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親王爵位還有關係了麽？”
趙政先是一愣，而後失笑而道。
什麽時候這繼承皇位，還必須是親王爵位了？
自己怎麽沒聽說過這個說法，而且大乾律法裏也沒有這條啊！
“當然了啊皇兄！這可是自上古及今，各國盡皆默認的潛規則啊！否則……為何嫡長子封王之時，直接就被封為親王？為何偏偏要多此一舉呢？”
趙芸理所應當般反問而道，卻是令趙政不由一滯。
“還有，若非如此，當年四皇兄被封為親王之時，朝野上下又怎會那般震動，認為這是父皇欲要廢嫡長子而立齊王為太子之意！”
再想到當年四皇兄因大破北狄而被加封親王爵位之時，朝野上下那股山雨欲來之勢，趙芸就忍不住補充而道。
“額……話雖如此，可父皇終究不還是未曾立四皇兄為太子麽？”
對於當年四皇兄加封親王之時鬧出的滿城風雨，趙政自是心知肚明。
但他卻敏銳找出了芸妹話語中的漏洞！
因為哪怕至今，東宮太子之位依舊懸空，一直都未曾確立！
那麽在這種情況之下，加封親王就意味著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這等說法……
顯然是有些坐不住腳的！
“是這樣沒錯，但皇兄你就未曾想過，父皇為何默許兩位皇兄間的爭鬥，卻一直……都不肯確立太子之位呢？”
趙芸目光炯炯般望向皇兄，輕聲試探而道。
“這……自是父皇還在心中猶疑不決，不知該選擇誰繼任大統為好。”
趙政略一遲疑，而後便應聲而道。
“不錯！父皇確實是未有決斷，但莫非……就真的隻是在大皇兄與四皇兄之間躊躇不定麽？”
此言一出，趙政頓然一怔，而後下意識般反問而道。
“不然……呢？”
“這還用說？？還有可能會選擇你啊皇兄！！”
趙芸當即壓著嗓門，握緊雙拳，略顯激動般低聲而道！
“啊？芸兒你怕不是還沒睡醒吧？父皇不去選大皇兄和四皇兄……又怎麽可能會選擇我這個年齡最小的九皇子呢？！”
——————
趙政登時大驚，不禁連連擺手而道！
他可是從未有過這等離譜想法，更是從未敢覬覦過至尊之位！！
即便秦國現在富強起來了，但無論國土麵積或是人口軍力，比之整個大乾王朝那根本是天壤之別！
可以說在執掌整個大乾王朝的聖皇麵前，他和秦國壓根連還手之力都無！
故而，他卻是從未想過自己去爭奪那至尊聖位，畢竟自己被封在邊郡之中，對於國中大事簡直是鞭長莫及，根本無能為力！
相比於擁有名分大義的大皇兄燕親王趙括，以及手握重兵，在軍中擁有極高威望的四皇兄齊親王趙拓。
自己一介被分封在邊郡的小小藩王而已，又如何能一力相抗呢？
因此，即便是自己被父皇加封親王，趙政也從未有過父皇有可能會選擇自己……這等驚人想法！
有野心或許是一件好事。
但如若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則注定將死無葬生之地！
故而，趙政幹脆就讓自己沒有任何野心，則自是可以平平安安的安享此生。
在他想來，既然能安安穩穩的過著悠閑日子……
又何必扛著腦袋去幹那些風險極大之事呢？
“這又如何不可能了？大皇兄和四皇兄是親王，皇兄你也是親王！憑什麽就沒有可能爭奪皇位呢？！”
趙芸當即梗著脖子，似乎很是不服氣的樣子！
“那你怎麽不說四皇兄的親王爵位還是世襲罔替呢？這豈不是說明父皇更喜愛四皇兄而非我呢？”
趙政連連搖首，無語而道。
“這……”
趙芸先是一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當即駁斥而道！
“沒準父皇的意思，就是讓四皇兄一直就當個親王挺好呢！”
“嗨喲～芸兒啊……”
趙政一時之間，還真有些被芸兒的可愛給當場逗笑了。
因為明顯在說到這裏時，她都有些開始強詞奪理了。
“那你怎的不說，皇兄我在朝野之中無權無勢……根本連一個支持者都沒有！”
趙政笑而搖首，無奈反駁而道。
“而大皇兄與四皇兄，卻分別取得了文官與武官的支持！試問這種情形之下……你覺著皇兄我還會有機會與二位皇兄爭奪至尊大位麽？”
“這……”
趙芸頓時語塞，卻不知該如何辯駁才好。
隻因長居京城的她，如何不知大皇兄與四皇兄明爭暗鬥這麽多年！
如今兩人在朝野上下的勢力……究竟有多麽龐大？！
“更何況，即便沒有大皇兄與四皇兄，朝中文武大臣……也幾乎不可能去支持皇兄我登上皇位啊！”
趙政頓然一歎，不禁幽幽而道。
“啊？這又為何啊皇兄？！”
趙芸登時傻眼，卻不知皇兄此言究竟何意？
“難道你從來都未曾想過……何以秦國因變法而迅速富強，但我大乾其他州郡，卻如同恍若未聞一般……從無效仿之意呢？”
此言一出，趙芸猛然一滯，卻似乎轉瞬間明白了什麽一般，就連原本握緊的雙拳都驟然垂落而下……
而趙政望見她這副神情，不禁輕輕一笑，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悠然歎道。
“芸兒啊，你還小，卻不知秦國之變法，已然觸動了整個權貴階級的根本利益啊……”
無論是攤丁入畝，還是廢察舉而立科舉，或是頒布《秦法典》、《秦刑典》，廢除士紳權貴的特殊優待，使得他們桎梏於刑法之下。
亦或是廢除井田製、奴隸製、施行功爵製，使得底層百姓有機會通過自己的奮鬥實現階層躍遷！
這些種種變法新政，幾乎都從根本上觸及了整個世族權貴的切身利益！
是以，無論在何種情況之下，位於整個大乾權貴階層最頂端的文武大臣們，都絕無可能支持一位到頭來注定會清算自己的親王登上皇位！
他們甚至寧願支持八皇子晉王趙勝，亦或是六皇子宋王趙謙，都不可能去支持‘英明神武’的九皇子秦親王趙政！
隻因秦親王的英明神武，僅僅隻是針對於底層平民而已！
對於本就位於上層階級的權貴來說，秦親王在秦國施行的變法新政，無異於斷送了整個氏族的未來和希望！！
故而，若力求變法的趙政想要奪嫡成功……
那難度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且秦國的變法越是成功，眾多世族權貴也就對秦親王上位之後的後果越發感到恐懼！
一個人麵對整個權貴階層的反抗與抵觸，即便是太極聖皇本人都難以吃消，更何況是小小的秦親王呢？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反秦的聲勢實在過於浩大，即便是連太極聖皇想強行冊立秦親王為太子，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一番！
若果真引起整個權貴階層的劇烈反噬，那豈不是會造成國本動蕩，乃至於頃刻之間便會有傾覆之危？！
故而，在推動秦國正式施行變法的那一刻，趙政就知道自己此生怕是與皇位無緣了。
但對於本就無心奪嫡的他來說，反而認為這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情，因此絲毫沒有心理阻礙的，便大力推動秦國走上了變法圖強之路！
按理來說，隻要是支持趙政的太極聖皇在位一天，他就足以肆無忌憚的在自己國境之內隨意折騰！
畢竟開國皇帝的威勢與手段，是任何人都不敢有所反抗與挑戰的。
可令他萬萬未曾想到的卻是，一直庇佑自己的父皇大人，竟突然之間，在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之時……
驟然病危！！
一切，在他聽到父皇病危的這一刻！
似乎，都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
“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始皇失權貴門閥之勢，卻得天下萬民之心！
自古得民心者，即得天下！
君得民心，如鑄富麗樓船，自可乘風破浪，無懼波濤動蕩矣！”
——《九州風雲錄》·泰甲
趙政先是一愣，而後失笑而道。
什麽時候這繼承皇位，還必須是親王爵位了？
自己怎麽沒聽說過這個說法，而且大乾律法裏也沒有這條啊！
“當然了啊皇兄！這可是自上古及今，各國盡皆默認的潛規則啊！否則……為何嫡長子封王之時，直接就被封為親王？為何偏偏要多此一舉呢？”
趙芸理所應當般反問而道，卻是令趙政不由一滯。
“還有，若非如此，當年四皇兄被封為親王之時，朝野上下又怎會那般震動，認為這是父皇欲要廢嫡長子而立齊王為太子之意！”
再想到當年四皇兄因大破北狄而被加封親王爵位之時，朝野上下那股山雨欲來之勢，趙芸就忍不住補充而道。
“額……話雖如此，可父皇終究不還是未曾立四皇兄為太子麽？”
對於當年四皇兄加封親王之時鬧出的滿城風雨，趙政自是心知肚明。
但他卻敏銳找出了芸妹話語中的漏洞！
因為哪怕至今，東宮太子之位依舊懸空，一直都未曾確立！
那麽在這種情況之下，加封親王就意味著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這等說法……
顯然是有些坐不住腳的！
“是這樣沒錯，但皇兄你就未曾想過，父皇為何默許兩位皇兄間的爭鬥，卻一直……都不肯確立太子之位呢？”
趙芸目光炯炯般望向皇兄，輕聲試探而道。
“這……自是父皇還在心中猶疑不決，不知該選擇誰繼任大統為好。”
趙政略一遲疑，而後便應聲而道。
“不錯！父皇確實是未有決斷，但莫非……就真的隻是在大皇兄與四皇兄之間躊躇不定麽？”
此言一出，趙政頓然一怔，而後下意識般反問而道。
“不然……呢？”
“這還用說？？還有可能會選擇你啊皇兄！！”
趙芸當即壓著嗓門，握緊雙拳，略顯激動般低聲而道！
“啊？芸兒你怕不是還沒睡醒吧？父皇不去選大皇兄和四皇兄……又怎麽可能會選擇我這個年齡最小的九皇子呢？！”
——————
趙政登時大驚，不禁連連擺手而道！
他可是從未有過這等離譜想法，更是從未敢覬覦過至尊之位！！
即便秦國現在富強起來了，但無論國土麵積或是人口軍力，比之整個大乾王朝那根本是天壤之別！
可以說在執掌整個大乾王朝的聖皇麵前，他和秦國壓根連還手之力都無！
故而，他卻是從未想過自己去爭奪那至尊聖位，畢竟自己被封在邊郡之中，對於國中大事簡直是鞭長莫及，根本無能為力！
相比於擁有名分大義的大皇兄燕親王趙括，以及手握重兵，在軍中擁有極高威望的四皇兄齊親王趙拓。
自己一介被分封在邊郡的小小藩王而已，又如何能一力相抗呢？
因此，即便是自己被父皇加封親王，趙政也從未有過父皇有可能會選擇自己……這等驚人想法！
有野心或許是一件好事。
但如若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則注定將死無葬生之地！
故而，趙政幹脆就讓自己沒有任何野心，則自是可以平平安安的安享此生。
在他想來，既然能安安穩穩的過著悠閑日子……
又何必扛著腦袋去幹那些風險極大之事呢？
“這又如何不可能了？大皇兄和四皇兄是親王，皇兄你也是親王！憑什麽就沒有可能爭奪皇位呢？！”
趙芸當即梗著脖子，似乎很是不服氣的樣子！
“那你怎麽不說四皇兄的親王爵位還是世襲罔替呢？這豈不是說明父皇更喜愛四皇兄而非我呢？”
趙政連連搖首，無語而道。
“這……”
趙芸先是一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當即駁斥而道！
“沒準父皇的意思，就是讓四皇兄一直就當個親王挺好呢！”
“嗨喲～芸兒啊……”
趙政一時之間，還真有些被芸兒的可愛給當場逗笑了。
因為明顯在說到這裏時，她都有些開始強詞奪理了。
“那你怎的不說，皇兄我在朝野之中無權無勢……根本連一個支持者都沒有！”
趙政笑而搖首，無奈反駁而道。
“而大皇兄與四皇兄，卻分別取得了文官與武官的支持！試問這種情形之下……你覺著皇兄我還會有機會與二位皇兄爭奪至尊大位麽？”
“這……”
趙芸頓時語塞，卻不知該如何辯駁才好。
隻因長居京城的她，如何不知大皇兄與四皇兄明爭暗鬥這麽多年！
如今兩人在朝野上下的勢力……究竟有多麽龐大？！
“更何況，即便沒有大皇兄與四皇兄，朝中文武大臣……也幾乎不可能去支持皇兄我登上皇位啊！”
趙政頓然一歎，不禁幽幽而道。
“啊？這又為何啊皇兄？！”
趙芸登時傻眼，卻不知皇兄此言究竟何意？
“難道你從來都未曾想過……何以秦國因變法而迅速富強，但我大乾其他州郡，卻如同恍若未聞一般……從無效仿之意呢？”
此言一出，趙芸猛然一滯，卻似乎轉瞬間明白了什麽一般，就連原本握緊的雙拳都驟然垂落而下……
而趙政望見她這副神情，不禁輕輕一笑，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悠然歎道。
“芸兒啊，你還小，卻不知秦國之變法，已然觸動了整個權貴階級的根本利益啊……”
無論是攤丁入畝，還是廢察舉而立科舉，或是頒布《秦法典》、《秦刑典》，廢除士紳權貴的特殊優待，使得他們桎梏於刑法之下。
亦或是廢除井田製、奴隸製、施行功爵製，使得底層百姓有機會通過自己的奮鬥實現階層躍遷！
這些種種變法新政，幾乎都從根本上觸及了整個世族權貴的切身利益！
是以，無論在何種情況之下，位於整個大乾權貴階層最頂端的文武大臣們，都絕無可能支持一位到頭來注定會清算自己的親王登上皇位！
他們甚至寧願支持八皇子晉王趙勝，亦或是六皇子宋王趙謙，都不可能去支持‘英明神武’的九皇子秦親王趙政！
隻因秦親王的英明神武，僅僅隻是針對於底層平民而已！
對於本就位於上層階級的權貴來說，秦親王在秦國施行的變法新政，無異於斷送了整個氏族的未來和希望！！
故而，若力求變法的趙政想要奪嫡成功……
那難度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且秦國的變法越是成功，眾多世族權貴也就對秦親王上位之後的後果越發感到恐懼！
一個人麵對整個權貴階層的反抗與抵觸，即便是太極聖皇本人都難以吃消，更何況是小小的秦親王呢？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反秦的聲勢實在過於浩大，即便是連太極聖皇想強行冊立秦親王為太子，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一番！
若果真引起整個權貴階層的劇烈反噬，那豈不是會造成國本動蕩，乃至於頃刻之間便會有傾覆之危？！
故而，在推動秦國正式施行變法的那一刻，趙政就知道自己此生怕是與皇位無緣了。
但對於本就無心奪嫡的他來說，反而認為這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情，因此絲毫沒有心理阻礙的，便大力推動秦國走上了變法圖強之路！
按理來說，隻要是支持趙政的太極聖皇在位一天，他就足以肆無忌憚的在自己國境之內隨意折騰！
畢竟開國皇帝的威勢與手段，是任何人都不敢有所反抗與挑戰的。
可令他萬萬未曾想到的卻是，一直庇佑自己的父皇大人，竟突然之間，在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之時……
驟然病危！！
一切，在他聽到父皇病危的這一刻！
似乎，都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
“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始皇失權貴門閥之勢，卻得天下萬民之心！
自古得民心者，即得天下！
君得民心，如鑄富麗樓船，自可乘風破浪，無懼波濤動蕩矣！”
——《九州風雲錄》·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