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見子慕那車裏,好像還上了一個大人?”


    馬車開拔,都出了城門了,長公主忽然想起一事,問蘇落。


    蘇落抿唇,是上了一個大人,上的就是蘇子慕和小竹子從後山救下來的那個酷似蕭濟源的師傅,蘇子慕執意要帶著他。


    但這事兒暫時還不能和長公主說,蘇落道:“就是武堂的一個師傅,一群孩子跟著,總要有個大人盯著點,不然隻怕半路就得打起來。”


    長公主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看著蘇落眼底發黑,笑道:“昨兒沒睡好?睡吧,這一路且走呢,沒事兒,咱們從京都道北濟寺,要走十天,前兩天肯定是安全的,不會有人動手,這兩天能踏踏實實的睡。”


    蘇落點頭,她確實是困了。


    昨兒簫譽折騰的凶,雖然沒往那一步做,但她也差點讓拆了骨頭。


    沒多矯情,蘇落裹了被子便倒頭睡了。


    長公主這馬車寬敞的就像個小臥房,馬車走的平穩,蘇落沒費多少功夫便睡著。


    確實如長公主所言,前兩日,太太平平。


    第三日夜裏便出事了。


    因著急著趕路,一行人並未在沿途官驛休息,而是選擇連夜趕路。


    車隊行到灤縣青龍山腳下的時候,忽然遭遇伏擊。


    黑夜裏,茫茫山色根本不辨人不辨樹,影影重重。


    蘇落從窗簾處受了目光,朝長公主道:“他們動手了。”


    長公主摁住蘇落的手,“沒事。”


    說是沒事,儀容也端莊,但落在蘇落手背的手卻是沒了往常的溫熱。


    對方為首的騎著馬,擋在車隊前,“明白告訴你們,這路上老子們埋了黑火藥,火引子就在咱們爺們兒自己手裏。


    你們想要從這道兒上過,就一個條件,把蘇落給爺們兒們留下!


    爺們兒保證,不傷你們其他人一分一毫。


    這買賣你們劃算,一個王妃而已,哪個女人嫁給你們王爺,都能做王妃,沒了這個,你們新娶一個,還能走一走衝喜的路子說不定你們那半死不活的王爺就活了呢!


    想的明白的,趁早把人放下,想不明白的,就別怪爺們兒們不客氣了!”


    玉珠一身火紅的騎裝,英姿颯爽騎馬立在隊首,提著韁繩冷嗤,“放你娘的屁!嚇唬誰呢,你當老娘吃素的,不知道這青龍山上碎石成堆?


    還黑火藥,你放個屁沒準兒都能驚動了碎石引發山崩。


    你和我說這裏埋了黑火藥?


    來啊,老娘不怕死,你炸一個試試,但凡你能發出一點響動,算我玉珠輸!”


    說完,玉珠極其挑釁的朝對方吹了一個流氓哨。


    蘇落趴在車窗,探著脖子往玉珠那個方向瞧,滿眼都是羨慕。


    她簡直要羨慕死這樣英姿颯爽的姑娘。


    春寶也一臉的羨慕,“奴婢要是也會功夫就好了!”


    長公主失笑,“一個兩個都會功夫,誰來給我讀話本子,你那本《野蠻王妃的嬌弱小王爺》昨兒讀到哪了,趕緊的,續上,那王妃把王爺壓在身下,然後了?”


    蘇落:......


    每日和婆婆一起聽這樣的故事,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長公主說笑,馬車裏的氣氛也就沒有那麽凝重。


    春杏深知自己的任務就是哄得兩位主子高興,立刻翻出昨天那本話本子,“隻看那將軍出身的王妃一個邪魅的笑,眼底帶著三分薄涼三分譏誚三分熱意,一個翻身,將那病秧子王爺往身底一壓,她說:男人,你在玩火......”


    ......


    馬車裏,春杏讀火。


    馬車外。


    玉珠一句挑釁激怒對方,不等對方反應,反手將別在腰間的軟鞭抽了出來,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對方的馬頭抽了過去。


    對方隻當玉珠要對人下手,身子一偏,躲開,卻眼睜睜看著玉珠那帶著尖釘的鞭子直接朝著胯下勁馬抽了過去。


    一鞭子落下,那馬疼的頓時嘶鳴揚蹄。


    “既然你們不吃敬酒,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殺!”


    對方一聲令下,他身後,黑壓壓足有二百人全部衝上。


    不算特別寬敞的山路上,頓時殺伐聲,撕打聲,慘叫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蘇子慕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趴在窗子處,手裏拿著一隻小彈弓,張小川就坐在他一側,蘇子慕一顆圓珠打出去,張小川立刻遞上第二顆。


    對麵窗子處,小竹子和另外一個小孩兒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馬車裏,唯一一個成年人震驚的看著這些孩子,“你們都不知道怕嗎?”


    張小川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男人,“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都不知道激動嗎?”


    男人:......


    他不激動。


    他隻覺得隱隱的頭疼。


    尤其是外麵兵刃相撞的鏗鏘聲音,像是一聲一聲撞擊在他的神經上,讓他腦袋裏一跳一跳的疼。


    有一些斷裂的殘缺的畫麵,似影若現。


    他仿佛,曾經也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但那些畫麵太過細碎,他什麽完整的都記不起來,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痛。


    心裏疼,身上疼。


    還有,漫天火光和猩紅的血色,大片大片的充斥腦海。。


    隨著外麵的打鬥越來越激烈,血腥味被夜風越來越濃的送進馬車,男人遭受不住這份刺激,捂了耳朵,死死的閉著眼,魁梧挺拔的大高個子,蜷縮成一團。


    嗖~


    就在男人縮成一團,全身都在發抖的時候,張小川正要上前看看他安慰一句,忽然一道帶著火的利箭劈頭蓋臉從馬車外麵飛射進來。


    張小川還沒且反應,眼睜睜看著原本縮成一團的男人猶如一陣風,刷的抬手,甚至臉還衝著車座位呢,就一把將那帶著火的箭抓住。


    張小川:......


    目瞪口呆看著男人。


    男人手裏握著那箭,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幾乎完全是憑著本能,豁然起身,一頭從馬車裏鑽了出去。


    “師傅,帥哥做事不露臉!”蘇子慕彈弓也不玩了,抄起一隻麵具朝男人扔過去。


    那人左手拿著剛剛一把抓住的箭,右手結果蘇子慕扔來的麵具,往頭上一帶的功夫,人已經從旁邊死人手裏撿了一把劍,飛殺出去。


    張小川難以置信看著男人幾乎手起刀落就是一顆人頭落地的動作,驚得嘴巴大張。


    “我靠!他也太厲害了吧,剛剛他怎麽還嚇得發抖?”


    蘇子慕沒說話,趴在窗子處,一雙眼睛透著亮光。


    長公主被春杏的話本子逗得直笑,外麵夜風吹得車簾翻飛,長公主忽然臉上笑容一凝、


    她好像看到一個出現在睡夢裏無數次的身影。


    是她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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