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梆子裝暈,好生無恥!”撇嘴腹誹著,小陰山扭頭看著陳聖,訕笑道:“陳……仙尊?”


    淡淡嗯了一聲,陳聖眯著眼說道:“膽子不小啊,敢騙我!”


    少年下意識後退,指著地下昏迷不醒的陰山老人道:“都是他逼我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怪罪就找他的麻煩。”


    若早知自己要騙的人是那藏月山仙尊,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呐


    陳聖快步上前,瞥了眼老人微微抖動的眼皮,笑道:“陰山前輩,您收的好徒弟啊。”


    聞言,少年陡然低頭,恰好看見師傅悠悠醒轉,大怒道:“好你個老東西,坑害小爺!”


    老人高高跳起,一巴掌摔在徒弟後腦勺上,罵道:“老夫一世英名,怎麽收了你這麽個不開竅的徒弟?”


    陳聖靜靜看著,嘴角有著一絲微弱的揚起。


    終究是閱曆淺,少年在師傅連珠炮一般的語言攻勢下節節敗退,最終地下高傲頭顱,隻能在心中小小腹誹,臉色還不敢表現出異常,深怕被看出來。


    瞧出其中意味的陳聖上前拉下老人,無奈道:“不必如此作態,為了保守一點小秘密便殺人滅口,我藏月山還沒淪落到這一步。”


    老人嘿嘿笑著,將滿臉頹然的少年拉到身前,道:“任憑仙尊處置。”


    凝視著瞬間變得視死如歸的少年郎,陳聖翻了個白眼,這師徒二人騙人倒真是有一手。


    “到世外秘境開啟之前,勞煩你幫我保密,我會付出一部分酬勞,這之後是否要將秘密說出去,就隨你的便。”


    聞言,陰山老人心下大喜,趕忙推搡著徒弟,讓他接下這一份天降機緣。


    沒想到當初偶然起意的藏月山之行,竟能夠帶來如此大的收獲,要知道落羽仙尊可是近萬年有數的渡劫期修士,藏月山書閣中上等秘術功法無數,隨便漏出一點,便是潑天福緣。


    少年卻沒有急著出聲,而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仙尊可有複活肉身毀滅之人的方法?”


    一縷幽魂飄出,那絕美女子魂魄盯著眼神堅毅的少年,怔怔無言。


    陳聖在心底默默呼喚,複活之法藏月山的確有,而且不止一種,但要付出的代價皆極為驚人,且困難重重,他想看看上古遺留是否有其他方法。


    少年盯著他,唇角發白,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良久,陳聖才從天機子的反饋中回過神來,重重點頭。


    “可以,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說著,瞥了眼空中懸著的薑芷雲,語氣稍稍柔和了些,道:“此法成功率雖高,但這位姑娘命魂屬陰,想要還陽絕非易事。”


    陰山老人扭過頭,神色古怪看著陳聖,欲言又止。


    “前輩若有所求不妨一並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夫鬥膽向仙尊借幽冥秘法一冊,為期十年。”


    陳聖笑著抖了抖袖子,道:“你看我像有這東西的人嗎?”


    老人錯愕,旋即苦笑稱是,忽然好似想起什麽,趕緊說道:“當日在山下,老夫瞧見不少宗門搜刮藏月山弟子屍身,似乎在尋找著某些東西。”


    陳聖心神微動,問道:“你可記得都有哪些宗門勢力參與?”


    提及這個,陰山老人神色詭異,沉聲說道:“這個我可記不清了,當日在場的都是正派金丹修士,見了我這邪魔妖道就喊打喊殺的,哪敢過多逗留?”


    陳聖皺眉道:“當日到場的修士幾乎囊括整個修行界金丹,除了萬雪窟、大羅宗以及仙宗,所有人都到了,你可從他們的功法中看出端倪?”


    陰山老人沉神苦思,如今想來,當日那一群人除了各自為戰之外,采用的戰鬥手段皆是簡單粗暴的真元硬抗,既看不出去功法路數,也無法通過劍訣秘術瞧出門路。


    默然搖了搖頭,老人望向陳聖的目光變得複雜,堂堂一代仙尊,世間最為接近仙道之人,如今落到這副田地,山門破碎,門內弟子死後屍身為各族爭搶。


    察覺到他的眼神,陳聖灑然而笑,道:“無妨,事情隻要發生過,就會留下痕跡,我早晚會查清的。”


    “仙尊說的是。”陰山老人訕訕笑著,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沒了臉皮再提什麽要求,反而是陳聖抿嘴笑道:“藏月山失落功法,你若有本事尋到,拓下一份也無不可。”


    而後不顧老人欣喜,手掌按在小陰山肩頭,道:“為了保險起見,世外秘境開啟之前,你都得跟在我身邊。”


    少年瞥了眼魂魄狀態的絕美女子,欲言又止。


    沒了陰風吹拂,女子體態也顯得沒那麽虛幻,柔柔笑道:“不妨事的,能跟在仙尊前輩身邊,對你來說也未嚐不是一場造化。”


    少年聽罷,咧嘴笑著,打趣道:“你也知道仙尊?”


    女子怔住,而後以嗔怪的眼神剮了少年一眼,她乃是凡間世俗女子,又無修行資質,便自小被養在深閨之中,因此對那修行界猶如泰山北鬥般存在的落羽仙尊還真是一無所知。


    美人嬌嗔,看得少年無端覺得渾身骨頭都酥了,露出陶醉笑容,癡癡的望著那縷殘魂。


    陰山老人冷哼一聲,出言譏笑道:“我骷髏墓弟子一向駕馭枯骨,千百年如是,沒想到如今老夫門下竟出了個如此不肖子,為了個沒了身子的女人,連魂兒都丟了。”


    薑芷雲嬌軀顫抖,神色暗淡,此話一語雙關,傷人得緊。


    陳聖張著嘴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選擇默不作聲。


    小陰山揮袖將女子魂魄收回,冷冷盯著陰山老人,寒聲道:“今日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見,否則別怪我對幾位師兄下手。”


    說完也不管師傅是否回話,徑直走出結界之外,留下陰山老人與陳聖四目相對,前者搖頭苦笑。


    後者執劍上前,笑道:“各有所好,何必強求?”


    老人怔在原地,反複咀嚼著這句話,回過神來之時陳聖與小陰山已經不知所蹤。


    抬頭看了眼遠處巍峨聳立著的不歸山莊,陰山老人長歎道:“誰讓老夫如今心情不好,活該你胡不歸倒黴了。”


    一道黑虹禦風而去,此後三日不歸山莊怨氣彌漫,無論日夜皆有邪煞幽魂遊蕩,宛若鬼莊。


    …………


    走出山林,陳聖時不時回頭瞧著身後那名打著紙傘的少年,捂嘴憋笑。


    少年別看得急了,也顧不上什麽身份懸殊,破口大罵:“看看看,看你大爺?”


    陳聖愣住,旋即哈哈大笑,道:“你可知自己的行為非常滑稽?”


    少年此刻右手舉著傘,左手懸空,似乎挽著什麽,一路走來每走過陽光照耀處,少年便會露出緊張神色。


    傘下女子捂著嘴巴,眯眼而笑,看著滿臉怒意少年的眼神中,柔情似水。


    “你這遮陰傘品質不錯,犯不著如此小心翼翼吧?”陳聖斜眼笑著,打定了主意戲弄這少年一番。


    果然,聽得此話少年眼神灼人,大罵道:“你說得輕巧,萬一芷兒受了陽火襲身,你能負責?”


    陳聖挑眉,小聲嘀咕道:“我藏月山書閣之中,有一本上古符文錄冊,似乎記載有一道玄陰符籙……”


    末尾處,陳聖故意拉高了語調,神色玩味瞥向少年。


    少年神色變幻,在猶豫是否要向這個家夥開口。


    美麗女子忽然接過傘,徑直走到陳聖麵前,恭恭敬敬施了個萬福,笑道:“小女子多謝前輩仗義出手。”


    看著陳聖滿臉錯愕,少年哈哈大笑,添油加醋道:“堂堂仙尊,總不會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吧?”


    陳聖哦了一聲,道:“這符籙雖妙,但有一點頗為棘手,就看你們是否介意了。”


    少年抬頭道:“說來聽聽。”


    咧嘴露出雪白牙齒,陳聖笑道:“這玄陰符需刻於實體之上,也就是說這位薑姑娘若是活著,就得解下所有衣物,不過如今就簡單了許多,隻需放開魂體即可。”


    少年臉色鐵青,傘蔭下的女子亦是露出羞怯之色。


    前者盯著陳聖良久,才咬牙切齒說道:“真沒有別的方法?”


    陳聖點了點頭,道:“可以由你來畫這道符,反正你們二人……”


    少年臉色先是一黑,而後瞧見那女子並沒有表現出過多抗拒,黑臉沒來由紅了。


    取出上好筆墨遞到少年手中,陳聖以劍做筆,開始淩空書寫符文。


    劍尖跳動極為緩慢,少年看得認真,等到陳聖收劍之時他還沉浸其中,許久回過神後滿臉震驚盯著陳聖,道:“這等玄妙的符文,你為何完成的如此輕鬆寫意?”


    陳聖亦有著疑惑,畫符不比尋常寫字,凡是效力強大的符籙,即便不動用絲毫靈力試著繪製,其需要消耗的體力也是極為恐怖的,自己為何感覺不到任何消耗?


    想不出合理的解釋,陳聖搖頭笑道:“你還是先為薑姑娘完成此符吧,走線紋路可都記住了?”


    少年傲然點頭:“那是自然,符文之術乃是我骷髏墓弟子必修。”


    陳聖嘴角微翹,如陰山老人所說,如今的小陰山倒真不像是骷髏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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