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掃了一眼檄文上的內容。


    她跳過第一條有關藥方到底是誰研製出來的沒說,隻蹙眉看著第二條,“當時蘇落的弟弟風寒發熱,你府上的大夫當真開出了這種藥方子?連哀家都能看得出,這藥方子莫說是孩童,就是十來歲的小姑娘,都吃不得。”


    鎮寧侯夫人臉色早就一陣青一陣白。


    心裏暗罵長公主是豬油悶了心,竟然敢為了一個蘇落在這裏向她發難。


    “這個,臣婦不知。”


    長公主噗的就笑了出來,“不知?那侯夫人不行,我們府上,若是譽兒有個頭疼發熱的,我恨不得盯著大夫開藥盯著丫鬟煎藥盯著譽兒喝下去。


    怎麽說,這五年,貴府不是把蘇落姐弟倆當親人一樣的養著?小孩兒才五歲,發燒好幾天了都不見好,大夫開了什麽藥,你竟然不知道?”


    長公主擺明了就是要給鎮寧侯夫人一個沒臉。


    鎮寧侯府雖然是世家之首,但鎮寧侯府並無造反之心,在這些皇權麵前,還是得恭恭敬敬。


    尤其當著太後的麵,鎮寧侯夫人隻能忍氣吞聲,“是臣婦管束不利。”


    長公主道:“管束利不利的,都是過去了,現如今,想必侯夫人也聽說了,我們譽兒想要娶蘇落呢,所以,蘇落和陳珩當時的婚書,能歸還給她嗎?”


    鎮寧侯夫人捏著帕子的手一緊。


    婚書早讓她撕了。


    到現在了,太後若是還看不清其中原委,那就是個老糊塗了。


    原本還擔心簫譽娶了蘇落不是良配,眼見鎮寧侯夫人是這麽個樣子,剛剛那些話也是明擺著在中傷蘇落,太後也是失去了問話的興致,一擺手,“行了,你去吧,哀家乏了。”


    鎮寧侯夫人頓時如蒙大赦,起身屈膝行禮,一福,出去了。


    要是讓長公主繼續問話,還不知道能說出什麽羞辱她的話來,偏偏她反駁不得。


    一麵朝外走,一麵心裏惱恨陳珩,怎麽又去找蘇落,還讓長公主遇上了,又埋怨顧瑤,都成親這麽久了,怎麽還拴不住陳珩的心。


    這廂,鎮寧侯夫人離宮。


    那廂,太後寢宮。


    太後歎了口氣,朝長公主道:“你見過蘇落了?”


    長公主一改之前的犀利,平和笑道:“見過了,兒臣親自把人安頓了別院裏,現在過來是想要和母後商議一下他們成親的事,還請母後給兒臣一個麵子,給蘇落一份添妝。”


    蘇落是陳珩的前未婚妻。


    她嫁給簫譽,這實在不是什麽太好的事,但架不住兒子喜歡,做娘親的,隻能盡力多爭取一些體麵,


    太後嗔她一眼,“好人家的姑娘那麽多,譽兒怎麽就偏偏挑中了她!別的且不說,單單她和陳珩那五年,就足夠人閑話了,你個做親娘的,也能容忍譽兒讓人背後說閑話?”


    長公主漫笑,“反正譽兒自己名聲也不怎麽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說去唄。”


    “那陳珩和蘇落還藕斷絲連?”太後又問,她到底也是關心簫譽。


    長公主道:“蘇落長得好看,陳珩舍不得放手也是正常,既想為了權利娶了顧瑤,又想為了美色占著蘇落。不過蘇落這裏和他斷的幹幹淨淨了,這檄文就是蘇落自己寫的,不瞞母後,現在這檄文,已經在京都傳遍了。


    鎮寧侯府想要詆毀蘇落名聲,怕是沒有那麽容易了。”


    這一點,長公主心裏是有些意外的。


    原本她雖沒低看蘇落,但也絕對沒有高瞧,可蘇落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將這檄文交給簫譽,簫譽轉腳將這檄文讓人謄抄了,全都貼出去。


    鎮寧侯府想要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敗壞蘇落名聲,那就是癡人說夢。


    太後想到剛剛鎮寧侯夫人說的那些醃臢話,皺了皺眉,擺手,“罷了,你們自己折騰去吧,哀家等著含飴弄孫不比什麽強。”


    長公主知道太後這是應允了,笑著起身,“那母後別忘了添妝。”


    太後瞪她一眼,“就你事多,快走吧,哀家看著你就煩。”


    長公主笑嗬嗬轉身告退,隻是走之前,看了雲霞一眼。


    雲霞不知道是自己心虛還是如何,讓長公主這一眼看的心裏發毛,不過這感覺也隻是一閃而過,她現在滿腦子就一件事:譽哥哥當真要娶蘇落?這事就攔不住了?


    “太後娘娘......”長公主一走,雲霞郡主從地上起來,委委屈屈看著太後。


    太後拉了她的手安撫,“好孩子,你對譽兒的心哀家明白,可你也看到了,譽兒和他娘都是滿意蘇落的,哀家若是強行懿旨賜婚,那哀家成什麽了。


    好兒郎多得是,哀家給你挑的肯定不會比譽兒差的。”


    事已至此,雲霞知道暫時是指望不上太後了,隻能抿唇不情不願的點頭,心裏暗罵鎮寧侯夫人沒用,連盆髒水都潑不成功,又暗罵陳珩沒用,她都透露了蘇落和簫譽都在春溪鎮了,陳珩竟然還讓簫譽把人帶回來!


    京都的大街上,隨著一張張檄文的出現,整個京都,瞬間沸騰。


    茶樓,舞坊,街頭,巷尾。


    大家見麵,交談起來,誰不說一句:鎮寧侯府那事兒你聽說了嗎......


    鎮寧侯臉色黢黑的坐在書房裏,抄起跟前一把湖筆就朝臉上於痕還未退散的陳珩砸了過去,“混賬東西,你和蘇落已經什麽關係都沒有了,你還去找她做什麽,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說我們鎮寧侯府,這下你滿意了?”


    陳珩連躲都沒躲,任由一把湖筆落在臉上,他直視鎮寧侯。


    “我從來沒說要娶顧瑤,是父親和母親逼我娶得!”


    鎮寧侯的書房外,顧瑤一瞬間臉色蒼白。


    書房裏。


    陳珩繃著臉,“我喜歡的,從來就是蘇落,她既是做了我的未婚妻,我就絕不可能讓她再去嫁給簫譽,我今天不妨和父親把話說清楚,我要帶蘇落回來,抬做平妻。”


    鎮寧侯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陳珩眼睛微眯,“父親是怕我帶回蘇落,還是怕那檄文上的第一問!”


    第一問。


    問鎮寧侯,當年疫病的藥方研製,為什麽落到太醫院院使頭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庭春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六並收藏南庭春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