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幾分鍾前。


    武勝的夢境中。


    武勝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日複一日的996工作裏,365天如同一天,寫不完的方案,做不完的數據報表,安排不完的工作任務,重複勞動下,他的大腦也似乎開始鈍化。


    淩晨2點下班,公司樓下,他站在路口等車,電話響起,他看到了遠遠開來的專車,揮了揮手,停車,上車。


    淩晨2點,雙方都沒有交談的欲望,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永遠不會熄滅的城市燈光,穿梭在這座如迷宮一般的城市裏。


    一會下車要不要吃碗粉呢?現在那家店子還開門嗎?想著想著,腦海裏,嘴裏,胃裏,肚子裏,都瘋狂渴求著澱粉,油,辣椒,和牛肉。


    想到能在這時候吃一碗熱騰騰的麻辣牛肉粉,武勝加班到兩點的沮喪心情似乎又有點好轉。


    “又加班到兩點啊。”前麵司機似乎發現他笑了起來,於是向他答話。


    “是啊......累死了。嗯?又?”武勝一愣,反應過來。


    似乎是明白武勝的疑問,司機說道:“你坐我車已經坐了200天啦,每天都重複這段對話,你累不累啊?”


    “重複?”武勝奇怪地問道。


    突然!整個世界出現了劇烈顫抖!


    “怎麽回事?!地震了嗎?!!!”武勝驚恐地看著車窗外晃動的世界。


    “沒有,就是娜美在外麵努力戰鬥著呢。”司機淡定地開著車。


    “臥槽,地震啊!你一點都不慌的嗎!娜美?!是誰!?”武勝心中頭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加班狗,不然淩晨2點這樣地震,肯定反應不過來,要麽直接在睡夢中死去,要麽被壓在樓堆裏等死!


    996果然是福報!馬老師誠不欺我!


    “別慌朋友,沒事的,你這200天都沒照過一次鏡子的嗎?”司機問道。


    下一秒,整個空間開始回調,地震又停止了。


    司機的話又重複了一次,隻是在這次,車窗外沒有地震了。


    而武勝似乎擁有著金魚的記憶,幾秒後,就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別慌朋友,沒事的,你這200天都沒照過一次鏡子的嗎?”


    武勝沒有注意司機為啥讓他別慌,而是抱怨道:“哪有時間照什麽鏡子,每天回家閉著眼洗澡放鬆下,擦幹頭發倒頭就......誒?”武勝突然反應過來,他也不是沒照鏡子,隻是麻木了,什麽都無所謂了,但他竟然一時想不起鏡子裏的自己的模樣。


    司機的話語引起了他的好奇,武勝看著透明的車窗似乎想看清現在自己的樣子。


    司機見他終於有些不一樣的反應了,鬆了口氣,看來娜美在外麵的戰鬥策略獲得效果了:“需要我給一塊鏡子你嗎?”


    “你隨時帶著鏡子?”武勝奇怪地問道。


    “每個車都有化妝鏡的啊朋友。”司機把車靠邊一停,打開前座上方遮光板,抽出一麵鏡子,遞給武勝。


    武勝接過鏡子,借著夜晚昏黃的路燈看去,裏麵空無一人。


    “臥槽!”武勝嚇了一跳,我特麽撞鬼了!這就是夜路走得多終究遇到鬼嗎?


    他顫顫巍巍地說道:“大....大佬....你那個.....我這....長時間加班,身體也虛,肚子裏全是脂肪,沒什麽好吃的......”


    “又被那家夥把夢境穩固下來了嗎......”司機歎了口氣,無奈搖頭:“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


    第二天,9點10分,在鬧鍾響起後,武勝在床上又拖了半個小時才起床,一邊壓住長時間睡眠缺失導致的幹嘔和心髒壓抑,一邊完成洗漱,還沒來得及痛恨生活,他就已經站在公交車站了,期間種種痛苦與反複糾結不說。


    武勝租的房子是在始發站,此時他坐在公交車站邊,看看表,又看看公交車司機,司機此時正斜斜的靠在車門外,手上拿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拿著手機看著什麽。


    陽光灑在煙上,霧化成一種迷幻的橘色,武勝看了看手表,再不開車就要遲到了。時間在反複焦慮滴答滴答的,過的又緩慢又迅速。他拿出手機,看了兩眼最新新聞,蘋果重開打賞,關掉,戰爭,打開,時裝秀,關掉,如此反複。


    在分針劃過那條必定遲到的線後,心情在結局注定後悄然改變,武勝突然想幫這司機拍張照,即便他的心情並沒有豁然開朗,也沒有對於某種事物糾結的釋然。


    隻是武勝突然覺得司機和他很像:他不想上班,而司機不想開車。


    但人們總是反複在必須要達到的彼岸前徘徊,比如:武勝還是要上班,而司機終究是要開車的。


    車開了。


    雖然武勝很想有那麽一個瞬間,司機車開到半路,把車往路邊一停,點燃一支煙,回頭和乘客們說,“我不想開車了,今天就這樣吧,你們也不要去上班了,大家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然後乘客互相交流了下眼神,默默選擇下車,往汽車前進的相反方向然後四散而開。


    “啊,那該是多麽浪漫的事情啊。”武勝坐在公交車上,看著大大的玻璃窗外的太陽,想到。


    突然,公交車猛的一個停頓,他幻想中的事情竟然在此刻發生了,隻見司機掏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對著車裏的人們說道:“我不想開車了,今天就這樣吧,你們也不要去上班了,大家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武勝一臉懵比地看著司機,傻了。


    等乘客走完,司機對著武勝說道:“外麵的情況不太好,我建議你現在立馬醒過來。”


    “什麽?”


    “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武勝?”


    “嗯,那你記得你現在的名字嗎?”


    “嗯?武勝啊?”武勝懷疑自己碰到了神經病,但是自己才幻想的事情發生,讓他非常神奇,所以他耐著性子的和司機繼續聊著。


    司機想到那重複的兩百天,終於換了個問題:“你現在快樂嗎?”


    “??不......快樂吧。”


    “你現在滿足嗎?”


    武勝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不離開?”


    “我承受不了離開的代價。”


    “你記得魯迅說過一句話嗎?”


    “你怎麽越說越離譜了。”武勝終於不耐煩了,確定自己碰到了神經病,繞過司機準備下車。


    而司機則追下來在他身後大喊:“魯迅說過:真正的勇氣不是你深陷困境時的反抗,那隻是你的求生本能!


    真正的勇氣是你逃離這個困境之後,還會因為某種對你而言重要的東西回去!或許是人生意義,或許是夢想,甚至或許是金錢,你還能重新冒著生命危險回到這個困境,並為你想要的東西而奮鬥!這樣,我才將勇氣視為勇氣。”


    武勝頭也不回地喊道:“魯迅沒有說過,你神經病吧!”


    司機大喊著問道:“那是誰說的?”


    “這是我說的!”武勝頭也不回,下意識地大聲喊著。


    “哦?”司機語氣一轉:“你和誰說的?”


    “我和......”武勝一頓,突然想不起自己和誰說過。


    對,是一個親密的朋友,也是救了他的命的人。


    是誰呢?這麽重要的人,他不可能會忘掉的。


    霎時間,武勝頭疼欲裂,無法呼吸,整個人放佛被塞入了深海之中。


    一朵金色的火焰在他眼前燒起,那是?


    武勝腦子裏突然多出一些記憶,穿越,迷茫,生死,戰鬥,夥伴,火焰,意誌......


    “法克!埃力格!?”


    “對,隻要你去懷疑,隻要你去想,隻要你不麻木,這‘安逸’得如同死去的夢,就能醒來。”


    “我特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武勝頭疼地問道,連續重複了200天加班到淩晨2點的生活,他現在無比心累。


    “還好沒有再開啟201天,看來我以前讓你照鏡子的策略是錯的。”埃力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都說照鏡子怎麽會有用呢,埃力格你就是有點固執了。”一旁馬超也浮現出來,對著埃力格指責道。


    “嗯......這裏麵有很多你不清楚的事情......你隻要知道這是一個暗號,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也可以試試,其實應該是有用的。”埃力格自然也不會說出穿越不是一個身體一張臉的事情,這個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基本是契約的意誌,也不能說出去,這可是祂獲勝的底牌。


    “好吧。”馬超點了點頭:“那句話說得挺好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武勝撓了撓頭:“其實我在說路飛他們,明明不用生死之險來罪界和殿堂,解決了阿龍之後他們明明就可以放手了,但他們依然選擇了繼續拯救他人,這是一種堅定的勇氣。”


    “哈哈哈哈。”馬超拍了拍武勝的肩膀,“你不是也進來了嗎,你也不差。”


    “行了,別廢話了,娜美在外麵快頂不住了!”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武勝一驚,立馬埋怨道。


    “這裏時間流逝得慢,算了,我現在直接合魂,虎頭湛金槍在你左手邊地上,你起來就喚出火翼!我要交代的就那麽多,其他隨著你速度隨機應變吧!”埃力格化作的金色火焰熊熊燃起,瞬間就把整個夢境空間燃成一片白色的光子。


    下一刻,在漫長而又荒唐的夢境中醒來,弄清楚一切的武勝睜開雙眼,金色的雙瞳壓抑著怒火,左手摸到銀槍,背後展開火翼,視線一掃,發現娜美已經是生死一線,雙瞳一縮,魂力激蕩,背後火翼暴漲,瞬息消失在原地!


    然後就是10秒鎮壓全場。


    他說完那句“不錯”,轉瞬回到娜美身邊,死死盯著正犬神,想把這狗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連續201天的加班到淩晨2點,連續201天每天隻睡6個小時!要不是他意誌早已在血腥問答裏得到極致強化,不然早在100天的時候他就要抑鬱了,然後夢魘再隨便給點心理暗示,說不定他就跳樓自殺了!


    當然,更多是心疼差點領便當的娜美,他眼觀六路,抱歉地說道:“這次全怪我,還是大意了,沒想到每個殿堂都有這麽個讓人睡覺的惡念。”


    娜美看著武勝擋在自己身前強勢的身影,終於鬆了口氣,快速地把現有自己現有的情報告訴武勝。


    聽到是那個跪坐在地上長著惡魔翅膀的金發美女是夢魘時,武勝神色一變,好奇地上下打量著。


    娜美留意到武勝莫名的眼神,很明顯她對男子高中生有偏見,“啪”的一下拍著他腦袋:“想啥呢?”


    “想殺了她。”武勝沒在意娜美的奇怪表現,咬牙切齒地說道,身上魂力隨著心中殺意激蕩溢出,讓他整個人顯得氣勢非凡。


    “好吧...”娜美從未見過武勝又如此生氣的時候,然後想到了什麽,心裏一甜,對他鼓勵道:“你上吧,加油,我掩護你。”


    “好。”武勝心中已經排好了擊殺順序,但依然沉著臉不動聲色地喊道:“誰先領死!”


    “哈哈哈哈!你這小鬼不錯啊!”被他一槍刺出甩飛的夜叉柱著雙刀站了起來,肚子的洞已經消失不見了:“那一槍很過癮!有點意思!”


    而犬神此時還臥在地上沒有緩過來,武勝剛剛連續三擊雖沒有用上全力,但依然把早已在雷臨中渾身是傷的犬神打岔氣了。


    “真是沒用,竟然讓他掙脫了。”一旁的南瓜頭法師則恨恨批評著夢魘。


    夢魘則虛弱地反駁道:“你們這群垃圾,什麽都不知道!這幾個人的反抗意誌太強了!我光壓製就已經很費力了!要不是你們顧著吵架,遲遲解決不了那個女孩,至於搞到現在這樣嗎!”


    說實話,夢魘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對娜美發出一次攻擊,就是因為路飛武勝索隆的反抗意誌實在是太強了,讓她根本無法分心。


    嗯,雖然那個戴草帽的反抗意誌上貢魂力食物就搞定了,沒費什麽勁......但是另外兩個的反抗意誌都是罪界裏能叫得出號的人物!一個魔神,一個鬼神,還有兩個揚名海內外的曆史英傑!這是人幹的活嗎!


    祂能壓製那麽久,把武勝三人在噩夢裏壓了200天,要不是娜美的威壓全場的雷臨讓埃力格和馬超終於撕破了一個缺口,估計還得繼續壓個200天,真的是很強了。


    夢魘想著,又反應過來:“這樣說起來,這三人意誌力強得過分啊,竟然在連續循環的噩夢中撐了200天!”


    “200天?!”一旁的南瓜頭也驚了,他們玩弄那些人類意識投映,最多一個星期的噩夢,就崩潰了,厲害點的也就3個星期左右。


    “他們是覺醒者,不一樣的。”遠處的夜叉喊道,“意誌力不強,又怎麽會覺醒呢?”


    見幾個惡念聊起來沒完,武勝也不廢話,埃力格再度衝進他腦海,開啟合魂狀態,雙翼燃起,爆鳴聲在電梯間炸起,原地留著殘影,卷起狂烈的勁風,把娜美頭發吹得飛揚飄逸。


    武勝卻是使出自己在血腥問答領悟的極限音速技巧!


    銀槍帶著灼熱火焰直取夢魘!


    察覺他進攻方向,惡念聊天暫止,南瓜頭向前一步,想擋在夢魘身前,但武勝速度遠遠超出了祂們的想象!


    在他移步的到位的同時,武勝就已經出現在夢魘身後了!


    南瓜頭感受到身後灼熱魂力,猛地轉頭看去,隻見夢魘修長精致的右手捂著自己被刺出一個大缺口的左胸,精致的麵容上滿是不可思議。


    她似乎想回頭看看,這個讓祂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就取走祂性命的男人。


    但頭才轉到一半,飄逸的金發在武勝帶過的狂風中尚未飄落,祂便化作黑色粒子緩緩消散在空中,原地隻留下一個閃爍著璀璨光芒的寶具。


    南瓜頭大驚失色,黑色魂力狂奔式的灌注進手中提燈,場中瞬間飄蕩起灰色的霧,祂驚恐地搖晃著南瓜頭,虛張聲勢般地嘻笑著消失在霧中。


    武勝一擊擊殺夢魘後,正想回頭,便聽到身後破空聲。


    正是夜叉半空中雙刀帶著極怒,狂嘯山擊而下:“我要你償命!”


    祂的反應也是極快了,竟在武勝收勢的下一秒便已發出了攻擊,然而祂的真的是找錯人了,隻見武勝火翼一收,切換掉埃力格,召出馬超,虎頭湛金槍魂力覆上,變成白金光芒!


    馬超衝入武勝額頭,兩人瞬息完成合魂,武勝槍舞如花龍盤探,轉身回馬並三槍!


    一槍蕩開左手獠牙長刀!


    一槍挑起右手獠牙長刀!


    最後一槍直刺夜叉咽喉!


    傳說中的回馬槍再現殿堂!


    夜叉惡鬼麵具後的湛藍瞳孔一縮,沒想到自己的刀勢如此輕易就被武勝破掉!生死間略一低頭,用自己金色的惡鬼麵具擋住了武勝鋒芒。


    “嗙!”的一聲,夜叉連人帶刀,倒旋著被武勝擊飛,踉蹌落地,也已是眼冒金星,站立不穩了。


    “好強!”場中唯一還清醒南瓜頭法師心中驚道,心中已萌生退意。


    夜叉這水平也就欺負下近戰弱勢的娜美,或許會與同樣狂莽的路飛打得有聲有色,但是碰到武勝和索隆這種技巧型近戰,也就幾個回合的事情。


    煙霧漫起的時候,娜美就已經撤回路飛和索隆身邊了,順手甩出幾道雷擊在躺在一邊的犬神身上,想了想,還想掏出左輪給祂來一槍爽的。


    然而就在娜美拔槍一瞬,南瓜頭便出現在祂身後,帶著犬神消失在煙霧中。


    她略微不爽地收起了左輪,看著武勝三槍再度擊飛夜叉,她心裏也萌生起去罪界找個近戰係的意誌契約的想法了。


    剛剛一輪群毆真是讓她吃足了近戰不足的苦,原先一直有幾人在自己前麵頂著,自己就在後麵舒舒服服的支援輸出就行了,確實沒有料到近身戰鬥環境是如此凶險。


    武勝正想追擊夜叉,卻見南瓜頭再次出現在祂身後,抓住祂原地消失。武勝環視一圈,發現犬神也已經消失在原地,猜到祂們想撤退,但是又擔心是調虎離山。


    萬一他衝去門前,三個惡念齊齊攻向娜美,那就糟糕了。


    他心念電轉,終於還是發泄似的朝門口打出一顆炎爆火球,象征性追擊下。然後一把抓住夢魘留下的寶具,閃身回到娜美身前,警戒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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