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瀟想起了當時在後背上看到的那條黑龍,她連忙走到鏡子麵前,輕輕將衣服脫下,果不其然,一條盤旋著身體的黑龍印在了她的後背上。


    阿瀟細細端詳著那個印記,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秀眉輕輕皺起,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印記時,黑龍並不是此刻這般騰飛的姿勢,反而像是沉睡一樣的躺著。


    難道,它是活的?


    阿瀟不禁猜想著,但很快,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便被打消了,她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不要多想,隨後穿起衣裳,走到桌前盤腿坐下。


    阿瀟拿起筆,想要將夢裏的龍畫下來,寢室的門突然打開,因為噩夢影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被嚇了一跳,握筆的手不由用力,竟將毛筆生生折斷了。


    鸞怡然端著煎好的藥走進寢室,見阿瀟醒了,還端正的坐在桌前,她連忙踩著碎步跑過去。


    “阿瀟你醒啦!”鸞怡然坐在阿瀟身旁,將手中的藥碗放到她麵前,關心的問:“你感覺怎麽樣?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阿瀟看她擔心的樣子,心頭不禁生起一絲暖意,她搖了搖頭,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鸞怡然看到了阿瀟臉上露出的笑意,盡管很微小,但她看到了,還看得很清楚!心裏的擔憂瞬間一掃而空。


    鸞怡然鬆了口氣,道:“幸好你沒事,剛才看到你掉進靈池,還突然慘叫,差點給我們嚇死了,還以為是不是你哪裏受傷了。”


    阿瀟淡淡望了她一眼,再次輕輕搖頭,“我沒事。”


    鸞怡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怒意,氣道:“都怪那狗仗人勢的奇然,沒事找事,阿瀟,要不咱去告訴清明君吧,你是他親徒弟,他知道了,一定會替你出氣的。”


    阿瀟冷一下,連忙搖頭:“算了,我不需要他替我出氣。”


    “為什麽呀?”鸞怡然疑惑道,阿瀟,白一塵,飛煬,陳雨晨還有慕陽昇,他們今天可是受了奇然不止一丁點氣啊,阿瀟還受傷了,不給那家夥一點顏色看看心裏都過不去!


    阿瀟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他隻是師父。”


    隻是師父,不是親人,他不會幫她的,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好吧……”鸞怡然點點頭,阿瀟說話總是讓人捉摸不清,不過,她也沒有多問,監督著阿瀟將藥喝下,兩人便熄燈睡下了。


    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一間寢室的燈便亮了,鸞怡然被屋裏傳來的翻動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隻見屏風後邊有個人影在走來走去,她嚇了一跳,匆忙的下床跑過去。


    “阿瀟?”鸞怡然一臉茫然的望著眼前披頭散發的阿瀟,她眼神慌張,步履匆忙的在屋子裏跑來跑去,不停地翻找著各個角落,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阿瀟一邊在桌案邊翻找,一邊緊張的問:“你有沒有見到我的墜子。”


    “什麽墜子呀?”鸞怡然疑惑的問著,趕忙過去幫她一起找。


    阿瀟急得快哭了,“就上次回寢的時候,在路上掉出來過的那塊墜子。”


    自從前兩次不小心摔了墜子之後,阿瀟生怕再給摔壞,就不敢貼身戴著,於是便把它放到了床頭的包袱裏,每天起床回寢時都會檢查一遍,可今早她起床查看時,墜子卻不見了。


    “你沒有貼身佩戴嗎?”鸞怡然問道。


    阿瀟翻東西的動作停了停,被她這麽一樣,突然有些不太確定了,但她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墜子就是放在包袱裏的啊,應該不會記錯吧……


    鸞怡然溫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幫你找,在屋裏的東西不會丟的。”她說完便起身走到另一邊,認真的翻找著。


    辰時的鍾聲從靈安大殿上方傳來,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鸞怡然與阿瀟將寢室所有角落都給翻了個遍,但都一無所獲。


    巡查寢室的師姐路過,聽見旁邊屋子裏傳出聲音,連忙敲門進去,見鸞怡然與阿瀟還未去學園,連忙催促著她們前去聽學,沒辦法,二人隻能下學後回來繼續找。


    整個上午,阿瀟一直心不在焉,心裏的擔憂不禁表現在臉上,墜子到底在哪兒,那是爺爺留給她的唯一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更是她對爺爺思念的寄托,比她的命都要重要。


    安月夏的香學課極為重要,所以許多對香學還不了解的師兄師姐也會前來聽課,奇然坐在角落裏,眼神憤恨的瞪著阿瀟,昨天這死丫頭打得他全身是傷,幸好有師父給的藥才沒留下傷疤。


    奇然看出阿瀟不在狀態,待安月夏離開學堂後,他心生一計,端著桌上盛有墨汁的瓷硯起身,朝阿瀟的位置走去。


    阿瀟並未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她杵著下巴發呆,雙眸無神的盯著桌上被光照得刺眼的宣紙。


    阿瀟突然感覺衣袖被什麽東西浸濕,眼前的宣紙被墨汁潑出一條跳躍的弧線,她回過神,轉頭一看,隻見奇然囂張的背影從身旁走過,她低頭看了眼被墨汁染黑的衣袖,臉上不見任何波動。


    鸞怡然正跟同門聊著天,見奇然壞笑著走過,便下意識的轉頭往回看了一眼,竟見阿瀟左臂的衣袖被墨汁浸染了一大塊。


    “阿瀟!”鸞怡然驚喊了一聲跑過去,學堂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視線跟著她移到了阿瀟身上。


    低頭認真練字的白一塵聽見阿瀟的名字,連忙放下筆抬頭看去,見阿瀟衣袖被墨汁染髒,連忙起身跑了過去。


    鸞怡然跑到阿瀟麵前蹲下,剛要說話,阿瀟便冷靜的開口:“沒事,回去吧。”


    “可你的衣服……”鸞怡然說著,憤怒的轉頭瞪了一眼奇然,起身怒吼道:“奇然,你還想找事是不是!”


    奇然狠狠的瞅了她一眼,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我做什麽了?”


    “你把墨汁潑到阿瀟身上,當我們眼瞎是嗎!”鸞怡然完全不顧公主的形象大吼,雙手叉腰的姿勢十分可愛。


    奇然噗嗤一笑,冷眸掃了一眼在坐的所有人,問:“是嗎?你們誰看到了?”


    被他這一問一瞥,所有人紛紛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奇然是二師兄,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還有曲江流在背後護著他,平日裏大家連睜眼都都不敢看他,更別提跟他作對了。


    看到這群人一臉慫相,鸞怡然翻了個白眼,抬手扶額,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一塵走到阿瀟身旁,將自己的外衫脫下,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遞給她。


    阿瀟轉頭瞥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手中的衣服,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幅度,道:“不必了,你穿吧,我不用。”


    白一塵愣了愣,指了指她衣服上被染髒的地方,搖了搖手,似乎要說:這樣不妥。


    “不用管。”阿瀟心不在焉的說道,她現在根本沒心思管著裝妥不妥,滿腦子隻想著能趕快回去找到墜子。


    鸞怡然想了想道:“阿瀟,我陪你回去換衣服吧,一會兒我去跟月夏長老說一下,她會同意的。”


    她說完便轉身往門口走去,阿瀟想說不必都來不及。


    鸞怡然走了兩步便停住了,曲江流背著手走進了學堂,直接坐上了講學的位置,鸞怡然揚聲問道:“月夏長老呢?”


    曲江流瞅了她一眼,道:“月夏長老有事,接下來,由我來講。”


    鸞怡然歎了口氣,回頭看了阿瀟一眼,見她對自己搖了搖頭,便無奈的回到位置上坐好。


    曲江流一眼便看見在台下的阿瀟,見她衣服上染了墨汁,眉頭一皺,起身走了過去,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人感歎道:“這個阿瀟不知道怎麽惹了江流長老,慘嘍~”


    曲江流走到阿瀟麵前,一臉鄙夷的指著她的衣服,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瀟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今天墜子不見她已經很煩了,怎麽總有人想找她的茬呢!心裏似乎有團火在燒,隨時都會爆炸!


    曲江流怒喝道:“身為紫星宗的弟子,阿瀟,你衣冠不整,還將紫星服飾潑了墨,染了髒,是對宗門的大不敬,阿瀟,你好大的膽子!”


    對宗門的不敬?


    還真會扯!


    阿瀟突然抬眸,紫色的雙眸裏那令人顫抖的殺氣,看得曲江流心頭不禁一顫,他有種錯覺,這丫頭要殺了他!


    撕!


    突然一個撕裂聲傳遍了整間屋子,眾人屏氣凝神朝聲音的出處望去。


    隻見阿瀟右手緊攥著一條染了墨汁的紫色長布,左臂沒了衣布遮擋,完全露在了陽光裏,纖細的胳膊在光下顯得更加的白皙透亮,皮膚上有幾處淤青發紫的傷痕,是昨天打鬥留下的。


    她竟將衣服撕了!


    阿瀟淡定的看著被氣得臉色發青的曲江流,問:“這樣,總可以了吧。”


    “豈有此理!”曲江流憤怒的拍桌,揚聲怒斥道,“阿瀟,身為女子,你竟絲毫不知廉恥,在這麽多師兄男子麵前,衣不蔽體,成何體統!”


    又是一番訓斥,阿瀟歎了口氣,極力忍住內心即將爆發的怒火,轉頭看向旁邊投來擔憂目光的白一塵,抬手指著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白一塵連忙起身跑過去,阿瀟將手中的長布遞給他,將胳膊伸過去,輕聲道:“幫我纏將胳膊起來。”


    鸞怡然忍不住噗嗤一笑,雖然曲江流背對著她,但她幾乎可以想象出這位長老此刻的表情。


    白一塵接過長布,認真將染了墨汁的地方折在裏邊,然後小心翼翼的纏在阿瀟的胳膊上,手指觸碰到她皮膚的那一刻,白一塵手不禁抖了一下,阿瀟安靜的看著他,漸漸地,他的臉竟紅了起來。


    曲江流沒話說,他冷哼一聲,轉身回到講學位置上坐下。


    白一塵幫阿瀟將長布小心的纏上遮住了皮膚,他一直低頭不敢與她對視,長這麽大,他連別人的手都沒碰過,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手抖得不行。


    阿瀟活動了一下手臂,輕聲道:“謝謝。”


    白一塵低著頭,一個勁搖了搖頭,隨即匆忙起身,腳步匆忙的回到位置上坐好,看著他慌忙無措的的背影,阿瀟嘴角漸漸揚起一絲不被查覺的笑意,銳利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


    聽學一結束,阿瀟便馬不停蹄的跑出了學堂,白一塵本想問她一起去吃飯,看她那著急忙慌的樣子。


    白一塵連忙小跑到鸞怡然身旁,掏出紙張在上麵寫道:阿瀟今天有些不太對勁,她怎麽了?


    鸞怡然看了一眼紙上的話,無奈道:“她的墜子找不到了。”


    白一塵疑惑的眼神似乎再問:什麽墜子?


    鸞怡然解釋道:“阿瀟很寶貝的一塊墜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就是一塊白色石頭打磨成的,還碎掉了,上邊兒有粘合的痕跡。”


    白一塵想起來了,是那天晚上掉在他麵前的那塊墜子嗎?他清楚的記得阿瀟當時的反應,她真的很寶貝那塊墜子。


    怎麽會丟了呢?


    “我要趕緊回去幫她一起找。”鸞怡然匆忙的收拾好東西,簡單的說了一聲便跑出了學堂。


    阿瀟似乎一直貼身戴著那塊墜子,難道是昨天落水的時候掉進靈池裏了?


    午時的後山幾乎無人,茂密的竹林將炎熱的空氣阻絕在了頭頂,微風帶來的熱氣也在綠竹間的穿梭中變得涼爽了幾分。


    一個人影踩著崎嶇小路匆忙的奔跑,迅速消失在竹林的深處。


    白一塵來到靈池邊,蹲著在花草間認真的探手找著,他見過那塊墜子,如果是掉在了這裏,他一定能找到的。


    白一塵在草地上找了好久,卻是一無所獲,在這火燒般的烈日下,身上的長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了。


    地上找不到,白一塵逐漸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靈池,他起身走到池邊,抬手擦了擦汗,望著麵前冒著熱氣的池水,他深呼吸一口氣,縱身一跳,潛入了池底。


    天黑了,阿瀟將寢室翻了個遍都沒有墜子,她呆坐在床邊,雙眸無光的盯著地麵發呆。


    她的墜子,爺爺留給她的墜子,是她唯一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弄丟了爺爺留給她的,唯一一件念想。


    墜子一直沒有找到,阿瀟連續好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狀態,不說話,不吃飯,聽學和練功也都不在狀態,被曲江流罵了好幾次,她都沒有回嘴,眼神呆滯得像個沒有靈魂的稻草人。


    “她這幾天怎麽了?跟失了魂一樣。”慕陽昇拍了拍鸞怡然的肩膀問道,困惑的指了指走在前麵的阿瀟。


    鸞怡然深深歎了口氣,道:“阿瀟的墜子不見了,我們找了好幾天,整個寢室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


    慕陽昇想了想,問道:“墜子?上次在路上她掉出來的那塊要碎不碎的墜子嗎?”


    鸞怡然點點頭,“是啊,阿瀟很寶貝那塊墜子,那天從後山回來之後墜子就不見了,這幾天她都沒好好睡覺,晚上就坐在窗邊望著月亮發呆,唉~。”


    “那墜子會掉在哪兒呢?我們那天去了後山,會不會是掉在後山了?”慕陽昇猜想道。


    鸞怡然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如果真的掉在了後山,那就真的很難再找到了。”


    慕陽昇聳了聳肩,抬手摟著她的肩膀,笑道:“不想了,走,去吃飯,吃完飯再去繼續找。”


    鸞怡然抖了抖肩膀將他的手拿開,“算了吧,你自己去,阿瀟心情不好,我得陪著她。”


    慕陽昇翻了個白眼,正要說什麽,鸞怡然便小跑著奔向了前麵的阿瀟,他叉著腰歎了口氣,轉身走向了食堂。


    午時食堂用餐的人很多,整個一樓的位置都坐滿了人,角落裏,白一塵心不在焉的盯著麵前的飯菜,夾起一塊菜又鬆開筷子放下,一直重複。


    他已經在後山翻找了好幾天了,都沒有找到墜子的痕跡,看著阿瀟一天天跟丟了魂似的,他很擔心。


    “喲!啞巴,吃飯呢?”奇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等白一塵抬頭,奇然便將碗裏的飯菜扣到他的頭上。


    湯水順著輪廓流下,飯菜在頭頂散落,綠葉從頭頂掉在了白一塵拿著筷子的手上,他眉頭微微蹙起,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著心情,抬眸望向走到對麵站著奇然。


    坐在白一塵隔壁桌的弟子們紛紛遠離,幾位看熱鬧不嫌事達的還嘲諷的笑出了聲。


    聽見笑聲,奇然似乎得意了,他歪了歪頭,囂張的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白一塵,嗤笑道:“還指望著給阿瀟來救你呢?嗬嗬!”


    奇然現在可是囂張得不得了,阿瀟什麽都不管,他也不用再顧及著她,上次因為白一塵,他被打得那麽慘,現在阿瀟不在,他終於可以好好報個仇了!


    白一塵不打算理會他,抬手將頭上的飯菜拍開,揮手時,一粒米飯不小心打到了奇然的臉,他頓時發怒,一把抓起桌上的碗想再次扣白一塵頭上。


    突然,一把長劍從奇然手的下方打來,劍鞘重重的將他的手打開,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奇然痛苦的慘叫聲傳遍整個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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