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坐在昏暗的屋子裏。


    外麵廊下的燈籠照進光來,斑駁在蘇落臉上,整個人透著一股莫大的恐懼和絕望。


    簫譽從來沒有在蘇落身上感受過這樣的氣息。


    之前蘇落帶著蘇子慕離開鎮寧侯府,大雪天的逃離京都,在春溪鎮女扮男裝賣鹵下水的時候,她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情。


    這是怎麽了?


    簫譽心口突突一跳,心疼並著擔憂,大步上前,直接走到蘇落跟前,俯身將人一抱。


    “放開我!”蘇落激烈的掙紮,拚命往開推簫譽,臉上的驚恐那樣濃,“放開,放開我!”


    “落落,是我,是我啊,落落,我是簫譽。”簫譽任由蘇落掙紮踢打,將蘇落死死摁在懷裏。


    一手箍著她,一手輕輕一下一下的輕拍她的後背,“別怕,別怕,有我呢,一切有我呢,發生什麽事我都能給你解決了,別怕好嗎,我在呢。”


    簫譽一聲一聲的說。


    說的那樣溫柔,那樣小心翼翼,仿佛懷裏的人是個脆弱的嬰兒,唯恐驚嚇著她。


    蘇落踢打的動靜在簫譽一遍又一遍的安撫下漸漸消停,她驚恐而絕望的臉上帶上歉然,“王爺,我剛剛......”


    簫譽輕啄蘇落的嘴唇,嬌軟的嘴唇被他吮吸一下,發出啵兒的聲響。


    “乖寶,不怕了哈,我在呢。”


    一句乖寶,讓蘇落滿心的驚恐化作一汪委屈,是過度害怕後的委屈,她伏在簫譽胸口,揪著人家身上的衣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可把簫譽心疼壞了。


    直接將人打橫一抱,抱上床榻,他靠著被褥斜倚在那裏,就讓蘇落趴在他胸口哭,他一下一下的撫慰。


    等蘇落如同小獸一樣的嗚咽終於停下的時候,簫譽抱她躺下,下地去給她打了水,擰了帕子,擦了臉。


    屋裏的火燭被點亮,燈火通明下,能看到蘇落素日裏黑漆漆亮晶晶的一對眼眸,此時紅腫著,還掛著淚珠。


    “不哭了,好嗎。”


    蘇落點頭。


    簫譽給她擦完臉,又翻身上床,把人往懷裏一抱,“能和我說說,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蘇落大哭過一場,聲音是嘶啞的,“咱們酒廠對麵,也開了一個酒廠。”


    酒廠對麵最近一直有人在施工幹活,簫譽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對方也要開酒廠。


    可這和蘇落大哭有什麽關係?


    簫譽拇指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蘇落的臉頰,等她下文。


    “那個酒廠的東家,是江南人,在江南也有自己的店,叫春酌堂。”


    這個名字簫譽聽說過。


    春酌堂的酒水在江南一帶的確是十分出名,確實也是味道卓越,以質取勝。


    但是,蘇落哭成這樣,總不能因為擔心自家的酒水幹不過人家,急的給急哭了吧。


    “春酌堂的老板姓黃,本命叫黃宗和。”


    在提到黃宗和這個名字的時候,蘇落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哆嗦。


    “我.....我小時候,被黃宗和綁架過。”


    蘇落濕漉漉的泛著紅的眼睛看著簫譽,眼底是豁出去一切的坦白。


    “我那時候大概隻有六七歲,他綁架了我,然後......對我......”蘇落抿著唇,眼淚順著眼角落。


    簫譽死死皺著眉,還有什麽聽不明白的。


    “疼嗎?”


    蘇落憋在眼眶裏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


    之前她被鎮寧侯府灌了紅花,她慌張和簫譽解釋,自己避開了,還能生養,簫譽隻問她,那時候害怕嗎。


    現在,她豁出去全部的勇氣,和簫譽提這段過往,簫譽眼裏沒有一丁點嫌棄她的意思,隻關心她疼不疼。


    怎麽會有這樣好的人呢。


    怎麽就偏偏讓她遇上了。


    她何德何能。


    蘇落揪著簫譽的一點衣料,攥的緊緊的,唯恐簫譽忽然消失一般。


    “他沒有真的......就是,就是摸我,然後......他,他讓我看他,我......”


    曾經的經曆再次被喚醒,再次以語言的方式被表達出來,蘇落隻覺得那些畫麵,她根本就無法用語言描述。


    全身都在發抖,窸窸窣窣的抖著。


    簫譽看著蘇落,低頭親她的眉眼,親她的嘴角,最終吻上她的嘴唇。


    蘇落的嘴唇不是那種薄唇,略帶一點點肉感,簫譽很喜歡吮吸著玩。


    “忘掉那些吧,以後我帶給你的,都是快樂,用我把記憶填滿,好不好?”


    蘇落讓人親的嘴唇發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


    簫譽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別問傻話,問了我會傷心的。”


    蘇落嘴唇抵著簫譽發涼的手指,點點頭。


    “真乖。”


    簫譽獎勵一般親她的額頭。


    “他為什麽綁架你,在哪裏綁架你?”


    蘇落道:“為了我娘手裏的酒水方子,就在我家藥堂那條街上,他綁架了我,用我威脅我娘,要我娘手裏一張酒水方子。


    我被他關了三天。


    他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對我那樣。”


    簫譽把她抱緊,“嶽母給了他方子?”


    蘇落點頭,“嗯,起初報了官,但是當時的乾州知府與他沆瀣一氣,後來不得不交出方子,把我換回來。


    我......我那時候讓嚇壞了,我不敢和家裏說,這件事......我和誰都沒說過。


    那個時候,我天天晚上做噩夢,我爹娘隻當我是因為被綁架,讓嚇著了。


    我這個噩夢一直持續到我爹娘離世,我來了京都。


    那個時候,我換了新的環境,每天膽戰心驚,察言觀色,便將這一樁噩夢丟之腦後,後來很久都沒有夢到過。


    我以為,這輩子我也就忘記它了,隻當是曾經的一個噩夢算了。23sk.


    可我沒想到,今兒在酒廠,遇上他了。


    他不僅在對麵辦了酒廠,還找上門來,來找我,和我打招呼。


    他......他知道我是誰,他為什麽要來和我打招呼,他難道已經忘記當年做的事了?還是覺得我當年年紀小不記事,忘記他做的事了?”


    蘇落眉頭皺的緊緊的,全是緊張和不安。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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