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月帶了五千兵馬,但這五千兵馬很快被蘇子慕師傅帶去的人撕裂成了兩半。


    不對。


    準確的說,是三瓣兒。


    梁盛月留了一部分人還在奮力撞擊城門。


    那麽爛的木頭門根本經不住撞,好在今天下午的時候簫譽的隨從給所有的門做了加固,全部用的鐵板。


    外麵的人撞,裏麵的人頂,再加上城牆上的人還在持續不斷的向下射箭,底下的撞擊也就沒有那麽遊刃有餘。


    五千兵馬,說是一直在嚴格訓練,但是再嚴格訓練,也是戰略戰術比平常兵馬要強,簫譽的這些人是揣著真功夫的。


    一個個全都是暗衛死士,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出手全都是絕殺。


    這些人如果直接進攻或許會不得章法,宛若莽夫。


    但他們被蘇子慕的師傅指揮。


    真正意義上起到了以一敵十的作用,更何況,還帶著一股老子天下誰都不服的氣勢。


    這氣勢在刀劍錚鳴中讓梁盛月的人從心裏就開始發怵。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被撕裂的口子在雨幕裏越來越大。


    蘇落站在城門樓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一片熾熱的戰場,暴雨都澆不滅的熾熱,眼睜睜看著浩浩蕩蕩的兵馬,硬生生被逼的化整為零,一分為三。


    一部分繼續進攻西門。


    一部分直奔北門。


    一部分繞到東門。


    梁盛月改變了作戰計劃,想要分散這股襲擊他們的力量。


    雨幕中,麵具下,男人眼底帶著血腥又狡詐的笑,像是叢林裏最凶猛的狼,手指伸到嘴裏,打出一個嘹亮的口哨。


    在劈天蓋地的暴雨聲裏,這口哨雖然弱但也準確無誤的傳到了蘇子慕的耳中。


    蘇子慕立刻一個口哨吹出去,“抄家夥了!今兒夜裏風大,咱們的箭用不上,大家別拿錯家夥事兒!”


    “放心,錯不了,早就準備好了!子慕,我真高興能遇上你,要不然我現在還在春溪鎮玩尿泥呢!”張小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拽了拽手裏的彈弓。


    沒錯。


    他們改成了用彈弓。


    當時在京都武堂學的時候,就學了射箭,也學了彈弓。


    一排數人,人人跟前堆著自己撿來的石頭。


    這麽大的風吹得箭羽不準,射出去那是浪費,但石頭不怕浪費,也不光是石頭,也有他們從鐵匠鋪子裏搜刮來的鐵珠子鐵片子之類的。


    蘇子慕將一顆鐵珠放到獸皮上,拉拽彈弓,半眯著眼時刻盯著前方準備射擊,“放屁,你要是沒跟我來,現在肯定被你爹送去學堂了,你哥學習好,你爹也不會放棄你、”


    張小川嘿嘿的笑,“但我不喜歡讀書,我就喜歡這樣,打打殺殺,多帶勁!我現在還小,隻能躲在上麵打打殺殺,等我大點了,我就衝出去,跟著你師父那樣,去衝鋒!”


    蘇子慕眯著的眼睛睜開,吸了吸鼻子,忽然轉頭看張小川。


    暴雨太大,衝刷著大家的臉龐,蘇子慕在張小川肩膀拍了拍,“你一定可以。”


    張小川愣了一下,“靠,你突然這麽嚴肅,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蘇子慕笑道:“就說,我張小川一定可以!”


    張小川笑起來,感覺蘇子慕有點傻,但轉頭他朝著底下茫茫雨夜喊,“我張小川一定可以!”


    喊了一嗓子不過癮,發泄似的,又吼,“我張小川一定特娘的可以!”


    聲音都劈叉了!


    他一嗓子喊,其他幾個人也跟打了雞血似的,哇哇的喊。


    小竹子無語的靠在城牆上,戳了蘇子慕肩膀一下,“你故意的吧。”


    蘇子慕笑,“讓他們亢奮起來,不然一會兒勁頭不足容易氣勢落下去。”


    小竹子看著蘇子慕。


    第一次見麵,他隻覺得這是個奶呼呼的娃子,長得好看,黏黏糊糊,但很善良。


    因為蘇子慕救了他。


    但是後來......


    想著蘇子慕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小竹子拿著手裏的彈弓,眼底的目光要多堅定有多堅定,這輩子,他還要保護蘇子慕,保護蘇落,比上輩子更努力!


    “來了!”


    北城門靠著海。


    平時不會影響什麽,但是今兒夜裏疾風驟雨,加上漲潮,現在海水已經開始一遍一遍的衝刷北城門。


    梁盛月帥兵直奔北城門,原想著,一部分去撞門,一部分回身迎戰那些追擊過來的。


    可打頭陣的那些才策馬奔向城門,還不且梁盛月反應,連人帶馬,忽然消失。


    後麵的人沒有反應過來,跟著上前,繼而又消失一批。


    等到第三批人消失,才有慘叫聲在大雨中傳出來。


    梁盛月眼皮一跳,猛地反應過來,海水擊打大門,那門前的海水底下,肯定是被挖了坑。


    梁盛月立刻勒馬呼喊,“有埋伏,不要向前,回來!”


    然而回來是不可能回來的。


    蘇子慕的師傅臉上帶著麵具,一隻惡鬼的麵具在電閃雷鳴的夜裏,猙獰可怖,而他提刀上前的架勢,比惡鬼更加可怖。


    梁盛月要帶兵往後退。


    北門根本無法進攻,他要離開。


    而後麵追擊來的人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城門樓上,蘇子慕眼睛始終追隨著梁盛月。


    擒賊先擒王。


    在鎖定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梁盛月對上了他師傅的瞬間,蘇子慕手裏的彈弓瞬間發射出去一顆鐵珠。


    怒風卷地,讓海水一浪一浪,也吹偏了鐵珠的方向。


    但這偏......正好讓鐵珠衝著梁盛月的眉心射了過去。


    啪!


    鐵珠擊中眉心一瞬,梁盛月隻覺得眼前一黑,咕咚就朝馬下栽倒過去。


    被蘇子慕的師傅一把拖住。


    “梁盛月已被活捉,爾等速速投降!梁盛月已被活捉,爾等速速投降!”


    ......


    漆黑的山林裏,平安蹲在茂密的樹上,盯著底下過境大軍,轉頭朝簫譽看去。


    簫譽和平安帶著楊廷和離開京都,帶走西山大營兩千多人馬不說,臨走還燒了酒廠,惹得皇上心頭的怒火全部爆炸,直接命令西山大營出兵追擊。


    西山大營主將親自帥軍,一路疾行,追到了長壽山腳下,卻在這裏跟丟了人。


    “一定就在這片林子裏,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搜出來,他們隻有兩千人,我們有五千人,活捉了簫譽回去,人人領賞立功!”


    底下的主將在給將士們打氣。


    簫譽迎上平安的目光,嘴角扯著一抹笑,笑容殘忍而毒辣。


    “燒!”


    簫譽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良善。


    唯一的溫柔,也隻是在家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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