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噩夢裏驚醒多少次,袁芳再次睜開酸澀的眼睛,感受著房間不知時辰的黑暗。肚子傳來的“咕嚕”聲,提醒著她生活還在繼續。


    她掙紮著起身,蹣跚著走向浴室。


    溫熱的水澆灑在身上,讓每個堵塞的毛孔漸漸的有了蘇醒的跡象,也不知是第幾遍抹著沐浴露,總想洗得幹淨些,再幹淨些,她聞著自己的手臂,頭發,她不想聞到不屬於她自己的味道,洗幹淨了,她就可以忘掉已經發生的一切。


    浴室鏡子裏的她,瘀痕遍布,觸目驚心。


    她急急地跑向衣櫃,走的有點急,她還差點絆了一跤。


    慌亂地從衣櫃裏取出長袖睡衣換上,遮掩了可入目的瘀痕。


    她不想要黑暗。


    “刷“的一聲拉開窗簾,光照進了暗沉的房間。


    光格外刺眼,袁芳閉上眼睛,感受著風的吹拂,涼涼地吹在她白的沒什麽血色的臉龐上,發絲上下飛舞,如她此刻一團亂麻的心情。


    窗外的花香,隨著風有一陣沒一陣的飄來,深深呼吸一口,是新鮮的生命特有的氣味;


    小鳥兒百無聊賴的叫聲,風吹著樹葉的沙沙聲,樓下清潔人員清掃水泥路麵索索的聲音,幼童在滑滑梯歡笑著說話,或尖叫或哭鬧或歡笑....


    汽車的一兩聲喇叭聲,鄰裏見麵後閑聊幾句的聲兒,樓層裏鋼琴彈奏的樂曲聲,此起彼伏入耳.....外麵的世界是如此鮮活。


    如今的她能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


    難道一死百了嗎?隻有一個孩子的她的父母又該如何呢?她想以母親的脾性,萬一因她的離開而想不開也離開了呢?整個家就散了。父母養育她這麽大不易,她不想他們為她擔心,不想他們痛失她難過。這條路她一萬個不想走。


    報警,告他嗎?舅舅、父親身居要職,爺爺最重臉麵,她要讓家族蒙羞嗎?讓她的家人被指指點點嗎?再等一等吧,這一條路不到最後,先別走。


    而且——袁芳咬了咬下唇:她並不想因為這事情,毀了他。


    內心裏,她也不是不能接受king,更何況他得到了她,她還能有什麽選擇呢?男未婚,女未嫁,她可以選擇他。


    可是,他在得到她的同時,竟然告訴她,他們不合適?嗬嗬~真真是諷刺、可笑呀!


    為什麽他傷害了她,還能接著過著他想要的日子?娶妻生子?有可以愛的人,有愛他的人。


    而她若是遇上一個在乎貞潔的丈夫,一輩子已毀,還有什麽快樂可言?


    憑什麽她這個受害者還要要死要活,還要傷春悲秋,不合適?不合適憑什麽讓他來對她說?他,憑什麽?她,不許!


    袁芳笑了笑,眸子裏露出決絕的意味,映射在飄窗的玻璃上。


    既然已成這局麵,她就放任自己,愛他,就愛他,誓不得到此人,決不罷休。然後,離開他,讓他也嚐嚐被拒絕的滋味。


    她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她無所畏懼,豈會怕他再次的拒絕?她的命運在自己手裏,他沒資格決定是放下她還是讓她該如何?!


    袁芳伸了伸酸疼的腰,撐著力氣收拾好房間,將被子、床單、枕頭用大垃圾袋打包好,係上結,挪至玄關處。


    又將門窗開到足夠大,點上熏香,換上一整套向日葵圖案的全新的床上用品。


    向日葵的花語是信念、光輝、高傲、忠誠、愛慕,向日葵的寓意是沉默的愛,它又代表著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向日葵的花姿雖然沒有玫瑰那麽浪漫,沒有百合那麽純淨,但它陽光、明亮,愛得坦坦蕩蕩,愛得不離不棄,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魅力,而且,它綻放的不僅是愛情,還有對夢想、對生活的熱愛。


    恰恰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很好。


    從衣櫥裏拿出一套藍色的冬裝長裙,配上肉色加絨打底褲襪,在幹幹的無血色的唇上塗上口紅。


    新開封的口紅是二表姐送給她的,顏色豔麗,與她平時的裝扮相差較遠,生活已變,她何不順從境遇而變上一變呢?


    鮮紅欲滴的嘴唇,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她,瞬時鮮活了許多。


    出門前,將已經被來電和各種信息耗盡電量關機的手機充上電。


    估計她的生活圈已經一團糟了吧,接下來,她還有一堆的事情必須即刻處理。


    未來的日子,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她要費勁力氣去活著,去好好地活著,她要自己決定屬於她自己的命。任何人,不許替她決定!


    拉開門,轉身拖著大垃圾袋。


    一道高大的暗影擋住了視線。


    袁芳抬起頭,看著眼前穿著一身黑白運動套裝的king,除了胡子長長了些,氣色懨懨了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袁芳眼神晃了晃。


    一雙手接過袁芳手裏的垃圾袋:“我來。”


    袁芳輕“嗯”了一聲,鬆開手。


    “你——”king遲疑地問道:“你還好嗎?已經一天沒有見你出門了。我怕你....”


    “怕我什麽?”袁芳仰頭,輕笑出聲:“怕我想不開,給你帶來大麻煩嗎?”


    king沒有否認袁芳的責問,看著袁芳:“你會嗎?”


    “你猜猜看,一個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會想不開呢?”


    “我...”king停頓了一會,啞著嗓子說道:“袁芳,我誠心向你道歉——”


    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冒出來,平淡無奇...可她第一次覺得,她的名字還能被這樣好聽的被人叫出來。


    袁芳指甲深陷在掌心,微長的指甲,刺得手痛。她強迫著自己清醒些,不要因為已經與他有了關係,不受控地受他誘惑和影響。


    痛感令人清醒。


    “不必。”袁芳抬起手阻止,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不必,我就當,在寒冬找了個暖床的,不必有負擔。”


    “是我太衝動了,我們不適合發展其他關係,但是,我們可以做朋友。”king盯著袁芳的眼睛,一幅自責不已的樣子。


    袁芳錯開他的注視,別過頭,轉身,關上門。捂住胸口,佝僂著身軀緩緩靠著門滑下半蹲著,她以為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可這一會,她的心好痛,眼淚也像小溪水一樣歡快地在她臉龐流淌:他丫的,為什麽可以這麽狠對她?!她前輩子是欠了他多少債要讓她這輩子以這樣的方式還給他?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king的聲音傳來。


    袁芳沒有理會他,擦了擦眼淚,起身,走向冰箱,裏麵空空如也。


    打開櫥櫃,裏麵還有一包康師傅方便麵。


    她餓了,她想吃東西,得填飽肚子,肚子若是不餓了,心一定也會好受些。


    開火,架上小鍋,倒上一碗水,蓋上鍋蓋,水沸,將麵塊放進鍋裏,等著它變軟,用筷子打散,放上調料,香噴噴的泡麵,吃上一口,果然,冰冷的心暖了些許。


    吃完一小口麵,沒有原先的好滋味,味同嚼蠟。


    袁芳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麵條,失了往日儀態,端起碗,把湯一起全部喝進肚子。白色的打底襯衣上沾染了一塊汙漬。


    袁芳抽出茶幾上的紙巾,機械地用紙巾擦拭著汙漬,汙漬頑固地遺留在衣服上,顯眼的讓人煩躁。


    敲門聲還在繼續著,袁芳起身,打開電視開關,隨意點了部電影,將聲音開至最大聲。


    折回沙發,打開沙發上的被子,蜷縮著窩著。


    身體暖和了,心也沒那麽難受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袁芳已沒有剛才的難受。心裏暗歎著:時間,果然是治愈心口傷痛最好的良藥。


    她許自己窩著軟弱一次,明天,對,就是明天,她一定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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