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鐸的大夫忽然吸了吸鼻子,問旁邊簫二譽從大燕國帶來的大夫,“你聞到什麽味道沒有?”


    簫二譽的大夫一愣,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仔細的聞了聞,轉頭看向簫譽那邊,“王爺手裏拿著什麽?”


    先前他和墨鐸隨行的大夫一直盯著蘇落那邊看,沒留神長公主和簫譽的動作。


    現在兩人都看到簫譽手裏,墊著一方帕子拿著一顆珠子。


    簫譽怔了一下,將那珠子遞給簫二譽帶來的大夫,“這個?”3sk.


    那大夫一眼看到那個珠子,頓時臉色大變,劈手一把奪過,衝到門口就扔了出去。


    “快,開窗通風,快!”


    原本蘇子慕哭嚎的動靜讓所有人哀慟又愣怔,讓所有人都像是傻了一樣杵在那裏,動都不動。


    大夫忽然一聲大喊,大家就像是回魂一般活過來,趕緊開窗的開窗,開門的開門。


    不過蘇落盤坐在床榻上的身體還隻穿著裏衣,門窗不敢開太久,約莫半盞茶,屋裏的氣息散盡了,墨鐸的隨行大夫又招呼大家將門窗關好。


    這才朝簫譽解釋,“王爺剛剛拿著的那顆珠子,不是真正的夜明珠,是蠟製的,那珠子又叫蜜蠟光珠,外表是夜明珠質地,內裏通過某種特殊手段融入蜜蠟,有存著心思害人的,就會在那蜜蠟中加些毒藥,這珠子若是被人貼身用著,那毒藥就會絲絲縷縷慢慢的浸透出來,讓使用者緩慢中毒。


    咱們正常人一般感受不到那種毒素的侵擾,等到發現,已經是中毒晚期。


    可王妃身子孱弱。”


    蘇子慕從地上蹦起來,紅著眼,臉上的淚還沒有抹幹淨,嘶啞著嗓子吼,“那珠子從哪來的!”


    不及簫譽開口,杵在堂屋門口的玉珠道:“我在桌子底下看到的,王爺撿起來的。”


    這個蘇子慕記得,剛剛玉珠是喊了一句桌子底下有東西,王爺也撿了起來......可他怎麽也沒想到王爺撿的珠子就是這顆。


    “上麵是不是寫著碧花落前庭,重雲韞日月?”


    簫譽看著蘇子慕,臉上已經讓莫大的哀慟牽扯,堆積不起震驚,隻啞著嗓子問,“你怎麽知道?”


    蘇子慕動了動嘴角,朝後踉蹌半步。


    他怎麽知道。


    因為他上輩子就是這麽死的。


    小竹子為了救他死了,他心裏難受的像針紮一樣,去廟裏上香保佑小竹子投胎轉世能轉個好人家,廟裏的方丈給了他一顆許願珠,說是開過光,保佑平安順遂。


    他原本想要將珠子送給簫譽的。


    那時候簫譽已經半瘋半醒了,他想讓簫譽振作起來。


    可珠子上刻著一行字,那字裏有個落字,他怕簫譽受刺激,就沒有送出去。


    隻是把珠子自己貼身帶了,日日祈禱活著的人平安,死了的人投個好胎。


    帶了不到半年,有一天他忽然高燒昏厥,再醒來就被大夫告知,中毒了,且解不了。


    他隻在床榻上呆了三天,那三天眼睜睜看著簫譽是如何一寸一寸形銷骨立的。


    身邊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這對簫譽來說,是多麽致命的打擊。


    毒就是從那珠子裏來的。


    簫譽帶著珠子尋到那家寺院......


    大和尚早跑了。


    後來簫譽過得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蘇子慕閉了閉眼。


    他以為這一世,他憑借著記憶,從最一開始就改變了大家的軌跡,能躲過一切。


    可冥冥中像是暗地裏有一隻手在操控他們,那些厄運還是沒有退散。


    蘇子慕沒回答,簫譽也就沒有再問。


    倒是春杏,含著著淚弱弱開口,“我家小姐,現在在哪裏?”


    毒珠的突然出現太過震撼,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再加上現場除了蘇子慕能看到蘇落飄起來的那抹魂魄外別人都看不到,春杏問完,所有人都看向蘇子慕。


    蘇子慕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她姐姐。


    “姐?姐!姐......”蘇子慕叫了三聲,無人應答。


    是消散了?還是回魂了?還是......


    蘇子慕心頭像是裹了碎冰渣子,戰戰兢兢看向坐在床榻上的蘇落,一步一步挪過去,伸手摸了一下蘇落的胳膊。


    徐行看著他,“你姐還熱著,有氣,雖然不多,但喘著呢。”


    剛剛他和趙太醫要被嚇死了,以為在給死人做針灸。


    倒是不是因為死人害怕,而是因為這個死人是蘇落。


    大家都是一起從京都逃出來的,這麽多天的相處,早就像是一家人了,尤其徐行是蘇落父親的師弟,感情更是非同一般。


    好在現在還能感覺到蘇落微弱的氣息和脈搏。


    徐行的話讓大家大鬆一口氣。


    簫譽收了發顫的五指,攥攏捏拳,“剛剛......是因為那毒珠的刺激才讓王妃魂不附體。”


    墨鐸的隨行大夫點頭,“是。”


    盡管他沒看到蘇落的魂魄,也沒聽徐行說王妃沒了脈搏,但他相信蘇子慕說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簫譽轉頭看向桌上的幾樣東西。


    紫紅色的包被,碎掉的金鎖,兩隻手鐲。


    這三樣都是他從那罐子裏取出來的,至於那毒珠,他確定毒珠不是先前就在屋裏的,而是突然出現的。


    這個突然出現,隻能說是剛剛長公主砸金鎖那一下砸的。


    金鎖落地,大家都看到了金鎖裏的藥丸,這顆小巧的夜明珠,應該也是同時從金鎖裏蹦出來的,隻是那時候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


    所以,對方到底什麽意思?


    救命的藥丸和奪命的毒珠放在一起?


    簫譽伸手去拿那金鐲子。


    包布有問題,金鎖有問題,這金鐲子就沒問題?


    拿起金鐲子,簫譽隻默了一瞬,轉而手上用力一捏。


    哢嚓。


    原本應該堅固而擁有韌性的金鐲子,被簫譽一下捏成三段,恰好是鐲子上三處刻著花紋的地方,斷的整整齊齊。


    簫二譽湊在旁邊,“哥,裏麵有東西。”


    再也不敢在這屋裏將東西隨便取出。


    萬一又取出一個什麽毒物......


    簫譽吸了口氣,拿著金鐲子朝外走。


    堂屋,他將金鐲子裏的東西取出來。


    是一小截紙條。


    四個字。


    恩情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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