三株活血玉蘭……”


    張小一將混混龜在他腦海裏說的一串靈藥全部報了出來,聽得徐彩鳳臉色越來越冷,“你是在敲詐我嗎?”


    “敲詐?”張小一拍著巴掌,表示讚賞,“不錯不錯,這個詞倒是貼切!實話還跟你說了,我就是敲詐你了!怎麽,不願意讓我敲詐啊?那算了!”


    “成交!”張小一剛準備轉身走人,徐彩鳳妥協了。


    錢婆婆三人看著這一幕都看傻眼了。徐彩鳳是什麽人物他們很清楚,以她的城府手段,向來隻有她欺壓別人,還從來都沒有吃過虧。張小一竟然能讓她吃癟,這份本事,讓三人不得不服。


    “張小一,以前我倒是小看你了。”徐彩鳳第一次重視起張小一這個廢物。


    “小看我?不不不!”張小一搖了搖腦袋,“丈母娘大人,您可不是小看我,而是壓根就沒正眼看過我!”


    聽見“丈母娘大人”五個字,徐彩鳳比吃了蒼蠅還難受。她之所以肯冒風險毒殺張小一母子,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這個廢物,從而毀了她的一生。


    “丈母娘大人,您這是怎麽了?丈母娘大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丈母娘大人,要不要看看醫生?丈母娘大人。丈母娘大人?丈母娘大人!丈母娘……”


    “丈母娘大人”這個稱呼,張小一一次喊的更比一次甜。他當然是故意這麽喊的,他就是單純的想要惡心死這個婆娘。


    一口一個“丈母娘大人”,徐彩鳳就像是被人一口一口喂著吃屎,還無法抗拒。僅剩的一隻椅子扶手都被她捏出了條條裂痕,不知道吃了多少口屎後,她終於忍無可忍,“夠了,你可以走了!”


    就喜歡徐彩鳳看不慣他,又幹不掉他的樣子,張小一的微笑比蜜還甜,“那丈母娘大人,小婿告退!”


    剛轉過身,張小一臉上的微笑蕩然無存。


    走到無人處,混混龜跳到張小一肩上翹起二郎腿,點燃了一根煙,問道:“你知道這婆娘為啥這麽爽快就答應了這麽過分的要求嗎?”


    張小一聳了聳肩,“還能為什麽?還不就想著反正我跟我娘就要外出遊玩了,到時候又不在他們錢家,是被人搶了,還是被人害了,都跟他們錢家沒半毛錢關係,暫時將一堆寶貝寄存我這兒也無妨。”


    對於張小一小小年紀,卻這般知曉人心險惡,混混龜微微驚了驚,“那你還這麽輕鬆!”


    張小一伸出舌頭用力舔了混混龜一口,“這不是有師尊您在嗎,有啥可怕的!”


    被張小一這麽一舔,混混龜一下子竄出去十幾米,驚魂未定,“你幹嘛!?告訴你哦,老子可不好這口,你別亂來!”


    張小一一臉困惑,“師尊您在說啥嘞?不是您說的嗎,舔就是討好,諂媚,奉承的意思。我在討好你,諂媚你,奉承你啊!”


    混混龜:“……”


    這是啥奇葩理解能力……


    ……


    ……


    客廳,徐彩鳳沒有說話,錢婆婆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全場落針可聞,安靜得讓人害怕。


    過了許久,徐彩鳳目光落在了旺福小翠身上,“旺福,小翠,告訴我,剛才你們聽到了什麽?”


    在錢府當下人,太蠢可不長命。旺福小翠可是人精,通過剛才徐彩鳳和張小一的對話,他們知道了太多不該他們知道的信息。當下二人急忙跪下,向徐彩鳳磕下了頭,額頭都磕破了,異口同聲道:“夫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徐彩鳳拿起旁邊飾品觀看著,“我又不是神仙,你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我哪知道?我隻知道,死人才什麽都不知道!”


    “夫人,我們……”


    二人剛抬起頭,錢婆婆一掌印在他們腦門。七竅流血,二人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除了兩個下人,就跟踩死兩隻螻蟻一個樣,徐彩鳳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望著屋外,眼色冷如冰霜,“張小一,我本想讓你們母子多活些日子,既然你執意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徐彩鳳五指一捏,手中昂貴飾品被捏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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