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仙子笑意盈盈,陳聖此刻卻不太開心,有人發現能夠用體內大道氣息推送石台,於是便以心聲勾結了幾個相熟之人,開始圍獵實力低微者。


    何道人,看著就是這麽一位走了狗屎運,才能進入仙池的家夥,如今成了許多人的目標。


    陳聖驅動大道氣息上升,奈何石台之重遠遠超乎想象,等他到了怕是道人就死定了。


    與距青年道人最近的劉九成打了個眼色,後者微微點頭,開始緩緩移動。


    幾乎與此同時,顧涼駕著石台下沉,落在陳聖身側,獰笑道:“看來我與那件寶貝,還是有不淺緣分的嘛。”


    隻要陳聖願意死磕,那位看著很弱的道人,就有可能在廝殺中死去,顧涼很樂意見到這一幕。


    陳聖笑了笑,對顧少主的挑釁並不十分在意,緩緩馭著石台上升,將這個撈寶的絕佳位置就這麽讓給顧涼。


    位於最頂端的小牙兒巋然不動,身側那位老人已經靠近,在以凶厲目光威懾眾人。


    少年下方約三丈處,便是何道人的所在,三位旁宗修士正圍殺過來,而其餘劉金丹幾人也大都是同樣的局麵。


    事實上不止他們,即便是仙宗的呂如意,那裴姓文士,都被剩餘修士極默契的分隔開。


    陳聖一路穿行,對上之前在擂台上聯盟的兩人,恰好是兩位實力最為強勁的牽頭之人,其中一人獰笑著擋在陳聖麵前,冷笑道:“以為自己實力強,就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今日我就讓你看著那個家夥死!”


    陳聖麵無表情,繼續催動石台上前,對二人視若無睹。


    心中覺得受了奇恥大辱,兩人一左一右悍然出手,他們在池水漲落之間感悟吸納大道氣息不少,隻覺得實力有了不小的進展,況且兩人聯手,自然膽子大了許多。


    陳聖輕歎,看似兩人出手狠辣,實則三座石台相隔還有些距離,因此隻是些遠程的飛劍符籙手段,而這些東西,在收獲最為豐厚的陳聖麵前,可完全不夠看。


    挑出兩柄粗淺煉化的半仙兵,化為兩道流螢飛射出去,隨手搗爛了兩人的攻擊手段,陳聖繼續往前,“再攔路,死!”


    陳聖不是不知道兩人偷偷勾結所有正道修士,想要除去自己這幾人。


    但此刻上方眾人的處境有些危險了,尤其是那劉金丹,一人被兩位修士圍攻,雖說有仙器在手,不至於就這麽落敗,但不遠處明顯還有幾個包藏禍心的家夥正在敢來。


    一行眾人,說是四麵楚歌也不為過。


    更為要命的,是那何道人連推動石台逃遁都做不到,就這麽待在原地,引頸待戮。


    陳聖全力駕馭石台上升,還得分心驅動法寶對付前來攔截之人,不過很快就有喜訊傳來,李衡與陰世二人突圍而出,一邊與人臨空比拚術法,一邊遁往劉九成與青年道人所在處。


    鬼修顏盞驀然出現在陳聖麵前,手裏跳動著一張品質頗為不俗的符籙,淡笑道:“陳兄的處境似乎不太妙啊,需要幫忙?”


    陳聖眼眸微眯,“顏兄的處境也沒好上多少,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顏盞怔住片刻,隨後感覺到身後兩個殺氣騰騰的邪道修士,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道:“還真是陰魂不散。”


    陳聖啞然,你一個鬼修有何資格說這句話,世上最為陰魂不散的,不就是你們這些修鬼道之人嗎?


    隻見那顏盞猛然調轉方位,手中符籙發出璀璨的黃色光芒,兩個更為細小的符文破空飛了出去,對麵二人明顯早有防備,在身前結出一個護罩。


    符文撞上護罩,一閃而逝,下一刻打在兩人胸前。


    顏盞低喝一聲,手中符籙光芒大盛,二人體內傳來沉悶的響聲,噴了兩口血液才憤憤離去。


    做完這一切,這位鬼道修士收起那枚初露鋒芒的符籙,扭頭剛要去找陳聖,結果發現這家夥已經飛出一丈遠,距離那道人所在戰圈也不過兩丈。


    顏盞笑了笑,開口喊道:“陳兄,等等我。”


    陳聖頭也不回,前方的戰局頗為不妙啊。


    青年道人與劉九成兩座石台幾乎連接在一起,後者仗著手中黑劍,以及層出不窮的法寶尚還能堅持,那位道人可就有些狼狽了,正罵罵咧咧道:“狗日的盧素,非讓貧道進來,現在好了,弄不好就要送命在此處。”


    罵了一會,又鬼鬼祟祟看了眼天上,發現依舊籠罩在雲霧之中,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破口大罵,是怎麽舒心怎麽來。


    劉九成聽得心中大快,卻又不得不為這個仗義執言的道人捏了一把汗,那位盧大管事可是個記仇的人。


    不過如此,也不妨礙他出手襄助這個處境不妙的道人。


    反正我啊別的不多,就是這法寶符籙,茫茫多。


    青年道人壓力驟減,不禁扭頭對劉九成道了聲謝,在猶豫是不是要罵得更狠些。


    很快,就聽見劉金丹的嘖嘖聲傳來,“道長,如今長本事了嘛,不怕盧大管事給你記賬?”


    原來劉金丹一路且戰且退,此刻正在二人不遠處,與兩個修士以法寶符籙對轟,眯著眼珠瞧著青年道人,劉金丹壞笑道:“你或許不知道,咱們這位大管事,最喜歡記賬了。”


    道人嚇得魂飛天外,顫顫巍巍道:“那貧道不是死定了?”


    劉九成微笑道:“那也未必,隻要你能拿出一些寶貝,興許就能換回一條命。”


    聞言,青年道人如喪考妣,失神之際,就連一道急射過來的飛劍符都未發覺。


    陳聖彈指擊落,皺著眉頭道:“道兄,你不想活了?”


    “來得正好。”劉九成大笑,讓開一個口子。


    陳聖搖了搖頭,就這麽跳下石台,身子高高躍起,徑直衝向一位出手不輟的弟子。


    此舉顯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人短暫失神,陳聖已經飄然而至,一拳沉沉落下,隨後抬腿將之踢往戰圈之內,劉九成獰笑,衝著那位尚穩固不住身形的修士,發出一道巨大劍氣。


    趁你病要你命,這是他在妖修師傅那裏時常能聽到的話,對此劉九成一直奉行得很好。


    劍氣刺入那人丹田氣府,剩下的幾人見此情形,皆露出殘忍的笑意,索性各自有意無意的打出幾道符籙,頃刻間,滿場血腥。


    陳聖微微蹙眉,這三人都是正道弟子,竟然行事如此狠辣。


    “嗬嗬.....”顏盞的笑聲響起,毫不掩飾對所謂正道的不屑一顧,“這便是正道弟子,當真是光明磊落,遠勝過我輩邪修啊。”


    幾人默默無言,之前圍攻的那些人,早已裹著同伴修士的氣血遁走。


    黑袍少年陰世本就是邪道中人,故此對顏盞所說不置可否,而劉九成則屬於妖修一脈,劉金丹與李衡,一個是符籙道執牛耳家族的傳人,一個是多寶宗嫡傳。


    除去陳聖之外,沒人認為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


    眾人退走,陳聖落回石台之上,一言不發,開始等候下一次的池水漲起。


    顏盞笑了笑,並未刻意靠近,而是選擇在稍遠處停下。


    此時池中活著的就隻剩下十五人,除去陳聖一行之外,正邪兩道各有四人。


    接引使自顧自說著,“這下外麵那幫家夥要亂套嘍。”


    事實上,各宗對進入秘境弟子都留有判斷生死之法,此刻好幾人看著手中破碎的魂牌,眼神冰冷。


    顧尋南與老祖所居住的院落,左鄰右舍已經悄然換了好幾撥人。


    起先是村中有些手腕的家族,想要摸清那位少年金丹的底細,而後被外來的過江龍給趕來出來,此刻少年老祖正坐在屋頂上,冷冷瞧著對麵的一個老人。


    靈獒子,一位二流宗門金丹祖師,曾在藏月山與老祖有過一麵之緣,此人實力在金丹後期。


    “道友好悠閑呐,門中弟子收獲不錯?”靈獒子微眯雙眼,幾乎不用他刻意打聽,吃過一次虧的幾大家族主動送上消息,添油加醋的說出這少年何等不俗。


    故這位門中死了幾個弟子的靈獒子才有此一問。


    老祖灑然而笑,說道:“還好,有那麽幾個爭氣的。”


    聽得這話,靈獒子實則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是笑意盈盈,一躍落上房頂,在老祖身旁坐下,拱手道:“靈獒子,水鏡閣長老。”


    老祖滿臉肅容,急忙起身恭維:“久仰久仰,在下烈陽宗主唐青楓。”


    對於這位幾乎不在人前路過麵的弟子,老祖借用名字沒半分客氣,當下與這靈獒子相談甚歡,幾乎就要引為知己。


    許久之後,站在月色下目送那靈獒子離去,少年臉上才難得露出一分戾氣,“區區一個水鏡閣,也敢欺壓到我烈陽宗頭上,還想以千顆下品靈石換一件機緣,真是可笑。”


    隻一瞬間,這位少年便收斂了戾氣,因為又一位老人躍上屋頭,隨口寒暄了幾句之後,開門見山道:“我便直說了,我聽濤城許氏願意與道友做筆交易。”


    輕輕哦了一聲,老祖笑眯眯道:“說來聽聽。”


    隻是這位少年,此刻半躺在房頂上,說不得很嚴肅就對了。


    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那位老人開口道:“貴宗弟子出秘境之後,所得機緣由老夫挑選,每取一物便有八百靈石相贈......”


    老人還未說完,就被老祖抬手打斷,斜眼笑道:“八百靈石,道友是在打發叫花子?還是真當我烈陽宗式微,好欺負不成?”


    “道友此言差矣。”老人強忍下怒意說道:“如今村中的情勢你應該知曉,那些弟子若無人保護,想要離開這緣溪村絕非易事,我許家願意派出兩位金丹長老護送。”


    老祖微微點頭,明麵上來看,這個條件已經算是比較厚道了,比那靈獒子開出的價碼好太多了,隻是那所謂的護送之人,真正意圖到底為何,有些耐人尋味啊。


    這位許氏的供奉見他點頭,心下一喜,結果就挨了一腳,原來是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此刻正收回右腿,拍了拍鞋底。


    老祖嗤笑道:“收起你的醃臢心思,我唐青楓還不需要別人來保護。”


    “你......”老人沒想到此人出手既然如此果斷,咬牙喝道:“日後別後悔!”


    “放心,後悔也不找你們許家,一個三流都算不上的家族,也好有臉出現在我麵前。”少年袖子一甩,飄身落下院子,徑直走入屋內。


    顧尋南如今臉色好了不少,撚住一張黃色底符,苦笑道:“前輩,不答應就是,為何要出言辱他?”


    老祖冷笑,“那是他瞧不起我烈陽宗在先,若不是抽不開身,我非要去聽濤城走上一趟不可。”


    顧尋南啞然失笑,早有聽聞這位烈陽宗老祖脾氣火爆,卻沒想到這般火爆。


    老祖突然笑嘻嘻問道:“莫不是你怕了受老夫連累?想著去投那看著挺厚道的許家?”


    “前輩說笑了。”顧尋南搖搖頭,又道:“前輩你如今這副麵孔,可不合適再稱老夫了。”


    少年怔了怔,旋即怒容訓斥道:“那你小子還一口一個前輩?是在提醒老夫年紀已經很大,實在不適合再與你們這些晚輩待在一起?還是覺得與我烈陽宗終究門戶不同,難以生出親近之意?”


    顧尋南隻好舉手討饒,這位長月真人還真是位妙人。


    少年這才作罷,隻是隨後又驀然歎了口氣,“若是陳聖那小子也像你這般識趣就好了,除了陳皓還算懂些事,如今山上那幫小輩,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陳聖、李衡,兩個可算是年輕一輩翹楚的家夥,一個比一個倔脾氣,當初在太景城離開之時,都是親眼瞧著名字從宗譜上被抹去,才肯放心離去的家夥。


    無論是出於何種考慮,如此果決的行事,終究讓這位老人有些傷心呐。


    顧尋南心神微動,開口想要打聽一些陳聖的山下事。


    收斂好心緒的老祖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掃過左右,這才神神秘秘道:“與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宣揚出去。”


    顧尋南立刻正襟危坐,再三保證不會泄露,然後就瞧見少年露出狡黠的笑意,小聲道:“陳聖實際上來自一座山。”


    說完,老祖端坐,就這麽閉上眼眸,酣然入睡。


    滿頭霧水的顧尋南撓了撓頭,喃喃道:“山?什麽山?”


    最終苦思許久不得答案,索性繼續埋頭繪製底符,這等隻是粗描紋路的活計消耗靈力極少,卻是符籙一道入門基礎中的基礎,李衡留下的符冊尚有很厚。


    一夜無話,天空微微泛白之時,院門之外傳來響動。


    睡姿極為難看的少年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的瞥了眼屋外,顧尋南就這麽站在那裏,陪著笑:“諸位,仙師已經離開,還請離去吧。”


    隻可惜麵前站著的都是金丹修士,十二三人,對這位異瞳少年除了第一眼有些詫異之外,便懶得理會這修為低下,且大道斷絕的顧尋南。


    老祖打著哈欠走出屋子,臉色古怪道:“我說顧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麽還學會騙人了,這可不太招人喜歡。”


    顧尋南啞然,讓開身子。


    老祖走出院門,掃了一眼,謔,都是老熟人嘛。


    這位少年突然衝某處招手,言語抱怨道:“靈獒子老兄,你不厚道啊,大清早帶這麽多人來堵我的門。”


    躲在人群後的靈獒子緩緩走出,訕笑道:“沒辦法,眾多道兄聽說烈陽宗的宗主在此,便硬拉著要讓我引見引見。”


    顧尋南心中憋笑,那位不知遠在何處的唐宗主,若是知道自己暴得大名,會是何等心情?


    老祖搖頭晃腦,指責靈獒子不厚道,既便要引見也不該如此大早等在此處,少年有些埋怨,“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個人睡性大,萬一沒醒過來,將諸位道兄在此地晾上個一上午,靈獒子老兄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靈獒子連連點頭,背後的手掌卻悄然打了個手勢。


    一人會意,從人群中走出,恭聲道:“唐宗主,我等來此,是想與你商談秘境寶物一事。”


    “什麽秘境寶物?”少年“唐青楓”摳了摳耳朵,滿臉狐疑道:“此事與我有何幹係?”


    觀他臉色,這事似乎從未聽聞過一般。


    靈獒子笑笑,極為熟絡的勾上“唐青楓”肩膀,苦笑道:“昨夜你親口說的,咋個就不承認了,烈陽宗兩位入秘境的弟子,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是活著,這也不代表他們有機緣進入那口神仙池吧?”少年皺著臉,唉聲歎氣道:“你是不知道,那兩個弟子其實實力不強,一個剛剛躋身虛丹境,另一個更差,是不太穩固的築基後期,多半是躲藏了起來,才苟活到如今的。”


    靈獒子笑容凝滯,旋即目光有些冰冷,“不對吧,我可是聽說,那位在仙門大會出了不小風頭的陳聖,似乎也入了秘境。”


    說到這個,少年就更是苦著臉了,悶聲道:“那小子早就叛逃出宗了,我這次來此,不僅是要接回兩個不爭氣的弟子,還有就是要抓這個逆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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