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弦歌就回到錢行府上。


    見弦歌這麽快就返回,顧池有些愕然,問道:“怎麽回來了?”


    弦歌極力掩藏自己的情緒,故作傷感的開口,“路過斷崖,有些悲戚,便回來了。”


    顧池臉上有些不自然,轉瞬,又恢複常態,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太傷心了。”


    弦歌點點頭,轉了話題,“那日,我身心受創,無力感謝那些將餘言從崖底帶回來的人,今日,我想謝謝他們。”


    顧池知曉弦歌的性格,便答應了她的要求,“我叫錢行帶你去。”


    弦歌跟著錢行,見到了那日的幾個人,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斷崖凶險,感謝各位冒著生命危險帶回餘言。”


    幾人有些客套,“姑娘言重,卑職等奉命行事,在所不辭。”


    “崖底豺狼虎豹橫行,幾位冒著被撕咬的風險尋人,實在可敬。”弦歌暗暗觀察著幾人的神情。


    “言重了,言重了,”幾人麵露尷尬。


    弦歌了然,謝過之後便跟著錢行又回了大堂。


    老者說斷崖下無動物,也無路可下,但偏偏剛才的人說了謊,可見,此事有極大的隱情,她一定要查出來。


    大堂上,顧池坐在上首,麵色凝重,顯然是在思考著事情,見弦歌進來了,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累了吧,先歇歇。”


    弦歌真的有些累了,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疲憊,徑直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閉上眼睛,將腦海中的各種信息捋了一遍,她發現,顧池不像她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可能是個危險的人。


    顧池見狀,隻當是弦歌悲戚過度,也就不再過問,給錢行使了個眼色,二人就退出了大堂,留弦歌一人獨思。


    來到院內,顧池看著遠處,問道:“近日,平西城中可有金國的人出現。”


    “沒有。”


    “仔細盯著,有事即刻飛鴿傳書。”


    “遵旨。”


    “去準備點吃食,盡量清淡點。”


    “是。”


    錢行領命退下,準備吃食,顧池將目光轉到屋內,見弦歌如此,心中不免有些憐惜,可也隻是憐惜,有些事,必須要做。


    黃昏時分,天邊燃起橘色的雲彩,落日餘暉透過樹林,灑下點點光影,如此一副落日殘陽圖,弦歌卻無心欣賞,草草吃了晚飯,便獨自一人回到內室,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次日一早,弦歌在昏沉中醒來,頂著黑眼圈,草草喝了點粥,便再次回到山上茅屋,當然,隨行的還有顧池。


    站在茅屋前,弦歌心中五味雜陳,因無人踏足,庭院內長滿雜草,山上的小動物更是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隨處亂竄,走近茅屋,門口結了蛛網,弦歌伸手拉掉蛛網,輕輕推開這道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踏進了屋內,隨眼一看,屋內落滿灰塵,連那煮酒的小火爐也偏倒在地上,這些落在弦歌眼裏,勾起了心底無限的思念和悲傷。


    弦歌徑自走到餘言的屋內,見他的畫散落在地上,便蹲下身,一幅幅的拾起,又撣了灰,將它們重新收在畫案下的匣子裏,觸摸到餘言那隻常用的毛筆時,弦歌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低聲抽噎起來。


    顧池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心中想著那副金絲線軸的畫,突聽見弦歌在哭泣,便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看開點。”


    弦歌抹了眼淚,極力壓下自己的悲傷,轉頭看向顧池,“你說得對。”


    自踏進茅屋,弦歌就發現顧池有些異常,似在尋找著什麽,目光還很熱切。細細想著,覺得很怪異,顧池身為皇帝,衣食不缺,奇珍無數,況且茅屋中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為何會引得顧池如此,看來,此事有蹊蹺,她要慢慢查找真相。


    弦歌表麵平靜,腦中卻想好了計劃,若無其事的走向餘言的墳墓,將上麵的雜草一一拔除。


    約一炷香的時間,弦歌就清理幹淨了墳墓邊的雜草,對著墳墓深深一拜後,就跟著顧池回了錢行府邸,休息了一晚後,便啟程回了宮。


    剛一入宮,就有太監來報,說是杜貴妃醒了,顧池聽了就趕忙去了醉月宮,而弦歌則是獨自回了落塵閣。。


    途中,路經禦花園,鼻尖傳來陣陣花香,弦歌便尋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看著園中綻放的鮮花,心情也變得好了幾分,隨手摘了一朵玫瑰,放在鼻尖,嗅著那濃烈的花香,仿佛有些陶醉,手一用力,花柄上的尖刺就刺入手掌,痛的弦歌微微皺眉,她需要清醒的頭腦。


    一陣刺痛後,弦歌抹去手掌上被花刺紮出的血珠,將剛才的玫瑰重新插入泥土,才站起來,理了理衣擺,正想離開時,就看見了從水房出來的申兒。


    弦歌又坐了下來,等申兒靠近,才叫到:“申兒。”


    申兒提著水桶過來,見是弦歌叫她,便跪下行禮,“參見明才人。”


    “起來吧。”弦歌挪了挪,拍拍身旁空出來的石頭,溫和道:“坐下說。”


    申兒起身,仍是站著,有些惶恐道:“奴婢不敢。”


    弦歌笑笑,“坐下吧,你站著,我跟你說話脖子疼。”


    申兒猶豫幾番,終是扭捏的坐了下來,雙手搭在膝蓋上,很拘謹。


    弦歌拔起剛才插入泥土的玫瑰,遞給申兒,“送給你,陪我說會兒話。”


    申兒雙手接過,怯怯道:“謝才人賞賜。”


    “你進宮多久了?”弦歌暗自觀察四周的環境,好在,這塊石頭在兩棵古樹間,路過的人,不會輕易發現。


    “回才人,奴婢今年年初才進宮的。”


    “你一直都在禦花園當值嗎?”


    “嗯,嬤嬤說,新人要懂得吃苦。”


    “那你認識我宮裏的采文嗎?”


    “不認識,但聽嬤嬤提過,也有幸見過幾麵。”


    弦歌暗自思索著,申兒才進宮,不會依附任何勢力,背景也相對單純,請她做事,比較不容易引起注意,從懷中取出一枚銀子,遞給申兒,笑盈盈的說道:“給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申兒連忙擺手,驚恐道:“才人隻管吩咐,奴婢照做就是,不敢拿這銀子。”


    “拿著吧。”弦歌將銀子塞到申兒衣襟裏,“你幫我注意著,看看劉侍衛平時都接觸什麽人。”


    “是。”申兒又要跪下,弦歌趕緊按住她,“好了,幫我留意著,過幾天我再來找你,往後,你有什麽難處也可以跟我說,我盡力幫你。”


    見四下無人,弦歌便起身繼續往回走,申兒呆呆的坐在原處,好半天才回過神,趕緊藏好銀子,提起水桶,挨個給花澆水。


    弦歌走了幾步不經意的回頭,見申兒正在澆水,唇邊浮起一絲微笑,這個申兒,還不錯。轉過頭,又向前走著,如今,想要查出真相,最好的突破口就是采文,而要突破采文,關鍵就在劉潭。


    回了落塵閣,弦歌給自己倒了杯水,水一入喉,頓感清爽,喚道:“采文。”


    采文趕忙從後院跑來,行了禮,笑嘻嘻的說:“主子,你回來啦。”


    弦歌亦笑著說:“我不在這幾日,你到哪裏瘋去了?”


    采文臉頰微紅,低著頭,“沒有。”


    弦歌見采文神態,便知所以,也不再追問,隻是吩咐道:“你去太醫院幫我拿點安神的藥,我最近睡得不太安穩。”


    “是。”采文提著裙角,去太醫院取藥了。


    弦歌又飲了杯茶,她記得,餘言說過,任何兩種藥草都能發揮不同的作用,因此,她要以各種不同的借口,拿到更多的草藥,這些草藥,將會是她解開秘密的一把關鍵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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