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峽三位當家,黎老大使一柄造價不菲的玄鐵黑劍,老二謝壁擅長用兩枝短小袖刀,老三薛河則最為寒酸,單以一雙肉掌對敵。


    野路子出身的修士,沒踏入修行之前,多是武夫,三人也避不開這一點,雖然如今都有著築基期的修為,但與人對戰的手段依舊是些直來直去的招式,全然沒有修行中人的灑脫與飄逸。


    此刻三人領著近百手下,蜷縮著峽穀兩側洞窟之內,黎老大在此地數十年,早已將這些石洞打通,其中路徑盤根錯節,外人進入根本找不到,這也是黎老大一夥能在黑風峽攔路收錢這麽多年的重要緣故。


    “大當家的,商隊馬上就要入峽了。”瘦猴收回目力,對著身旁幾位當家說道,臉上盡是興奮之色。


    三爺薛河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瞥了眼其微微弓著的身子,忍不住笑罵道:“你小子,再急也不至於這麽一會都等不了吧?”


    洞中眾人瞟見瘦猴姿勢,都是朝夕相處多年的弟兄,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當即哄笑不已。


    “瘦猴,看來上次去飛雲城沒吃飽啊,這才幾天又憋成這副鳥樣。”


    有人奸笑著補刀:“猴子,這種事情可馬虎不得,萬一憋壞了以後可就沒得用了。”


    “滾你大爺的!”幹瘦男子笑著回嘴,卻看不出多少怒意。


    黎老大微皺眉頭,“怎的商隊還不停下,莫非是發先我們了?”


    眾人定睛看去,數十架車馬不僅沒有減速的趨勢,反倒是卯足了勁兒,似乎打算一口氣衝過這近一裏長的黑風峽穀。


    “小姐,衝不出去的。”老管事苦口婆心勸誡著,身側女子卻滿臉從容,淡笑著答道:“反正必有前方必有埋伏,能衝出去多遠,到時便能多一位弟兄逃生。”


    老管事低下頭顱,心中苦笑,若真有如此簡單那就好了,族內既然決定下手,便不可能放任何一個人活著回到飛雲城,這也是他極力反對帶上那師徒三人的原因。


    或許說,從他們這些人被家主選中追隨小姐那一刻起,就已經算是一個死人了,他們隻是那位疼愛幼女的家主為了保住自己女兒性命,往那架天平上加的砝碼罷了。


    每多死一個人,李宛兒活著逃回飛雲城的機會就大上一些。


    其中的風雲詭譎,老管事自然不會告知小姐,好在涉世未深的她,未必能夠考慮到這些。


    “真好。”年邁的老人望著前方那座巍峨的山壁,心中默默呢喃。


    “注意落石。”策馬奔入峽穀,田蒙扭頭厲聲喝道,這等地勢之中,最為凶險的便是空中摔落的巨石,隻可恨的是,這黑風峽又是回到飛雲城必經之處,眼前唯有讓屬下謹慎些,減少傷亡了。


    半山石壁上,黎老大盯著步入陷阱內的獵物,慘然下令:“放箭!”


    無數早已準備好的勁弩強弓,箭矢如落雨一般射向那長長的行商隊伍。


    “盾!閑雜人進馬車!”身為築基修士的田蒙反應極快,除了護衛以外的人盡數鑽入那特製的馬車之內,車身有符文庇護,一時半會不至於被突破。


    陳聖看著被嚇的臉色煞白的小丫頭,哈哈大笑:“小柔,這就怕了?”


    一旁的少年摩拳擦掌,帶著幾分蔑視道:“這等小場麵,有啥可怕的,一會他們下來,哥哥定給你來個大殺四方,到時候你可得看仔細了。”


    最後一句卻是刻意叮囑自己妹子,切莫錯過了他陳武大發神威的威武場麵。


    陳聖輕笑,揶揄道:“屆時被人打得哭鼻子,可不許喊師傅。”


    少年氣勢一滯,旋即不滿嘟囔道:“師傅你盡瞧不起人。”


    老道起身脫下道袍,披在陳武身上,原本十分寬鬆的衣服急速縮小,瞬間少年陳武便成了個有著幾分仙氣的小道士。


    可惜這點微末仙氣在少年開口後蕩然無存,少年撓著頭滿臉疑惑道:“師傅,我可沒說要當道士,你給我穿道袍幹啥。”


    沒等陳聖罵出口,身側女童便興奮撲了上去,“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家法寶吧?師傅能不能給我也來一件?”


    望著小丫頭噙著星光的眼眸,陳聖氣急反笑,從懷中取出一件尋常道袍,也給小家夥披上,一時間車廂內出現了兩個小道士。


    “差不多該落石了。”陳聖抬頭,憑借著萬象殿內的一場造化,他也初步的凝練出了神識,雖然還不能探出太遠,但這頭頂上的情形還是能夠看清一些的。


    果然如他所說,流矢過後,山上落下十幾塊巨大的石頭,卻不是砸向那些馬車,而是將前方的道路徹底攔住。


    緊跟巨石之後的,便是黑風峽匪徒們落下,借著自上方懸下來的繩索,前前後後八九十號人站在商隊麵前,而那李家這邊,在方才的箭矢下,也有著不小的傷亡。


    領著剩下戰力還算完善的四十餘人,田蒙站在陣前,沉聲喝道:“黎老大,你我也算是舊識,就不能給幾分薄麵?”


    黑風峽一夥本就人數眾多,田蒙心中猜測,若非是為了盡量不破壞商隊的貨物,方才那些巨石便不是用來擋住去路了。


    鐵劍拖著地麵,黎老大走上前,嘿嘿笑道:“田老弟,如果放在平時,有你這一句話,今日這路我黎袁也就讓了,隻是今天嘛,有人買了你們的命。”


    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很舍得出錢,這個價錢我實在是拒絕不了呀。”


    “黎袁,你可還記得老夫?”一道白虹掠過,方管事佝僂著身子出現在田蒙麵前,右手一枝翠綠竹杖重重敲擊地麵,激起塵土無數。


    黎老大不為所動,隻是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獰笑道:“自然記得,當年若不是你這一劍,我黎袁今天還未必能有如此境界,隻是沒想到這李家竟然舍得將你放出來送死。”


    老人冷哼,“誰送死還不一定呢。”


    手中翠竹杖發出光華,直指匪首。


    身旁田蒙自覺找上謝壁,另外兩名築基修士對戰三當家薛河,一時間也能打得有來有回,隻是剩下的商隊人馬,麵對人數眾多的山匪,就有些處於劣勢了。


    車廂內,陳聖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笑道:“該你大展神威了。”


    少年之前萬丈豪情,到了真正上戰場的時候,就有些蔫了,陳聖搖了搖頭,單手揪住道袍領子,隨手將其摔落在一名練氣五段的山匪麵前。


    “師傅,哥哥他不會有事吧?”小丫頭抬著頭,滿是擔心,雖然她已經知道陳聖給哥哥那件道袍絕不是一般的寶物。


    笑著揉了揉小姑娘精心打理的發髻,直到惹得小丫頭不滿反抗後,陳聖才哈哈大笑,“若是連同境界的修士都打不過,那可就太丟為師的臉了,我要將他逐出師門。”


    聞言,小丫頭沒來由皺起眉頭,竟真的開始擔心陳武是否會被逐出師門。


    原本一直站在空中觀戰的崔方白,瞥見那個穿著道袍卻半點也不像道士的小子,不禁笑了,“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看著從天而降的少年,那名山匪似乎有些愣神,而後就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家夥緩緩站起身,揉著落地之處,罵罵咧咧:“什麽狗屁法寶,摔得小爺疼死了。”


    少年抬起頭,仔細打量眼前的對手,皺眉搖頭:“太弱了。”


    山匪漢子哪裏受過這種待遇,當即揮刀攻了過來,刀刃帶著呼嘯的破風聲,重重劈在少年手臂之上。


    少年陳武抖了抖袖口,見刀刃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當即喜笑顏開:“還真是寶貝,這回賺了。”


    而後在那山匪愣神之間,少年右腳如紮根在地上一般,腰肢發力帶動上身,左拳重重打在其腹部,將山匪活活打出數丈之遠,然後站直了身子,看著傑出的戰績,回頭對著車廂內探出的小小腦瓜招了招手,洋洋得意。


    “臭小子,學得倒是快。”陳聖摸著鼻翼,方才陳武這一手不就是他之前在白骨城,與那黑衣刺客交手時所用的招式嗎?


    半空中的崔方白則是皺著眉頭,對少年的舉動有些不滿,“這賤兮兮的樣子學的誰?”


    很快的,在崔方白帶著幾分刻意的引導下,少年接下來麵對的敵人一個比一個強,先是練氣六段,再到九段。


    少年的戰鬥意識也是以極快的速度提升,從最初隻能對付一名敵人,直到後來崔方白引來三名九段練氣士,他也能夠抵擋住。


    這一切陳聖自然也都看在眼裏,隻不過他並未出手阻止,反正此戰本就是讓陳武適應曆練,即便是崔方白不這麽做,他這個狠心的師傅也定會暗中操作。


    可憐的少年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在三名九段練氣士圍攻下,幾乎隻能采取防守之勢,若非靠著陳聖給的道袍,此刻隻怕會更加狼狽。


    與此同時,場中那三座最為關鍵的戰圈,出現了一些變化。


    原本與另一名築基修士共同抵抗薛河的人,忽然倒戈,一劍刺入同伴腹部。


    局勢瞬間急轉直下,李家商隊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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