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洗漱完,上床睡覺。


    蘇子慕和小竹子在隔壁屋,兩人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說什麽,小竹子性子冷,不怎麽聽得見他的聲音,全是蘇子慕在咕嘰,時高時低,時而假嗔時而真笑的。


    蘇落扯了扯被子蓋嚴實了,側身躺著小聲和春杏說話,“以前沒覺得子慕這麽能說啊,這也太能說了,小竹子也不嫌他煩。”


    “這樣多好,小孩子就該這樣。”春杏將火燭一吹,也躺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當著蘇子慕和小竹子的麵,春杏不好問,現在就剩她倆了,春杏壓著聲音小聲道:“小姐,下水的事世子爺怎麽說?”


    蘇落沒提別的,隻道:“明天我再去一趟津南縣城,看屠戶們的反應就知道了。”


    應該是不會有問題了。


    除非顧瑤傻,才會繼續為難她。


    至於陳珩......其實陳珩幫不幫她無所謂,主要還是顧瑤。


    陳珩那樣驕傲的人,該是不會為難她的,隻要顧瑤不下手就沒事。


    “我今兒去京都,遇上長公主了。”


    蘇落才提,春杏驚得直接仰頭半撐著身子起來,瞪圓了眼睛看蘇落,“她認出你了?”


    蘇落伸手拍拍春杏小臉蛋,“沒事,聽我說完。”


    蘇落將在酒樓的偶遇和春杏大概提了一遍。


    “我怎麽都沒想到,竟然能和長公主殿下一桌吃飯,當時吃飯的時候,她什麽都沒說,但離開的時候告誡我,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她認出我了,非但沒有當場揭穿我,反而提醒我,事後還和真定酒館的老板說,以後有酒局還叫我。”


    春杏大吃一驚,“長公主殿下這麽好?”


    春杏不了解長公主,但那可是皇上的親姐姐的,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金枝玉葉。


    心裏惴惴不安,春杏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擔憂,“她會不會別有所圖?”


    認出了蘇落就是陳珩的前未婚妻,沒有當場揭穿,反而還背後提醒?


    蘇落搖頭,“別有所圖的話,我想不到她能用我圖什麽,若是圖了利用我去對付陳珩,她就不該那樣告誡我,那明顯是提醒我以後不要再和陳珩來往。


    若是圖我別的,我一窮二白能圖什麽?”


    春杏撐著下巴撲閃眼睛,她也想不到圖什麽,“總不能是圖小姐辨酒的好本事?”


    蘇落就笑道:“我想著,既是長公主喜好酒水,我明兒就用心釀一壇子,下次有機會再見,給她帶過去。”


    蘇落想要查爹娘之前的事,查清楚了如果的確有問題,她想要報仇或者怎麽樣,靠自己始終太難。


    如果能攀附上長公主......反正淮南王和陳珩是對立的,那她要是跟長公主搭上了線,說不定能借一借東風。


    爹娘的事蘇落沒和春杏說,春杏不知道,隻當蘇落是為了生意,低低的笑,“剛從鎮寧侯府離開的時候,別看我麵上不顯,但心裏都快嚇死了,我想,咱們倆個弱女子帶個孩子,以後日子可怎麽過,這哪想到現在竟然過得這麽好。


    小姐想要做什麽隻管做,我什麽都同意。”


    蘇落笑了一下,“對了,你知道長公主的駙馬是怎麽回事嗎?我聽酒館的老板說,駙馬沒了。”


    春杏道:“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長公主的駙馬是西北軍的副統帥,聽說當年在戰場,背後中箭而亡。”


    蘇落聽得皺眉,“背後中箭?”


    “嗯,連中三箭,那箭頭上都淬著毒呢,聽說駙馬當場氣絕而亡。”


    蘇落心下唏噓,難怪酒館老板要說駙馬是枉死了。


    蘇落問春杏,“這事兒屬實?查出來是什麽人做的嗎?”


    春杏搖頭,“屬不屬實的我也不知道,我還是從府裏其他人那裏聽舌根聽來的,反正不少人都這麽說,至於查沒查出來,我就更不知道了。”


    “事發的時候,淮南王多大?”蘇落問。


    春杏想了一下,“大概十四五歲?我也不太清楚,對哦,好像就是小姐到鎮寧侯府那年發生的,五年前。”


    這廂,蘇落和春杏說著話。


    那廂,京都,長公主府。


    長公主手裏端著一盞溫熱的血燕粥,瓷白小勺一勺一勺的舀了吃,背後貼身婢女一下一下的給她捏肩,正吃著,外麵傳來腳步聲。


    貼身婢女手上動作一停,“是王爺回來了。”


    簫譽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麵進來,本來掛著肅色的臉,在看到長公主的那一瞬,柔和些許,“母親特意等我回來,是什麽事?”


    貼身婢女退下,留給他們母子二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長公主將那吃了半碗的血燕粥往旁邊小桌上一放,開門見山,“你帶回來的那碗鹵下水,蘇落做的?”???.23sk.


    簫譽一揚眉梢,眼底麵上都是錯愕。


    這可問的太讓人意外了。


    長公主看著他,冷笑一聲,又問,“陳珩的前未婚妻,蘇落做的?”


    簫譽看了長公主一眼,轉而在長公主對麵的圓凳上坐了,隨手撈過一隻杯子倒了半杯茶,一口灌下去,“母親查我?”


    長公主沒好氣瞪他一眼。


    “我今天在酒樓遇上她了,女扮男裝,別人說,她在春溪鎮賣鹵下水,我說呢,我養你這麽大沒見你哪次出門專門給我帶回什麽禮物,這次倒好,巴巴的帶了一碗鹵下水,你是什麽意思?”


    簫譽頓了一下,舌尖兒在臉上頂出一個包,蔫兒壞的一笑,“母親都問出來了,能不知道我什麽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唄。”


    長公主啪的一拍桌子,“她是陳珩的前未婚妻。”


    簫譽揚揚眉梢,一臉無所謂,“母親也說了,是前未婚妻,又不是現未婚妻,陳珩明兒就大婚了,這婚約早作廢了。”


    長公主看著簫譽。


    她的兒子她知道。


    吊兒郎當長了這麽多年,這些年為了他父親的事,明著乖張不羈,暗地裏謀劃布局,過得嘔心瀝血,看似放浪的一個人,其實從未動過什麽男女感情。


    她知道兒子心思不在這上麵,從來也沒提過他的親事。


    這還是簫譽頭一次在她麵前這樣表達對一個姑娘的喜歡。


    手指在桌上摩挲一下,長公主道:“但是他們藕斷絲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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