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我妹妹這是怎麽了?”手足無措的少年,最終不得不求助在旁哈哈大笑的老道。


    陳聖挑了挑眉,自腰間取出一錠不小的黃金,逗弄小丫頭道:“不知道這點錢,夠不夠買你這一桌酒菜。”


    女童止住哭聲,略帶著幾分質疑看著陳聖。


    “你這金子,不會是假的吧?”


    少年陳武心中一驚,趕忙捂住自家妹子這大逆不道的話,雖說這位仙長脾氣極好,可修行中人有幾個能受得了這般侮辱。


    陳聖倒不在意,灑然一笑:“不管它是真金與否,都夠得上替你現在的兄長娶個媳婦了。”


    少年聞之大喜,立馬拜倒,“仙長有何吩咐,陳武定全力為之。”


    說完,他扯了扯女童的褲腳。


    小丫頭不為所動,雙眸如星河般璀璨,盯著眼中無神的老道士,昂首問道:“那能不能多給我一錠?”


    陳聖失笑,“貧道可還沒吃呢,就要接連付出兩錠足稱金子?”


    少年訕訕起身,兩兄妹頭一次在自己表現得有些羞怯。


    沒再理會二人,陳聖一屁股坐在最高處的竹凳上,桌上的菜肴雖不多,但有魚有肉,甚至中央還擺著一鍋濃湯,顯然是花了心思的。


    見他舉起筷子,少年拉著妹妹坐下,可是享用這頓平生最豐盛的午飯。


    “仙長,能否教我二人讀書識字?”少年吃著,忽然停下動作,試探性開口。


    陳聖笑了,揶揄道:“就這麽簡單?”


    被看破心思,少年咧嘴,“若是能將我們收入門下,那自然是更好,可若是沒這仙緣,能多認識幾個字,也挺好。”


    少年抬頭,迎著陽光朗笑著,沒有半點虛言。


    陳聖回以白眼,“貧道可不是輕易收徒的人。”


    聞言,少年與女童神情都有些黯淡,類似的話他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陳聖話鋒一轉,笑道:“收兩個肯定是不可能了,你的根骨還算過得去,若是願意可在我門下做一小小道童,雖不能讓你直接跨過長生界限,多活上近百年不成問題。”


    說完,陳聖挑了挑眉,盯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女童。


    少年低頭沉吟,在城中這些年來,不乏有修行中人看上他的天賦,願意收徒,可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肯帶上女童。


    近幾月的變動,少年心中隱隱覺得,今日或許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錯過今日,此生便真的無緣仙道了。


    少年咬著牙,嘴唇沁出血色,剛打算張嘴,便被陳聖抬手阻止,“以你妹妹的根骨,強要修行隻會讓她本就不算好的凡人體魄雪上加霜,壽元折損。”


    少年心神微震,以往的那些仙師可從未對他說過這一番話,下意識扭頭看向妹子,才發覺女童抿著嘴,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哥,你跟他去吧,我沒事的。”女童奶聲奶氣,少年卻是滿腔熱淚。


    沒等少年答複,陳聖率先開口道:“先別急,收徒之時可不是那般隨便的事,你得幫我辦件事。”


    少年猛然抬起頭,澀聲道:“道長,我辦兩件,帶上我妹妹行不行?”


    瞎眼老道露出一抹笑容,手中無端浮現一杆幡旗,作勢要打。


    少年不閃不避,雙目有神。


    無奈歎了口氣,陳聖湊到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就這麽簡單?”少年愕然。


    陳聖搖頭,“這可一點都不簡單。”


    少年擺了擺手,懷裏揣著陳聖塞過來的靈石,樂嗬嗬的跑了出去。


    待少年走遠,瞎眼老道與可愛女童,一老一小對視而笑。


    “你笑什麽?”老道問。


    女童答道:“覺得你看著有些順眼。”


    陳聖笑容古怪,低聲說道:“方才我是騙你哥的,其實論根骨你遠勝過他,要收徒貧道也優先考慮你。”


    看著老道士不像作假的神情,女童嘴唇一癟,眼中水汽氤氳。


    “行了行了,逗你玩的。”陳聖見此,立刻舉手投降。


    小丫頭破涕而笑,“你果然是個好人。”


    “好人?”陳聖淡笑,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評價。


    “小姑娘,有沒有興趣當貧道的弟子?”陳聖低頭,語氣真誠。


    小丫頭猶如聽到天大的笑話,大笑一陣過後,發覺老道似乎一臉嚴肅,遂試探問道:“能帶上我哥?”


    陳聖點頭,“不過你們得離開此地,去往一處小宗門,我隻會各自留下一套功法寶術,不會親自教導。”


    小丫頭極少出門,兄長陳武也不過是半吊子修士,對修行之事不知甚解,當下斜著腦袋問道:“那誰來教我們?”


    陳聖站起身,大手揉著小丫頭梳妝整潔的發髻,低聲喃喃道:“大概會有是幾個不太正經的家夥。”


    而後忽然又笑了,“卻也有幾個妙人,到了地方你們就知道了。”


    小女童若有所思點頭,難得沒有繼續發問。


    ————


    “陳皓,你小子破境未免也太快了些。”田銖倚著古樹,無視下方萬丈懸崖,手裏捏著一枚湛藍的靈果,有些不滿道。


    收斂一身氣勢,陳浩才走了過來,看了眼田銖手裏靈果,有些心疼道:“田師兄,你又去月兒園裏偷藥,一會她瞧見了又該生氣。”


    田銖不以為意,咧嘴笑道:“咋了,你們這幫混蛋,一個二個都破境了,就老子止步不前,我不多吃些豈不是要被你們丟得更遠?”


    說這話時,田銖語氣中帶著點酸味。


    從仙門大會回來的八人,歸宗之後便接連破境,修為最強的孫懷微甚至已經到了築基中期,唯有他田銖,依舊卡在練氣頂峰,豈能不嫉妒。


    陳皓淡笑著坐下,雙眸微閉,靜靜體悟。


    忽然感受到一股殺氣,田銖猛地竄起,正要逃跑,就被一名少女堵住。


    “月師妹,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月兒一巴掌拍過來,田銖悻悻然不敢躲閃。


    “啪!”


    聽到極為響亮的聲音,羅魁從屋內走出,罵罵咧咧:“哪個兔崽子在此鬧事,信不信老子......”


    自薛長生下山後,他的脾氣是越發火爆,已經到了門中弟子聞之色變的地步。


    看清來人後,羅魁急忙換上一副笑臉,極為熱情的迎上前去。


    “羅師伯,有消息傳來。”月兒背後,一襲白衣的孫懷微走了出來,手裏捏著一枚品質極高的玉簡。


    羅魁淡笑著接過,隨後像是見了鬼一般怔住。


    “什麽消息這般震撼?”田銖縮頭縮腦,悄悄湊過去看了一眼,而後如遭雷擊。


    良久的寂靜之後,羅魁爆出粗口:“他奶奶的,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二女捂嘴,忍俊不禁。


    陳皓則是淡笑著,靜靜看著師傅幾近暴走。


    “他才修行幾個月,就能打敗虛丹境修士,那豈不是說,如今老子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了?”羅魁神神叨叨,心中暗苦,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將這個徒弟讓個薛老怪。


    隨即又想起玉簡末尾處記載的一行小字,長歎了一口氣。


    老祖突然出現在院中,對著失魂落魄的羅魁就是一腳,怒罵道:“知道自己廢物還不滾去修行?三年之內到不了虛丹老夫剝了你的皮。”


    羅魁縮了縮脖子,噤若寒蟬。


    田銖見狀,心中暗爽,忽然感受到一股威壓落在肩頭。


    老祖目露凶光,“你,半月之內築不了基,老夫親手幫你打破氣府。”


    “祖師放心,弟子必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梗著脖子表完態,田銖飛似的逃走了。


    這個地方太恐怖了,大爺以後再也不來了。


    趕走了礙事之人,老祖臉色緩和了些,沉聲道:“接下來便都是自己人,我就敞開了說。”


    眾人正色。


    “唐青楓離宗,你們都知道了。”老祖說這話時,瞟了眼孫懷微。


    女子眼眸低垂,臉上神色沒有太多變化。


    老祖這才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接下來的三年內,門中必須有新的金丹修士出現,起碼一位,若是能有多的那就更好。”


    說這話時,老祖又瞟了眼孫懷微,這位女子自從接任宗主以來,境界步步攀升,實力已經勝過門中多位長老。


    孫懷微淡然開口,“我認一位。”


    得了答複,老祖又掃過剩餘三人。


    陳皓當即笑道:“弟子並無把握,隻能說盡力一試。”


    羅魁如避蛇蠍,“師叔,你知道我的天賦,虛丹境還行,金丹隻怕有些困難。”


    最後,一聲不響站在陳皓身後的月兒定聲說道:“祖師,我根骨不足,隻怕走不了仙路。”


    老祖淡笑搖頭,柔聲道:“不怕,你有你的機緣。”


    隨即,老祖自懷中各取出一個乾坤囊,道:“這裏麵放著足夠支撐你們達到金丹境的資源,算是老夫的一點私心,希望日後十三能看在這點香火情的份上,好好護我烈陽宗。”


    做完這一切,老人扭身離去,略有些佝僂的背影走在山道中,蕭瑟而淒涼。


    眾人握著各自手裏的乾坤袋,頭一次生出一種山之將傾的感覺。


    孫懷微柔柔一笑,目光掃過以往陳聖常待的那個地方,點了點頭,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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