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澤宮·安武門


    安武門外,驟然聞聽父皇病危此等驚聞的東宮太子——魯王魏錯,儼然已急急忙忙般直奔承澤皇宮而來!


    寬大的太子王車,在這一刻絲毫不敢停歇,幾乎已將速度提升至了最快!


    而王車內的太子錯卻依舊心中不耐,不時出聲催促而道。


    “快些!再快些!!”


    須知入了安武門,也隻不過進入了承澤外宮而已。


    偌大的承澤皇宮,外宮與內宮之間相距甚遠,即便是快馬加鞭,卻也得花費不少功夫。


    故而,太子錯心焦如焚,恨不得插翅而飛,即刻便趕至父皇近前!


    在得知父皇突然病危,隨時有可能駕崩而去的驚聞之後,太子錯幾乎連猶豫都不敢有絲毫猶豫,當即便登上王車直奔皇宮而去!


    父皇近年來一直重病在榻,上個月更是聞聽太醫院的太醫悄悄斷言:‘陛下時日無多,怕是撐不過兩個月了……’。


    那太醫早已被重金買通,所言絕無虛妄!


    故而對於父皇病危駕崩的這一天,太子錯在暗地裏早已做好了完全準備!


    隻等父皇一旨令下,正式傳位自己!


    屆時,自己便將成為九州第一強國——大驪王朝至高無上的至尊聖皇!!


    念及至此,太子錯心中更是忍不住一片火熱,卻是又忍不住催促而道。


    “快些!再快些!!”


    他已然迫不及待,想要第一時間入宮麵聖了!


    想來父皇此時召見自己,必是為了向自己交代後事,而後便會將整個大驪王朝全數托付自己!


    隻不過,父皇驟然駕崩之後,軍國大事盡皆把持於國相敖湃之手!


    自己本就與敖湃政見相左,待父皇駕崩之後……卻又該如何駕馭此人為好?


    若是父皇能在駕崩之前,親下禦旨,卸其軍國政事任意其一,則自可以另立三公,以作掣肘!


    或許……父皇今日單獨相召,正是要與自己聯合商議身後之事?


    就這般胡亂猜測之間,內宮門戶——煊赫門的壯闊身影已然漸漸顯露眼前……


    太子錯掀起窗帷遙遙的瞥見煊赫門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喜!


    內宮到了,接下來的禁宮可就快了!


    漆黑的夜幕之下,恢弘壯闊的煊赫門靜靜的佇立原地,僅有一盞盞幽暗般的燈火伴隨著夜風悄然拂動……


    高大寬厚的煊赫門下,是一列列披堅執銳的甲士在執勤戍衛,他們遙遙望見東宮太子的王車與大旗急速逼進,非常知機的連忙推開宮門,靜候太子殿下的王車從正門穿行而過。


    霎時間,華麗沉重的宮門緩緩大開,就如同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般,露出了內部幽暗不明的攝人黑影……


    對於此舉,身為一國儲君的太子錯早已是見怪不怪,不以為然般端坐王車之中,感受著王車風馳電掣般穿行而過,太子錯卻是下意識皺了皺眉。


    “咦,今日……怎的是禦林軍值守宮門?”


    太子錯心下奇怪,還以為是父皇自知病危,刻意加強了禁宮防衛,一時卻也並未多想。


    但下一刻,忽而間幾聲駿馬嘶鳴,高速行進的王車卻是瞬時間驟然一滯!


    “哎喲!”


    端坐王車之中的太子錯一時不備,當即便一頭撞在車廂之中,登時心中大怒,正欲破口大罵,卻隻聽車外猛然響起東宮侍衛的驚恐慌亂之聲!


    “爾等!爾等何人?竟敢阻攔太子車駕?!”


    太子錯心中一驚,連忙掀起簾帳一看,卻發現自己麵前,竟是一排排嚴陣以待的精銳甲士!


    他瞬時間頓覺不妙,慌忙從窗口往後一望,才發現原本大開的兩扇宮門,此刻正緩緩閉合,‘轟’的一聲便徹底阻斷了所有後路!


    “這……怎麽會!怎麽會?!”


    刹那之間,太子錯終於慌神,卻是從內心之中溢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恐懼之情!


    他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但內心之中卻萬萬不敢置信!


    “爾等所為……是為謀逆之舉!還不速速退下!本宮或可免除爾等一死!”


    他當機立斷,衝出車廂,扶欄立於王車之上,欲要暫時安撫圍堵將士,待日後再作秋後算賬!


    但回答他的,卻隻有黑暗中猛然揮下的大手,以及一聲冷酷無情般的命令!


    “殺!!”


    “嘣!嘣!嘣!嘣!”


    刹那間,隻見數十人張弓齊射,不過一輪攢射,立於王車之上的太子錯,便被當場射為刺蝟,儼然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轟!”


    當華服玉冠的身影轟然倒下之時,一雙至死不瞑的雙眼之中,卻還殘留著無盡的求生渴望,與對於死亡的無限恐懼……


    太子錯萬萬未曾想到,他本以為榮登至尊大位,繼任父皇遺誌之行,竟會成為他命喪黃泉,錯失至尊之路!


    畢竟父皇未崩,何人敢有造次?!


    卻不知這群亂臣賊子,竟是這般猖狂??


    他若早知如此,即便有人逼宮殺死父皇,以他東宮太子的大義名分,僅需振臂一呼,自有數不盡的義臣猛士為他赴湯蹈火,除賊斬奸!


    但大意之下誤入內宮,於煊赫門下驟然身死之後!


    自是一切休矣!!


    大驪聖皇之無上榮耀,再也與其無緣,而是旁落於他人之手!


    當那顆雙眼圓睜,額頭中箭,死不瞑目的大好頭顱,被呈於紫微宮中,呈於天啟聖皇眼前之時!


    年老病重的天啟聖皇終於是抑製不住,嘶聲竭力般哭嚎而道!


    “啊啊啊!我的兒啊……兒啊!我的錯兒啊!!都怪寡人一時愚鈍……誰知竟釀下這等潑天禍事?!”


    天啟聖皇強自掙紮著,顫顫巍巍的指著那兩名亂臣賊子,口不擇言般罵出了此生最為惡毒的詛咒與言語!


    “爾等逆臣賊子……豬狗不如……妄為人子!必將……必將死於非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呃!呃呃呃……”


    罵著罵著,竟瞬時間急火攻心,一口氣未曾緩過來,卻是當場暴斃,駕崩而去!!


    “這……這、這?!”


    魏衍看著這驟然發生的一幕,驚的雙眼圓瞪,卻是萬萬都未曾想到,父皇竟就這般生生氣死於自己眼前!


    他雖絲毫不在乎父皇的生死,卻並不願意他在此時此刻死於自己眼前!


    否則自己即便強行登上聖皇大位,卻也難逃一個弑君弑父之千年罵名啊!!


    “亞父!這……這卻該如何是好啊?!”


    魏衍臉色煞白,心中一時便失了主意!


    在極重人倫道德的古代社會,弑君弑父之名……可是注定會遺臭千年,難以被世人所容啊!!


    “這……竟不料會發生此事?!”


    身為國相的敖湃此刻也是臉色驟變,顯然極不願事情進展至此!


    畢竟襄助晉王逼宮的他,終究也難逃一個謀逆弑君之名啊……


    “殿下!大人!小人倒有一計,或可解目下之困……”


    正在此時,就在晉王魏衍與國相敖湃盡皆一籌莫展之時,早已被重金買通的那名內侍太監,當即便大著膽子出聲而道。


    “哦?你有何計?還不速速獻來!”


    魏衍頓時大喜,連忙催促而道!


    “殿下,或可如此……這般……”


    那內侍太監立功心切,當下便將自己偶然所得的妙計和盤托出,眼看著晉王殿下與國相大人的麵色驟然緩和,甚至於隱露喜意,他不禁心中得意,自以為立下了潑天大功!


    “哈哈哈哈哈!此計甚妙!此計甚妙啊!!”


    魏衍登時放聲大笑,卻是一解方才鬱鬱之色,麵上展露出誌得意滿般的笑顏!


    “不錯,此計雖奇,卻也不失良策妙計……”


    就連國相敖湃這一刻也不禁微微頷首,目露讚賞般望向那名獻計之人。


    “你既獻此奇策,必當重重有賞!”


    那名內侍太監聞聽此言,登時大喜般當即跪地,連連叩首謝恩!


    “奴婢多謝大人賞賜!多謝大人……”


    驟然間,卻隻見一抹寒光閃過!


    “啊!大人……你!你竟……”


    那名內侍太監不敢置信般癱倒在地,雙目圓睜著望向原本一臉讚賞的國相大人!


    而他的心口之中,不知何時竟已被一把利劍驟然穿刺而過……


    “去底下好好侍奉聖皇吧……這便是對你最好的賞賜!”


    敖湃一臉漠然般拔劍而出,對於飆濺而出的血液根本視而不見,隻是猛的扯過一抹紗簾,輕輕擦拭著佩劍上所沾染的血跡。


    至於那驟然慘死的內監,隻是無力的躺倒在血泊之中,至死難以瞑目……


    “嗬、嗬嗬……亞父果真殺伐果決!今日之事……確實不宜泄露而出……”


    麵上被驟然濺了一臉熱血,嚇得他渾身一顫的魏衍,眼望著麵前所發生的一幕,不禁強笑著勉力而道。


    而在心中,對於這位親扶自己上位的亞父,卻是更加難以捉摸,心中驚懼不已……


    ……


    “天冊二十年,晉王衍狩於驪山,偶遇麋鹿,親射之!


    後刨其腹,現石書,僅六字:‘大驪興,魏衍王!’


    晉王大驚,非嫡非長,何以稱王?


    故藏書不明,不顯於外。


    然此等神異,終難掩藏,流言風語,朝野俱驚!


    太子錯恐生變數,是夜舉兵謀逆,逼宮紫微,欲奪至尊大位,史稱‘煊赫門事變’也。


    晉王與國相湃,拚力死戰,護駕紫微,然刀劍無情,終難顧及聖命,惜喪於逆賊之手!


    後平定叛亂,文武百官,皆擁立晉王繼位大統。


    天賜一年,晉王即位,定年號天賜,尊號天命聖皇。”


    ——《驪書》·範建(原大驪王朝太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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