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宗山門所在,青銅古劍內化世界的虛空中,忽然出現一個齊人高的漩渦,緊接著,一個白衣白發、風華絕代的身影飄然而現。


    輕紗掩麵的風清歌,看都不看四周的廢墟之地一眼,玉手抬起一招,漩渦漸漸消失,隨後,仿佛無中生有一樣,一幅呈半開狀的山水畫卷,陡然在半空中出現,緩緩落在她的手中。


    風清歌凝望著手裏的畫卷,輕聲叮囑道:“徒兒,你先待在畫卷世界裏,為師出去以後,那七位元嬰大圓滿修士,必定前來,我要解決掉這個隱患。”


    頓時,山水畫卷的畫麵仿佛活了過來,宛若風平浪靜的湖麵,忽而水波蕩漾,緊接著,緩緩傳出李南山的聲音:“師父多加小心!”


    風清歌輕點點頭,抬手一點,一個齊人高的漩渦,再次於虛空中出現,外界刺眼的光亮,猶如一道普濟救世的天光,映入這灰暗殘破的廢墟之地。


    風清歌望了一眼耀目的陽光,合上畫卷,眉眼低垂,沉默稍許以後,不再駐足停留,一閃之下,離開了這風華宗廢墟之地。


    風清歌離去以後,漩渦緩緩閉合,一縷縷光亮漸漸消失,整個殘破的廢墟之地,宛若一位垂垂老矣、將行就木的老者,再度灰暗下來。


    外界,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青銅古劍遮天蔽日,滄桑古樸之意彌散四方,萬年歲月亙古不變,橫插在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中。


    雲霧繚繞間,一條波瀾壯闊的瀑布飛流直下,激揚洶湧的水流,宛若從天而降,一波又一波地砸在青銅古劍上,隨後一瀉千裏,似是無窮無盡的水流,不斷湧入浩瀚無邊的通天靈河。


    一道絢爛奪目的七彩虹霞,飛跨橫空,在朦朧水霧中若隱若現。


    風清歌一襲白衣,立於青銅古劍寬闊的劍柄處,舉目遠眺,目光所及之處,是那條波濤滾滾的通天靈河。


    風清歌忽而抬手一揮衣袖,山水畫卷脫手而出,在半空中一處毫不起眼的地方,轉瞬隱形,陡然消失。


    風清歌仰頭望向山水畫卷消失的地方,再次叮囑道:“徒兒,你待會不要出來,不要散出氣息,他們便發現不了你。”


    “元嬰修士的生死爭鬥,除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勝負往往隻在一念間,你可以暗中觀察,細細體會。”


    虛空中,忽然出現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但隻有風清歌可以看見。李南山不禁擔憂道:“師父,若來了不止七人,你還是莫要逞強,要保護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無妨。”風清歌一雙星月水眸古井無波,自信滿滿道:“隻要沒有入神期修士,為師隨時都可以帶你一起走。”


    風清歌又寒聲道:“那追殺為師的七名元嬰大圓滿修士,其中五名,皆是當年三宗參與圍攻之修,我必殺之!”


    “為師也想試一試,這三十年來感悟的入神道意,究竟如何!”


    畫中界,李南山透過全開的山水畫卷,注視著外界的驚鴻倩影與壯闊瑰麗的奇景,一時沉默,不再出言。


    雖說李南山隻見過風清歌出手一次,但對於她的修為與個人實力,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李南山心中知曉,在某種意義上說,如今,風清歌並不是為了名存實亡的風華宗報仇,而是,在辜負師尊的臨終期許以後,宛若亡羊補牢一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彌補過錯,都是在贖罪。


    然而,這並不能全怪風清歌,甚至可以說,她是這劫難裏,除了為風華宗慷慨赴死的修士以外,最大的受害者。


    最為敬重,撫養自己長大的師尊,提前隕落以後,風清歌的人生幾乎塌了半邊天,她為了師尊的遺願,一心學習怎樣做好一個宗主。


    但風清歌還未坐穩這個位置,風華宗便被三宗修士聯手圍攻,她更是遭受宗門大長老的背叛,在風鴻雲出手偷襲下,重傷垂死。


    若沒有陰陽古鏡時間碎片,沒有遇上洛悠然,風清歌已如曇花一現,短短半甲子人生,如同過眼雲煙,消散世間。


    ----


    懸崖峭壁,飛流瀑布,一劍,一人,劍是石破天驚的青銅古劍,人是風華絕代的人間絕色。


    通天靈河滾滾波濤,從高聳入雲的峭壁上,一波又一波湧下,滔滔不絕,仿佛永遠都不會有枯竭之時。


    而這柄足以回山轉海的青銅古劍,似是許久許久以前,一位境界高深的無上大能,抬手之間,將它橫插其中,往後無數歲月,再也沒有修士,可以將這柄青銅古劍拔出。


    某一刻,劍柄處,舉目遠眺、眼神飄忽的風清歌,忽然目色一寒,敵人,來了!


    隻見青銅古劍上方,遠處的虛空中,陡然傳來一陣磅礴的法力波動,下一刻,五道人影顯露身形,踏空而來,淩空而立。


    這五人四男一女,其中的一名老者與一名老嫗,身穿血紅長袍,這二人屬於血煞宗;另外兩名老者,火紅長袍裹身,這二人是焚天宗長老,在這四人中間位置,則是一位身穿華貴天藍道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這五人身上,皆散發出元嬰大圓滿的法力波動,與令虛空振蕩的驚天威壓,隱隱間,以太上青天門的中年男子為首。


    風清歌目露寒光,看著虛空中並未直接動手的五人,率先開口問道:“還有兩個呢?”


    “白發妖女!”血煞宗老嫗,麵容蒼老、眼皮聳拉,死死地盯著風清歌,冷聲道:“你殺我三宗元嬰修士十三人,元嬰期以下修士無數。”


    “四年時間過去,你總算敢現身了,今日別想再逃,你必死無疑!”


    在老嫗冷言冷語時,她身旁的血煞宗老者大袖一甩,頓時,一個呈倒扣狀的陶缽法寶飛出,轉瞬變得無比巨大,緊接著,散出耀眼金光,頃刻間,將附近的這一小片天地全數封印。


    這裏的時空,這裏的一切,猶如被暫時禁錮一樣,這陶缽法寶的作用,是防止風清歌再次瞬移逃脫。


    風清歌望了一眼上方陶缽生出的無形天幕,又看向五人,重複道:“還有兩個呢?”


    “妖女,狂妄!”血煞宗老者低喝一聲,正欲直接出手,一旁太上青天門的中年男子,卻忽而抬起手來,將他攔下。


    中年男子朗聲回應道:“另外兩位身有要事,早已回了各自的宗門!”


    這中年男子一表人才,氣質高貴,一看就是常居高位之人,他遠遠望著,風清歌那雙顧盼生輝的星月水眸,耳中聽著清清冷冷的聲音,目中閃過一絲不可覺察的火熱,語氣溫和,緩緩開口道:


    “姑娘,這裏曾是風華宗宗門所在,想必你是在外未歸的風華宗門人,當年逃過一劫。”


    “你屢次三番,殺害我三宗修士,這樣做的目的,不外乎為了已覆滅的風華宗報仇。”


    “可是,姑娘,你有沒有想過,這事早已發生,無法挽回,這是大勢所趨,無人可阻。”


    “在下太上青天門吳山,當年並未參與此事……在下誠摯邀請姑娘,入我太上青天門。”


    “我可以保證,往昔一切,皆可既往不咎!”


    風清歌當年坐上宗主寶座,僅僅三年時間,許多風華宗門人,都不知這位繼任宗主是什麽模樣,更別說其他宗門的修士。


    如今風清歌一頭白發,況且,她自小便用一縷輕紗掩麵,這輕紗乃是極品法寶,少有修士可以窺知她的容貌。


    所以,可以說,除了風清歌自報家門以外,無人能夠知曉,她便是失蹤已久的風華宗宗主。


    因為陰陽古鏡時間碎片的奇異,甚至參與圍攻的修士大多認為,當時被自家人偷襲重傷的風華宗宗主,已然身亡!


    風清歌冷淡地望了一眼,一臉笑容,胸有成竹的吳山,開口道:“說完了嗎?”


    “呃…”吳山一時語塞,他自認為,眼前的妙齡女子,已是逃無可逃,自己的話也說的合情合理,頗有誘惑力,對方定會慎重考慮。


    吳山完全沒想到風清歌會油鹽不進,似是毫不在意,他心神急轉,稍稍威脅道:“姑娘,不要做困獸之鬥!負隅頑抗,這是毫無意義之事!”


    風清歌不再理會吳山,反而出人意料地,率先動手,她衣袖下的玉手一抬,渾身散發出一股浩瀚的法力波動,頓時,一把銀光飛劍,宛若流光,閃爍而出。


    這把銀光飛劍,又在刹那間,生出漫天劍影,銀光飛劍與無數道劍影,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斬向淩空而立的五人,這是要以一敵五!


    上一回,風清歌遭遇七位元嬰大圓滿修士的圍堵時,她直接避而不戰,並未出手,一心逃命,最終逃脫了七人的追殺。


    但今日,風清歌卻是率先動手,搶占先機,不動如山,動如雷霆,一出手便是全力,便是以三十年歲月,悟出的殺招!


    五人遠遠地望著,似一道閃電般襲來的銀光飛劍,還有遮天蔽日的劍影寒光,皆是瞳孔一縮,電光火石間,各自使出自身的手段抵擋。


    血煞宗兩位元嬰大圓滿修士,抬手間磅礴的法力化作兩團血霧,焚天宗兩位修士,一齊掐訣,召出一塊巨大的火紅山石,而吳山,則是輕飄飄地扔出一把打開的折扇。


    說時遲那時快,或是神通,或是法寶,濃濃血霧,火紅山石,還有一把折扇,轉瞬與銀光飛劍和漫天劍影碰撞在一起。


    頓時,一股浩瀚龐大的法力波動轟然炸開,天空轟鳴,雲層倒卷,驚天動地,殺機滔天!


    碰撞過後,濃濃血霧凝聚未散,火紅山石巋然不動,折扇也沒有出現絲毫破損,但是,銀光飛劍與漫天劍影,同樣劍芒耀目,氣勢恢宏。


    風清歌一人一劍,與這五位元嬰大圓滿修士相比,一時竟是難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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