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你就錯了,在這種事情上,沒有那個女子是大方的。”天機說完,便隔斷了交流,獨留陳聖啞然失笑。


    烈陽宗下,崔方白將一個乾坤袋交給陳皓,身旁站在卸去了帷帽的水魄。


    柔弱女子迎風而立,素藍宮裙被山風吹拂飄動,陳皓僅瞥了一眼,便覺得大事不妙。


    一息之後,上山道路盡頭出現兩道身影,月師姐收到風聲,領著陳聖的小徒弟來此“抓奸”。


    “好個陳皓,你怕結的不是金丹,是熊心豹子膽吧,敢當著我的麵看旁的女子。”


    月師姐攜著陳語柔走近,冷眼斜著陳皓,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覺得如今修為高了,便可以鬆懈,也用我這黃臉婆終日裏盯著你了?”


    小丫頭陳語柔驀然捂嘴笑了,月師叔哪裏是終日盯著修行,分明是看著陳皓師伯便心生歡喜,每次都要羅奎動手趕人依依不舍的離去。


    月兒瞪了眼她,拿手背輕輕敲了敲小丫頭腦門,低罵道:“你個小妮子還敢笑話我了,當心我去你師娘麵前告狀。”


    一聽到師娘,陳語柔立馬肅容,身形立得筆直,目光直視前方,一絲不苟。


    月兒注意到,山下那名女子,聽見那兩個字後,瞳孔驟縮,雖然隻有一瞬間,但瞞不過她的眼睛。


    “陳師弟搞什麽鬼,先是送兩個徒弟回來,後頭又讓你帶回一堆怪人,如今怎地還托人帶個女子來。”月兒皺著眉頭,尤其是感受到水魄身上若有若無的濕潤氣息,更是心生不喜。


    陳皓苦著臉說道:“月兒………”


    “叫我什麽?”月兒眯著眼睛,手中一根竹條抽動,麵露凶光。


    陳語柔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生怕月兒拿著那根極細的竹條抽打在陳皓身上。


    她曾隨著月兒師叔一起放牧,便親眼看見,輕輕一鞭落在靈獸身上,就是一條殷紅的血痕。


    小丫頭看了眼身形不算壯碩的師伯,秀眉擠作一團,這小身板要是挨上一下,還不知得變成何等的淒慘模樣。


    “當時候月兒師叔又該心疼了。”陳語柔心中如是想著。


    於是手上的動作更大了一些,月兒忍不住扭頭,皺眉說道:“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想讓這小妖精上山?”


    陳皓神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眼前這位水魄姑娘還真算是一個精怪。


    “行了,月兒。”


    修長身形出現在山道盡頭,孫懷微看著那纖瘦女子,一眼便看出其根腳,她所修行的本就是冰屬功法,與水運極為親近,此刻原本心中的一絲埋怨也淡了幾分。


    一步而至,孫懷微看向陳皓,淡笑問道:“陳師弟可有帶給我的東西?”


    兩大一小三個女子,齊刷刷看向陳皓,前兩者在期待陳聖會給孫懷微帶什麽樣的禮物,小丫頭則是有些憂心,自己那個糟老頭一般的師傅,得送何等好的物什,才能配得上仙女一般的師娘。


    或許是陳聖之前瞎眼老道德形象過於深刻,兩個徒弟至今都不敢相信,在眾人口中,自己師傅竟然是一個十四五歲,容貌稱得上俊朗的少年。


    當然,這其中不乏劉金丹與劉九成誇張的描述,幾乎將陳聖說成了隻應天上有,不該落人間的少年郎。


    聽完之後,陳武第一個拍桌子,指著兩個家夥鼻子,嗤之以鼻道:“放你的狗屁,我師父那般仙風道骨老神仙一般的存在,也容得你誣陷?”


    掩日峰剩餘眾人,對這個說法或者憋笑,或者直言兩個姓劉的是騙子,山外之人則是很少提起陳聖,即便是被二人看做師娘的孫懷微,說起陳聖之時,也不過是幾句話帶過。


    小丫頭滿眼寫著期待,衝陳皓糯聲喊道:“師伯,你趕緊拿出來吧,師傅定是準備了很好的禮物。”


    陳皓嘴角扯了扯,艱難打開乾坤袋,從其中取出陳聖預留的大道法寶。


    “就這些?”孫懷微接過,隨手丟入囊中,這法寶雖好,卻不足以撼動其心弦。


    月兒催促道:“快點,能讓崔方白親自來送,你可別告訴我就是這麽些破銅爛鐵。”


    陳皓抹了把冷汗,敢說這些東西是破銅爛鐵,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多少人搶破了腦袋,甚至元嬰修士都出動了,陳聖好不容易才保住這些法寶,月兒倒好,一句話將它們打成了廢物。


    在幾人有聲無聲的催促下,陳皓又硬著頭皮取出一塊錦帕。


    “這是什麽?”月兒注意到那妖精眼神都變了,眼疾手快將錦帕拿在手中,攤開一看。


    “好漂亮……”小丫頭仰著頭,從她指間縫隙裏看了一眼,便被那製式精美的飾物所吸引。


    月兒嘴角掀起弧度,將錦帕一把塞到孫懷微手中,帶著幾分酸味對陳皓道:“瞧瞧人家帶的禮物,你再看看你自己……”


    她從頭上拔下一柄鎏金小劍,其實手工稱得上精巧了,隻是與陳聖這些小飾物比起來,總歸顯得殺氣騰騰。


    孫懷微淡笑,素手撚起其中一支製式簡樸的玉簪,道:“別酸了,趕緊過來挑一件,陳師弟帶這麽多,可不都是給我的。”


    揉了揉小語柔腦瓜,她柔聲說道:“你也取一件吧。”


    “我也有?”陳語柔語氣欣喜,她早早看中了一塊雕著雲紋的玉玨。


    孫懷微點頭:“嗯,你師傅在山下也記掛著咱們呢。”


    小丫頭這才上前,取下那塊玉玨懸於腰間,而後腳步凝滯。


    月兒一眼看破她的心思,隨手拿起一支鏤花簪子,沒好氣道:“喏,給你那沒出息的哥哥帶回去,讓他以後少禍害我的靈獸。”


    “嘿嘿……”陳語柔接過,不露聲色咽了爸口水,顯然後半句她是沒聽進去了。


    不過多時,掩日峰諸人也都到了,見過水魄後,除去何道人,劉金丹與劉九成各自捏著鼻子拿了件飾物,其餘人都是徑直離去。


    “山秀為何沒來?”月兒皺著眉頭,這些時日她經常有意無意將靈獸群放在掩日峰下,與這位如今越來越像山神的小家夥十分熟絡。


    若不是長月真人的嚴令,她都要進山找山秀玩去了,如今的烈陽宗內,薛長生不知所蹤,陳聖又久在山下,而陳皓雖然在宗內,卻成日被祖師帶在身邊,月兒幾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至於那頭小山精,方在掩日峰站穩根腳,因此無法久離,一次偷溜出山恰好碰上趕著獸群的月兒。


    一個剛會說話不久,一個許久無人說話,一來二去便成了朋友。


    陳語柔咳了幾聲,小聲提示道:“月師叔,三天前,你當著我的麵說他壞話,他生氣了。”


    “啥?”月兒撓了撓頭,滿臉震驚道:“咱們說悄悄話,他也能聽見?”


    似乎有些不忍,陳語柔麵露難色,指了指腳下。


    水魄突然開口:“隻要在掩日峰地界,除非在水中,否則你說什麽做什麽,那小家夥都能知曉?”


    陳語柔以手撫麵,暗呼一聲不好。


    幾乎話音落地的同時,一道人影已經極掠出去,月兒嘴裏罵罵咧咧的:“好你的混賬小子,我說怎麽次次都能被你那麽快找著,原來是使詐。”


    看著月兒如此暴怒,水魄不解道:“這位姑娘為何如此生氣?”


    陳皓憋笑不語,孫懷微眉眼含笑,陳語柔則是做賊心虛,畢竟這件事他是早就知情的。


    ……


    孫懷微與水魄走在山間,一路行至掩日峰腳下,孫懷微才開口問道:“水魄姑娘與陳師弟同行,可曾聽他提起過自己的事。”


    水魄有些疑惑,難道這個女子不是更應該問,自家是否經常提起她嗎?


    見她如此,孫懷微笑道:“不必好奇,以陳師弟的性子,他多半不會刻意在旁人麵前說起我。”


    摸了摸發髻中的玉簪,孫懷微眼神溫柔,道:“否則也不會給我買個如此難看的飾物,還刻意混在一起。”


    水魄神色微變,因為孫懷微頭上戴的,正是唯一一支她從未見過,絕不是在浮雲街購置的。


    她看著孫懷微滿臉的柔和笑意,不禁由衷讚歎道:“孫宗主與先生,果真是天然契合的一對。”


    “若真是天然契合,他舍得三年不回來見我?原本這次送寶,他是可以親自來的。”孫懷微將簪子拿在手裏,目光已落在遠處,說到底還是有些怨氣的。


    水魄不自覺的心一揪,脫口而出:“定是先生怕你擔心,不舍相見。”


    “好個不舍相見。”孫懷微淡然一笑,眼中哀怨掃空,揮手在掩日峰護山陣法上破開一道口子。


    巨大的牤牛吼聲自缺口傳來,水魄下意識捂著耳朵,看向孫懷微的目光驚駭不已:“這是?”


    孫懷微手指著前方,笑道:“掩日峰啊,說起來我還從未去過,今日便去陳師弟的山頭轉轉,不知諸位是否歡迎?”


    聲音輕柔,卻在山巔宛若天雷響起,眾人寂靜許久之後,李衡才恭敬回應:“掩日峰恭迎孫宗主。”


    二人聲勢之大,竟然蓋過了那時時響起的牤牛之聲。


    孫懷微展顏,而後開始登山,兩個女子一路有說有笑,走得不快,但很穩健。


    天色近暮之時,山頂上多出了一座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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