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殺機畢露的陳聖,此刻臉上滿是笑意,幾乎被捏爆頭顱的劉九成,如今也被一股翠綠靈氣侵入體內,潤澤體魄穩固心神。


    “陳……大人”


    青年道人想了想,終是不敢再喊出道友二字,覥著臉問道:“需要我二人做些什麽?”


    隨意探聽旁人秘密,事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這等好事他可不敢想,就連氣運滔天的劉九成都栽了跟頭,更別提他這個本來命就不太好的破落道士。


    一旁剛從死地被拉回來的劉九成,也投來目光,張了張嘴,沒膽子說話,怕管不住那張破嘴,頭殼爆裂的感覺可不好受。


    陳聖笑著瞥了他們一眼,躬身拿起那座被水魄藏身的琉璃盞,塞入袋中,才開口道:“活命可以,需在你們眉心種一道符籙。”


    “你是想讓我們受你控製,為你大道鋪路搭橋?”劉九成一開口就是刺人的語氣,之前有所圖謀對陳聖自然客氣非常,此刻原形畢露。


    大多數時候,這位上承天運的少年心氣都是極高的,雖然也不想死,可若是讓他去做人仆役,死又何妨。


    陳聖搖頭,道出那是一道禁製符籙,用於鉗製兩人不得說出今日之事,以及不許再動用類似的手段。


    何道人聽出一些門道,皺著臉問道:“這符籙失傳多年,為何會在你手中?”


    話剛說過,青年道士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嘴角流出一道長長血痕,冷著臉說道:“絕不會再犯!”


    陳聖滿意點頭,看向劉九成。


    “你能確認那符籙沒有其他害處?”劉九成疑神疑鬼,曾經不止一次碰到過企圖依靠他的氣運來聚攏寶物的家夥,因此有些害怕。


    結果被道人在身後悄悄捅了捅腰背,才恍然大悟,立刻敞開心神,靜候陳聖刻下符紋。


    不知不覺之間,又險些走入一條死路,順風順水慣了的少年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福緣深厚。


    盯著那道氣運光柱顫了顫,陳聖明白劉九成是真的被打服了傲性,取出點睛筆以上好的仙家丹砂開始繪製符籙。


    須臾之後,兩道靈光分別在劉九成與何道人魂魄深處紮根。


    長舒了一口濁氣,陳聖盤膝坐在地上,開始調養心神,此事讓他心中無端生出許多暴虐殺機,需要仔細撫平才不至於影響心性。


    一對難兄難弟相視苦笑,劉九成丟給道人一瓶品質極高的療傷丹藥,自行坐下調養。


    無論之前二人無論,在青年道人出言救下劉九成一命後,在劉九成心中此人就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曠野之上,三人皆盤膝而坐,體內狀態糟糕,一番內鬥實力大損。


    過了良久,陳聖才睜開眼睛,恰好對上無聲無息的二人。


    此刻何道人已經沒有逃跑的心思,見識到陳聖的實力後,他已打定了主意要靠著這顆大樹,安享在秘境中的最後時光。


    令陳聖詫異的是,劉九成竟然沒有選擇離去,隻是眼神晦明不定,似在考慮什麽。


    “怎麽?怕那南宮雪人再找上你?”陳聖淺笑,斂去殺意的他看起來如和風細雨,給人的感覺溫潤如玉。


    可偏偏是這麽一個人,殺起人來果斷狠辣到讓何道人這種老江湖都不寒而栗。


    劉九成微微點頭,道:“本以為是一位強勁虛丹,如今聽你這麽一說,原是那南宮雪人親自出手。”


    “我聽過此人,大約在百年前就跨過金丹境界,走入長生大道,隻是不知為何他會壓境來此。”說這話時,青年道人心中震撼到了極點。


    這位取名隨意的萬雪窟修士,不僅修為在金丹後期,為人更是率性而為,殺人救人從來隻憑心情,曾被幾個大宗門圍剿,都被他逃脫。


    更是在複仇之時隨手打垮了其中一個宗門整代弟子心境,致使那個在所在州頂尖的宗門變得青黃不接,如今聲名實力都退步了不少。


    而陳聖居然能與這麽一個怪物對戰,不僅沒受太重傷勢,更是與南宮雪人換了好幾拳。


    貧道當真是找了顆粗壯的大樹,自嘲笑著,青年道人平生第一次為自己下卦。


    “卦象如何?”陳聖笑眯眯湊近,嚇得道人一把收起龜甲玉錢。


    陳聖歎了口氣,還沒看清卦象,便有扭頭去看劉九成,道:“那南宮雪人說過,顧涼殺不了你就算你命不該絕,他這人重承諾,你隻管離去。”


    兩人麵麵相覷,如此大的機緣麵前,再重承諾的人能忍住?


    想到這裏,何道人對陳聖能夠忍下殺意,事後也不向劉九成討要壓身法寶,心中滿是佩服。


    劉九成將信將疑離開,委實是不願跟這個險些殺了自己的家夥待在一起,留下傳訊印記後囑咐陳聖等水魄蘇醒再碰頭。


    青年道人看得頭皮發麻,對劉九成的那份膽量豔羨不已,不是誰都有膽子對一個鎮殺自己比碾死螞蟻多費不了什麽力氣的恐怖存在拍胸打背,更別提是那隨口說出的叮嚀話。


    少年離去後,陳聖瞧著這位臉色難看的道人,淡笑道:“道友犯了一次禁忌,因此我也想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你談筆買賣如何?”


    “別說是買賣了,您就是全拿過去,貧道也無半句怨言。”何道人唉聲歎氣,依依不舍的將那乾坤囊遞出去。


    陳聖抬手婉拒,笑道:“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道人疑惑,旋即臉色大變,“您是想……”


    “這等不太光彩的買賣,小聲些。”陳聖淺笑,以一門心湖神通與其交流。


    道人耐心聽完,臉色有些不願,又怕死,因此呆立在原地。


    陳聖灑然,笑說不可也無妨,隻是勞煩道長還得跟著走些時日,確定顧涼死透了再放他離開。


    “那顧涼命如此硬?”青年道人驚疑不定,對顧涼能從雷珠爆炸中存活下來持懷疑態度。


    陳聖無奈,隻好道出顧涼幾次死裏逃生的手段,才讓那道人將信將疑,心中對陳聖的敬畏又登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青年道人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前輩,莫非您也是那壓境的金丹真人?”


    陳聖啞然,手指敲了敲腰間懸劍,燦爛笑道:“我如今才十四歲。”


    道人如遭雷擊,杵在那裏走不動了,良久才磕磕巴巴道:“十…十四…歲?”


    陳聖淡淡笑了笑,邁步走在前頭,靜靜搜尋顧涼氣息,隻要再遇到曾被寄身的山水精怪,便可以確定顧涼是否身死。


    在那座出身的老道觀被人罵做修道天賦稀爛,也就一雙眼睛勉強稱得上是慧眼如炬,道人如今很疑惑。


    以往他看人第一眼便能知道此人修行資質如何,用一種玄之又玄的說法來講,這叫做眼緣。


    可打與陳聖初遇到,青年道人就一直在觀察,卻如被層層迷霧籠罩,看不透不說,甚至還有些刺眼。


    如此沒有眼緣之人,哪裏會是什麽修行天才嘛。


    心中泛著嘀咕,道人可不敢表現出來,悶著頭跟上。


    青年少年,兩身道袍,看著挺像一雙下山遊曆人間的小道士。


    隻是那當師兄的做的不太好,師弟身上道袍如此破舊都舍不得給買新的,隻顧自己仙風道骨。


    隻是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幽閉密林一顆古樹上,有一位白袍少年站著,眼中滿是滄桑笑意。


    “好一個後起之輩。”少年輕輕笑了笑,身子融入樹幹之內。


    原本亂了一絲的天地靈氣被人以手撫平,樹身上緩緩浮現一張笑臉。


    隨後借著地脈相連,那張鬼魅笑臉在山林間穿行,寂靜無聲。


    劉九成盯著兩人遠去背影,神色複雜。


    自幼年起一帆風順,卻在兩次在陳聖手上吃癟,劉九成心中十分不爽。


    “算了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劉九成忽然灑然一笑,拍拍屁股奔向遠方。


    頭一回收斂下那耀眼光柱,少年依水而行,突然眼前出現一物,定睛看去發現是一塊極為濃鬱的水運精華。


    劉九成笑了笑,飛起一腳將這機緣高高踹起,落入茫茫從林之中。


    一個趴在石頭上偷懶的倒黴蛋被砸了個頭破血流,正破口大罵。


    黑袍少年陰世在一旁哈哈大笑,被氣急敗壞的劉金丹甩過一把金錢。


    劉金丹捂著腦袋,語氣不善道:“是不是你個混蛋暗算我?”


    “我倒希望是,不過我還沒奢侈到拿寶貝當石頭的地步。”


    說到此處,陰世歎了口氣,骷髏墓弟子一慣在法寶靈物這類物品上遠遜色尋常宗門弟子。


    一個字,窮。


    恰因如此,陰世彎腰將那沾染了血漬清透石頭撿起,雖看不出是什麽物什,但肯定是寶貝無疑了。


    可不是隨便一塊石頭都能砸爛劉金丹用來遮陽的那傘形法寶後,尤有餘力打破一個虛丹修士的腦袋。


    劉金丹斜眉瞪眼,“拿出來!”


    少年攏了攏袖子,“拿你奶奶個腿!”


    化為一道黑芒飛速逃離,屁股後頭跟著一大片的金光,以及那怒氣衝衝的劉金丹。


    “姓陰的,你小子最好祈禱別被我逮到。”劉金丹咬牙切齒。


    陰世頓了頓腳步,猛地扭頭,哈哈笑道:“來追小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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