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喝罵給鎮住了,男子眼中精光一閃,稍縱即逝,隨後雙手成虛握狀,緩緩說道:“希望你那位師長,真的有實力撐起這份信心吧。”


    陳聖嗬嗬一笑,算是以暫時壓住了男子的殺意,此刻要做的就是,默默回複實力,等天機子與那少年鬥法結束了。


    不過以現在的形勢來看,陳聖並不擔心天機子會吃虧,不知多少年前存活下來的老怪物,陰溝裏翻船的可能性極小,何況是那個滑溜的不像話的老東西。


    隻是令二人詫異的是,少年離開沒過多久,便又出現在麵前,神色無比的陰沉怨毒,冷冷盯著陳聖道:“讓那老東西住手,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陳聖心頭一緊,嘴角噙著抹微不可見的弧度,神色淡然從容,絲毫不懼。


    不多時,天機子冷漠的聲音響起,“你敢動手,老夫就直接打散你這具肉身,信不信即便是這樣,老夫依然能夠將相救之人救出來。”


    聞得此言,一旁的男子微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神色變幻。


    少年攥緊,哪怕他年輕皮囊下的靈魂也算曆盡滄桑,但麵對如此輕蔑與漠視的天機子,心頭也忍不住震顫,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前輩如此手段,可曾想過會與我魔窟交惡?”


    天機子聞言冷哼:“那你拐騙我弟子至此,可曾想過會與老夫結仇?”


    少年愣住了,他原以為,在自己搬出背後勢力,那老人極大可能會進行退步,起碼語氣也會稍稍柔和些,畢竟東海之中,即便是龍宮,也要對這兩個字保有一定尊重。


    他嘴唇咬的滲血,費盡最後一絲力氣,不甘問道:“敢問前輩名號?”


    “怎麽,打了你這個裝嫩的老東西,還會有更老的家夥出山不成?”天機子揮袖,在那銀針上施加一種力道,將針體壓得彎起,譏笑問道:“你那祖師,該不會是個裹著尿片的小娃娃吧?”


    少年終於心防失守,徹底喪失理智,瘋一般的衝向那悠然自得的陳聖,死命砸出一拳。


    陳聖連續向後踱了兩步,讓出半個多身子的空間,一道虛幻但聲勢浩大的拳意顯化而出,先是擋下了少年瘋狗般的攻擊,又微微攏起,剛好將陳聖握在拳中,就要往後一拉。


    陳聖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男子,開口道:“把他也帶上。”


    那隻手頓了頓,終於張開些許。


    “過來。”


    可惜就是這麽一耽擱的工夫,那癲狂少年瞬間回過神來,明白自己此刻不可能殺得了他們,雙眼猩紅,嘶吼道:“你既如此猖獗行事,就莫怪我手段歹毒。”


    他想不通,自己已經表達了足夠的誠意,甚至都承諾天機子不會傷及陳聖大道根基,可這位好似憑空出現的絕世強者,卻連半點麵子都不打算給。


    因此少年決定,這一次拚著修為受損,也要斷了陳聖的長生大道,讓明顯就對這位晚輩極為看中的老前輩,抱憾終身。


    “給我破!”


    以一種十分古怪姿勢站立的少年,從胸膛中央取出那顆血腥珠子,奮力一投,眼中神色冰冷。


    飛退中的陳聖忽然一陣心悸,就瞧見一抹血光破空而來,即便是在他的瞳術視野下,都來勢極快。


    “就是靠這珠子,他才能夠吸納你我體內的修為。”男子臉色凝重,突然開口道:“我覺得這是個機會。”


    陳聖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皺眉道:“有把握?”


    男子瞧著越來越近的珠子,搖頭道:“隻能說試一試,但你我不論是誰都很難擋下這一擊。”


    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思忖,陳聖點頭道:“交給你了。”


    簡簡單單四字,兩人都將性命交給了對方。


    一旦那癲狂的少年還留有後手,貿然上去殺人的男子,死得連渣都不會剩下,而陳聖的下場,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在男子飛掠出去的那一刻,天機子開口說道:“那小畜生存心棄了大道不要,咱們沒必要跟他耗。”


    陳聖皺眉,看向疾馳而去的男子,略帶幾分不滿道:“為什麽剛才不說?”


    “嗬嗬,帶這樣一頭凶物在身邊,憑你的實力能夠降服嗎?”天機子反問。


    化神修士本就是極為稀缺的存在,何況還是以混沌古獸進化而來,實力還要拔高半截,天機子不覺得外麵世界有人能壓製這樣的恐怖存在。


    當然,天機子並沒有把自己論在其中,否則隻要願意付出些代價,總是可以做到的。


    陳聖聞言默然了,其實她心中也有這種憂慮,甚至混沌在大荒中的所作所為,都讓他膽寒,隻是後麵兩人的同仇敵愾,將這份憂慮壓下了許多。


    此刻被天機子無情挑破,陳聖隻覺得通體冰涼,看著那道毅然決然的背影,眸中神色複雜。


    “放心,隻要他表露出足夠的誠意,老夫會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人。”天機子麵容帶笑,若有深意的安慰道。


    陳聖無奈點頭,貌似現在也隻能夠如此了。


    說話間,男子以擦著血珠而過,身形加快了幾分,手中凝聚出一柄清冷血刃,凝視那位眼神恢複清明的少年,笑容猙獰。


    而陳聖,則需要收斂神色,死死注視那飛來的珠子,心中的悚然也不少。


    雖說有天機子兜底,可對這處處隱藏著秘密的老家夥,陳聖亦是不敢全信。可以說,老人在點醒陳聖的同時,也將這個醇厚少年的疑心的激發了出來。


    天機子嗬嗬一笑,袖袍再拂,陰狠少年臉色頓時又變,眼中閃過厲芒,空中的血珠方向一轉,竟是向混沌的後輩而去。


    陳聖驟然大怒:“爾敢!”


    他豁然拔劍,可仙劍剛剛出鞘,陳聖便愣在了原地,原本光華流淌的至上仙劍,好像糊上了一層粘膩惡心的異物,將那鋒芒徹底掩住。


    “不要問我,在這片小天地中,那小畜生雖稱不上全知全能,但也有著超凡的偉力,在不知不覺間對你施展這種小手段,總還是能夠做到的。”天機子淡然的聲音傳來,“不過你放心,涉及大道根本的一些東西,他動不了。”


    陳聖咬牙,陡然棄了劍,整個人高高躍起,在空中劃過一個極為完滿的弧線,追上那枚血色珠子。


    外界的天機子,借助孩童身軀窺見這一幕,輕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能不能抓住這份機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他撤去袖袍上的力量,隻是將手搭在孩童腦袋上,冷冷說道:“老夫不管你在想什麽,陳聖不能出事,否則你知道下場。”


    少年如遭到雷霆一擊,臉色唰的慘白,咬牙切齒道:“前輩如此行徑,日後我魔窟定會討還。”


    對此,老人隻是淡然一笑,甚至還抽出閑暇,對那山頂上的劍修招了招手。


    方隱有些詫異的扭過頭,皺眉問道:“你與這位前輩認識?”


    “不認識。”背劍的男子冷冷答了一句,繼續推演著心中所得。


    兩人之間的一問一答,終究隻是小插曲,天機子真正在意的,還是小世界內,那位陳山主,到底能不能再做一回竊取天機的小賊。


    當然,不管成與否,對他都沒有什麽好處與損傷,之所以費力促成這樁事,隻是單純想看看,被人族傳承挑中的年輕人,有沒有那份與之相匹配的氣運。


    陳聖此刻無暇理會這些,因為他很忙,滿頭豆大的汗珠像不要錢一樣淌下,那枚不大的圓潤珠子,落在眼中絲毫不比天上懸著的日月小多少,甚至更加耀眼奪目。


    混沌顯然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動,果斷出言喝道:“不要管。”


    就要抓上那顆太陽的陳聖聞言,雙目齜開,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費什麽話,專心殺你的人。”


    手掌奮力向外一探,陳聖瞬間握住了那枚血色小珠,心中還未來得及升起喜色,體內的真元摻雜著各種古怪氣息,像是找到宣泄口一般,勢不可擋的衝了出去。


    通體赤紅的珠子,瞬間充滿了各種色澤。


    金色的神礦能量,淡白的大道氣息,加上三顆金丹真元,交纏錯絡在一起,才算是占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陳聖並不覺得手中的珠子燙手,甚至還有幾分舒適的溫涼,且隨著體內力量的流失,兩者之間似乎建立了某種玄之又玄的聯係。


    陳聖心念一動,手中的雜色珠子動了動,盡管幅度很小,卻切實存在。


    心神相係的寶貝珠子被撼動,第一個察覺的便是那陰狠少年,他無比果斷的拋下近在咫尺的混沌,硬生生受下那一劍,橫撞出去。


    眨眼來到陳聖麵前,少年聲色俱厲道:“放手!”


    陳聖抬起頭,揶揄笑道:“不妨,你又如何?”


    “我......”少年被噎得半死,旋即眼中升騰起冰冷的目光,冷笑說道:“那我便看看,你憑什麽從我手中,奪走這魔窟代代傳承之物。”


    他徑直將手搭上珠子,身後青銅屍林搖曳,漫天的血霧凝聚,匯成一條條鮮血組成的長龍,注入其中。


    混沌握著淌血短刃,一步一步,好似踏在兩人心上,氣息如鬼魅一般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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