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近的淩玉寧,避無可避的花失容反倒冷靜了。


    這就是有過三十多年社會閱曆的好處,事發突然,初始時心慌意亂,但能迅速調整狀態,讓自己冷靜下來。


    淩玉寧上前走了幾步,忽地躍身而起,整個人撥高了一丈多高,身如鷂鷹,揮拳淩空下擊。


    淩玉寧身處半空,動作飄逸,姿勢優美,下擊的技能也很有威勢。


    花失容若被這一招擊中,勢必重傷。


    這一拳,淩玉寧足足使出了八成的氣力。


    可是,花失容的表情怎麽還是那樣鎮定呢?


    他嚇傻了嗎?


    嚇得不能動彈了吧?


    身在半空中的淩玉寧將花失容的臨陣狀態盡收眼底,心中雖有疑惑,出手力度一點也沒收斂。


    看著淩玉寧淩空擊來的拳頭,在迅速向著自己逼近時,花失容深吸了口氣,右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柄匕首。


    一柄寒光森冷的匕首。


    月光下,它是那樣刺眼奪目。


    然後,花失容動了。


    他沒有躲避,而是直奔上前,迎著淩玉寧下擊的攻勢,高舉著手中的匕首,衝了上去。


    視死如歸般的衝擊!


    是你赤手空拳長,還是我拿著匕首的手長呢?


    淩玉輝也是吃了一驚,瞬間明白了花失容的意圖。


    在自知不敵的情況下,花失容選擇了兩敗俱傷的打法,要跟淩玉寧同歸於盡。


    這小子瘋了!


    淩玉輝提醒淩玉寧要小心,卻發現自己因為緊張,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來。


    正如淩玉輝所料,花失容選擇的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既然打不過,也不能逃跑,那就同歸於盡。


    說白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以淩玉寧大家族子弟的尊貴身份,會與花失容拚個兩敗俱傷嗎?而且,對方手中可是拿著匕首的,刺中了,是會要命的。


    花失容在賭,賭淩玉寧對死亡的恐懼。


    果然,淩玉寧害怕了。


    他擊向花失容胸口的那一拳,半途變拳為掌,拍向花失容的手臂,他想將匕首拍飛。


    可惜,他身處空中,無處借力,加之花失容相迎向前的速度也很快,他的那一掌雖然拍中了花失容的右臂,也隻是將匕首的方向拍偏而已。


    那把匕首還是紮進了他的胸膛。


    淩玉寧慘叫一聲,跌落在地,胸口偏外側一點被刺了一個血洞,殷紅的血水汩汩地噴濺而出。


    花失容的手臂被淩玉寧擊中後,火辣辣地疼,拿著沾了腥紅血跡的匕首都在輕抖,為了擊落匕首,淩玉寧用足了氣力。


    花失容強忍著疼痛,臉部表情猙獰地望著淩玉輝與淩玉清,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淩玉寧,眼中掠過一絲譏笑。


    這一刻,淩玉輝和淩玉清眼中的花失容,猶如惡神凶煞,麵目猙獰,瞪向自己的目光,透發出一股森冷寒氣,瞬間傳遍全身,冷不丁地,兩人都抖抖地一個寒顫。


    那一瞬間,兩人都感受到了恐懼。


    “我發過誓,今生再遇到危險時,一定先拉上一個墊背的,這樣,自己才死得其所。很不幸,你成為了第一個!”


    花失容的聲音平緩,沒有一絲感情,卻帶著森冷,直浸人心。


    花失容又轉眼淩玉輝與淩玉清。


    “你們也不用來挑釁我,論境界、實力我確實不如你們。但是,當我再次為人時,我這條賤命就是賺的,活一天賺一天,哪天不高興了,隨時會瘋咬!”


    這話威嚇的成份居多。


    這年頭有誰嫌活得長的?但是,若不震住淩玉輝跟淩玉清兩人,下一秒,死的就是花失容了。


    花失容說完,拿著那把匕首,輕輕在淩玉寧身上擦拭幾下,將上麵的血跡抹幹淨後,收進百寶袋中。


    花失容站起身來,不再理會兩人,徑直向甲字樓走去。


    這一刻,淩玉輝與淩玉清還處在震驚之中,待看到淩玉寧痛苦地還在地上掙紮時,淩玉輝才猛然醒悟過來,激烈而嘶聲裂肺地叫道:“老劉頭,老劉頭!救命啊......”


    他已然被眼前的一幕嚇怕了,發出的聲音,竟是顫抖的。


    這兒距離大門口不遠,看門老頭聽到呼喚,走了過來。


    當看到受傷倒地的淩玉寧和流了一地的鮮血時,也吃了一驚,立即快步上前,迅速出手在淩玉寧傷口周圍連點數下,那血頓時止住。


    “不知道靜室不允許鬥毆嗎?”


    老劉頭大聲訓斥。


    “那......花......花失容瘋了,見到......我們上前......就.....就是一刀......”


    淩玉輝雖然害怕,但還是哆嗦著講清了原委。


    “你們趕快帶著傷者去傷救室吧。此事,我會如實匯報給胡長教,如何處理,由他定奪。現在的年輕人真不讓人省心!”


    老劉頭說得義正辭嚴。


    淩玉輝兩人背著受傷的淩玉寧快速地離開了靜室,而老劉頭則走向花失容所去的甲字樓。


    在甲字樓的樓道口,老劉頭攔住了花失容。


    看著花失容一臉毫不在意的神情,老劉頭搖頭輕歎,“該說你無知還是無情呢?”


    “您老來抓我的?”花失容的樣子看上去並不慌亂。


    “都快死人了,我還能當什麽事沒發生過嗎?當靜室的規矩是白立的?打架、鬥毆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懲罰的後果嗎?”


    “有人要殺我,你希望我坐以待斃?然後,再死第二次?”花失容的聲音很平靜,看不出有何異常。


    “跟我走吧,有什麽話,跟胡長教說去。”


    老劉頭很明白,此事非同小可,隻能由長教胡墨出麵處理。


    老劉頭說罷,轉身就走,花失容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在靜室院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挑、偏瘦、花白胡須的老頭。此人的存在似乎溶入了靜院,清冷如山,靜立如樹,似乎可有可無,但又無處不在。


    兩人走到院門口,老劉頭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便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


    花失容上前施禮,“學員花失容見過胡長教!”


    胡長教打量花失容許久,才冷聲道:“不論對錯,靜室嚴禁喧嘩、鬥毆,違反者一律關禁閉三十天。鑒於你持械刺傷淩玉清,性質嚴重,懲罰加倍,禁閉期六十天,並扣除學分500點。”


    “前幾天,將我打得半死的那個淩氏子弟可曾受到了懲罰?”花失容沒有爭辨,爭也沒有用,隻是平靜地提出自己的問題。


    “當時場麵混亂,沒人清楚是誰下的手,我隻能將當時參與混戰的淩氏家族子弟盡數扣除學分500點,並罰去礦洞挖礦。”


    花失容哈哈大笑,“胡長教真公平。我現在告訴你,當時對我下手的就是淩玉峰,你現在就去將他抓起來吧。”


    “我豈能聽你一麵之詞!”胡墨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你目前豈不是在聽一麵之詞!他們說我傷人了,你就信了?”


    “受傷的淩玉清豈能做得了假?”胡墨的聲音陡然變冷。


    花失容哈哈大笑,道:“胡長教,你又怎麽確定不是他們親設苦肉計?人家說我傷人你就信了?那是三個高出我多個小境界的高級學員,其中還有一個武生境一重的,你說我傷了他們,為何我卻毫發無傷?”


    胡長教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花失容,在他的臉上,除了目光深遂,再無任何情緒。


    但胡長教心裏也是一番激蕩:這個平日在學堂裏默默無聞的花氏子弟,這會兒怎麽如此能說會道了?麵對威嚴如自己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毫不怯場。


    “我自會查明情況,你去禁閉室領罰吧。”


    半響,胡長教給了花失容一個答案,拖延。沒有結果的事情,不就是能拖就拖嗎?


    “我就在禁閉室裏,看看胡長教您怎麽還我一個清白。”


    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沒有強求,也沒有爭辨,花失容很平靜地接受了處罰。


    敢傷人,就應該想到應有的處罰,花失容有心裏準備。


    花失容說罷,走就出了靜室大門,向禁閉室走去。


    花失容平靜地接受了處罰,這一舉動倒讓胡墨有些意外,怔怔地望著花失容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老劉頭望了眼花失容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長教,這花失容說得還有點歪理。”


    “你信了?”


    胡墨輕笑道:“那般嬌生慣養的家族子弟,平時受個傷都大驚小呼的,怎敢如此傷殘自己而嫁禍與他人?這群小孩子的心智還達不到如此程度。”


    “倒是這花失容......”胡墨的眉頭輕皺。


    禁閉室設在教員宿舍旁邊,走上數百米就到了。


    花失容此刻正站在禁閉室前,打量著這個以後兩個月時間內,自己將獨自麵對的院落。


    禁閉室的院落較之學堂其他的院落都要小,孤憐憐數間房子分散而立,除了一條青石小路在院中延伸,其他的地方盡是叢生著人高的雜草。


    守門的是個的頭發亂糟糟的老頭,年近七旬,身著學堂特製的灰白衣裳,走路都有點搖晃。


    當看到花失容走進院門時,他拿起手中一塊銘牌看了看,顫聲念道:“花失容,傷人罪,關禁閉六十天,扣除500學分。真夠嚴重的!”


    人還沒到,禁閉室的人通過銘牌就知道事件的全過程了。


    “我是冤枉的!”花失容說著,將自己的銘牌遞過去。


    “關禁閉室的,沒一個不說自己冤枉的。”


    老頭嘴上說著話,手上已利索地將兩塊銘牌一按,聽到“嘀”地一聲後,老頭瞄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小子,你學分不夠啊。”


    花失容樂了,關禁閉還能欠學分,聞所未聞啊。


    會不會因為學分不夠,而免除關禁閉?花失容有點想入菲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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