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醉香樓


    今日的醉香樓天字號雅間,根本不對外開放,任何京城中的權勢人物想要進入天字號雅間,都隻得到一句‘早有預定’。


    且如此重要的天字號雅間,竟就這般對外關閉了整整三日之久!


    三日以來,都未曾得見任何一人出入此等雅間,這令一眾京城權貴,在心下驚愕之餘,不由便有些惱怒。


    究竟何人竟如此霸道,卻是連麵都不露,就讓醉香樓的天字號雅間硬生生等了他三日,都不敢對外有絲毫開放!


    當有人懷著這等奇怪的想法欲要打聽之時,換來的卻隻有一句無可奉告。


    其中消息最為靈敏的,在大約知道了此位貴客的身份之後,卻是諱莫如深,絕口不提,再也不敢打醉香樓天字號雅間的主意。


    而就在京城權貴的小心猜測之中,今日醉香樓的天字號雅間,卻迎來了它等候許久的客人——大乾王朝最有權勢的一群人。


    沒錯,在太極聖皇不出皇宮的情況之下,已然封王的幾位王爺們,自然是放眼整個大乾王朝,都可謂是站立在權勢頂端的那一批人!


    而今日,在秦王趙政的熱情邀請之下,燕王趙括、韓王趙軒、齊王趙拓、魯王趙焉、晉王趙勝,悉數到場,盡皆在列。


    為了這次宴請,趙政早在抵達京城的第一日,便派人前去醉香樓中提前安頓,這天字號雅間一直要為自己保留,直到今日宴請之日。


    直至三日之後,趙政才有時間約到了眾位皇兄,一同來到這醉香樓中。


    身為此間主人,又是此次宴會的發起人,趙政自然是理所應當的提前抵達,等候眾位皇兄的大駕光臨。


    最先到的,正是大皇子燕王趙括。


    隻見他剛一進門,便哈哈大笑著張開雙臂,跟自己的九弟熱情擁抱而道。


    “哈哈!九弟!數月不見,你又做的好大事啊!”


    顯然,即便身在燕國之中,對於九弟在秦國所做的種種大事,趙括也早已都盡數知曉,時刻關注著。


    其實不單是他,就憑攤丁入畝,地丁合一,以及科舉製替代察舉製這等驚天革新,整個大乾朝野上下,默默關注之人也都不在少數。


    雖大多數人,其實都隻是在等著看笑話而已,對於少年秦王的所謂革新之舉,根本就不屑一顧,隻當是不懂事的孩子在瞎胡鬧一般。


    一個才不過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卻是又懂得什麽呢?


    單單看他所推行的那些政令,根本就是胡鬧一般,如同隨意拍拍腦袋想出來的可笑伎倆一般,根本就不切實際好嗎?


    無論是攤丁入畝抑或是科舉製,難不成還真能施行下去麽?


    簡直就是笑話!


    聖皇陛下也真是放心,就敢將那麽大一個邊疆郡國,交由這年僅十二歲的九皇子胡亂折騰?


    這等想法,幾乎代表了絕大多數人下意識的看法。


    尤其是在秦川那等窮苦邊郡之中,平日裏若非戰事多發,這等窮郡在大乾三州之內,幾乎就沒有多少存在感,更不可能去吸引京城中這些大人物的目光。


    若非秦王在京城鬧出了那般大的動靜,否則誰會閑的沒事操一個破亂邊郡的閑心?


    即便是在整個大乾國中,也都對於此刻在秦國之中所發生的驚天變革置若罔聞。


    那就更別提,在整個神州大陸,九州大地之內,對於大驪王朝與大行王朝這兩個中原大國來說,更是不會在意大乾這等邊僻小國境內所發生的小事。


    若非溫謙特意留心大乾國中之事,且正好又偶然與魏鞅結識,否則魏鞅這輩子估計都很難會注意到大乾王朝中的一個小小秦國。


    於是對於目下的九州列國來說,位於大乾邊郡的秦國。


    其國中所發生的驚天變革,對於整個神州大陸來說,都不過如同汪洋大海之中,偶然泛起的一朵小水花而已。


    無足輕重,無人矚目……


    “害~大兄說笑了,不過是胡亂折騰而已。”


    趙政隻是謙遜一笑,熱烈的與自己的大兄相互擁抱,並沒有就此多說什麽。


    畢竟秦國的革新之路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他事到如今都還隻是一頭霧水,想到什麽就去做點什麽,壓根就沒有什麽清晰的大局規劃。


    如今也沒有做出多少成績來,他自然也就沒好意思多說什麽。


    “唉……父皇將你封在那邊郡之中,卻也是苦了你啊……”


    趙括見此情形,便也並未就這個話題再有多言,而是輕輕一歎,搖首而道。


    他其實有些能夠理解九弟,畢竟他被破天荒的封在那秦川邊郡之中,條件極為艱苦。


    若是再不想點法子折騰一天,卻又能怎麽辦呢?


    不像自己被封在燕南郡中,本就富庶異常,物產豐饒,何須煞費苦心去再多折騰呢?


    “這……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趙政聞言也隻是歎了口氣,誰知道父皇當時是怎麽想的,竟然突發奇想將自己給打發到了邊郡之中。


    若是給自己封了個差不太多的封地,自己那還需要這麽累啊?


    什麽攤丁入畝,什麽科舉製,什麽振興商貿的,根本就不需要幹這些又辛苦又得罪人的事,隻需要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好吧?


    哪像現在,一天操心這操心那的,哪有半點閑散藩王的樣子啊……


    “九弟!”


    正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喜之聲,趙政豁然抬頭,循聲望去。


    “四皇兄!”


    趙政頓時笑著站起身來,內心之中閃過一絲錯愕。


    畢竟四皇兄向來不喜這等繁瑣應酬,一般都是要等到最後才壓軸登場的,不成想今日卻是提前來此,早早到場。


    “來,快坐快坐!”


    張開雙臂也和四皇兄熱情擁抱過後,趙政便當即熱絡的招呼而道。


    齊王趙拓不善言辭,對於九弟的熱情也隻是笑笑,接著便在九弟的指引下就此入座。


    隻是在抬頭無意間瞥到位居上位的燕王趙括時,笑容頓減的微微頷首,便算是相互打過招呼了。


    趙括早在齊王趙拓入內之時,便已經笑容凝固,兩人都隻是應付性的打個招呼,並沒有與對方進行交談的半點想法。


    最近幾個月以來,自從齊王趙拓受九弟趙政的啟發,明確奪嫡心誌之後,他便主動開始參與朝政,在各個層麵向大皇子燕王趙括施加壓力。


    再加上他被加封親王的無上榮耀,在朝野間引發了很大震動,這便使得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卻是越發激烈起來。


    而麵對齊王趙拓的主動挑戰,身為大皇子的趙括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坐視其動搖自己的嫡皇子身份。


    並且越是如此,他反而要越發強硬的有力回擊對方!


    否則……朝野上下,自會人心盡失!


    故而,時至今日,兩人之間除過表麵上那層臉皮沒有正式撕破之外,暗地裏無論什麽樣的較量都早已經來回不知多少次了。


    這等越發明顯的激烈對抗,使得兩人之間卻是連最基本的那點虛與委蛇都懶得去做,幾乎再也沒有過任何來往,就算見麵也隻是微微頷首而已。


    今日若非九弟主動相邀,否則這兩位相互爭鬥,都已經鬥出火氣的皇子王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在同一張桌案上的!


    畢竟不管他們二人之間如何暗中較量,但對於九弟趙政,卻都是私交甚密,極為看重。


    對於他的做中邀請,自然也都是很給麵子的親身赴宴。


    “皇兄,近日都在京中逗留麽?”


    知曉四皇兄趙拓不善言談,趙政自然是主動提起話題聊了起來。


    “是的……近日為兄都在負責操練新軍。”


    麵對九弟的主動開口,趙拓原本冷淡下來的麵容瞬時便擠出幾絲笑意,當場應道。


    “哦?新軍?莫非又有戰事要起麽?”


    趙政不禁眉毛一挑,緊接而道。


    “那倒沒有,不過是日常演練而已……”


    趙拓嗬嗬一笑,輕輕搖首而道。


    “這樣啊……皇兄,不知道操練新軍都是怎樣練呢?”


    趙政頗為好奇的問詢而道,而一提起這個話題,趙拓可就興趣大增,滔滔不絕便當場講了起來,聽的趙政不時連連點頭。


    而燕王趙括坐於一側,也並沒有絲毫插入話題的意思。


    相反,他對於老四隻通軍伍,不懂治國的行事作風,心中頗感不屑。


    隻知上陣殺敵,也敢和自己爭奪至尊皇位嗎?


    這般魯莽無知,卻也不怕誤國誤民麽?!


    “哈哈哈哈!九弟!哎喲,還有大兄!四哥!你們來的挺早嘛!”


    忽而之間,一聲大笑從門外響起,待打開房門之後,卻又頗覺驚喜的哈哈笑道。


    來人正是近日即將大婚的五皇子——魯王趙焉!


    或許正因喜事臨近,趙焉顯得春風得意,甚至於有些眉飛色舞。


    “哈哈!五弟!快要步入墳墓的感覺……怎麽樣啊?”


    正在此時,緊跟其後的二皇子韓王趙軒,則是輕搖折扇,輕笑著調侃而道。


    “誒!二哥!這卻是說的哪裏話?我明明快要大婚了……如何說是步入墳墓啊?”


    趙焉頓時扭頭,卻是看著自己的二哥,麵上滿是不解之意。


    “步入……婚姻的墳墓啊!哈哈哈哈!”


    趙軒‘啪’的一拍折扇,故意眨眼而道。


    “啊哈哈哈哈哈!”


    頓時之間,滿堂哄笑!


    卻是眾人都被此言逗的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就連趙焉本人也是樂不可支,捂著肚子笑了好久之後,這才強忍著笑意勉力說道。


    “哎喲二哥啊!怎的大喜之事,到你嘴裏就這般不堪呢?”


    “難道不是麽?大婚過後……可就不好再來這煙柳之地了啊!”


    趙軒打開折扇遮在臉前,笑眯著眼睛促狹而道。


    “呀!二哥!莫非在你心中,我趙焉卻是這等經常出入風月場所之人麽?”


    趙焉猛一瞪眼,裝模作樣的反問而道。


    “難道不是麽?”


    眾人大笑,異口同聲而道!


    “哇!你們真的是……太欺負人了吧!”


    趙焉瞬時搖頭,簡直哭笑不得。


    “沒事沒事,就算老五他大婚之後,難不成就不能出來玩樂了麽?這有何妨?”


    燕王趙括擺了擺手,一臉習以為常的說道。


    老五他身為一國之君,莫非還能被人給管住了麽?


    “哎!大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老五這次大婚的對象,可是人稱‘母老虎’的狄芊啊!”


    說至此處,趙軒頓時一臉八卦,根本不嫌事大得補充而道。


    “啊?果真如此?”


    眾人紛紛大感好奇,不禁追問而道。


    “二哥!你、你可莫要亂講啊!”


    趙焉卻是在聞聽此言之後,麵色陡然煞白,不敢置信般連忙而道。


    “我可是聽說……那狄芊長得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啊!”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高興,自從被父皇指婚之後,便春風得意馬蹄疾,暗道自己被上天垂青!


    畢竟那狄芊不僅生的美貌,更是目下大乾國帥狄殤之女啊!


    這對於母族勢力非常普通的趙焉來說,自然是大喜過望,能夠大大增強他在朝野上下的影響力。


    再加上狄芊本人又被傳聞的極為貌美,這自是讓趙焉認為,這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婚配!


    可今日怎的聽二哥所言……


    似是另有隱情啊?


    “那狄芊確實貌美,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她自幼生在大元帥府中,卻是極為尚武,英氣十足,性格更是……”


    趙軒說著說著,忍不住略一停頓,稍微思索過後,便給出了一個眾人十分容易理解的比喻。


    “唔……怎麽說呢?就跟咱們芸妹……呃,我想大家都能夠明白吧?”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無言,卻是忍不住你看看我來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


    而魯王趙焉聞聽此言,卻是當即愣在當場,一想到自己即將大婚的夫人,性格竟與芸妹近似!


    這渾身上下,突如其來的就莫名抖了幾抖……


    ……


    “趙焉者(字從心),乾代初年太極聖皇親子,封魯王,封地魯南郡。


    據史料而考,魯王趙焉,是為古代‘懼內’之始,現代‘妻管嚴’之鼻祖也。”


    ——《古代名人軼事錄》·吳獨秀(民國大文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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